仁德茶樓內不似第一次來此時的人聲鼎沸,台上正進行著毫無吸引力的評書演講,好似是杜撰的什麽皇室秘辛。台下零星坐著幾桌客人,卻都是三五成群,一邊品茶一邊興致正濃的在相互交談著什麽。全然不顧台上,講得唾沫橫飛的說書人。


    望著眼前的情景,葉婉若無奈的搖了搖頭,此人說書的功力與談天比實在相差甚遠,也難得客人隻將此處做茶樓,而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抬步跟著離疏的腳步走上樓梯,不知為何,越是走近,葉婉若隻覺得一顆心越加的無處安放。不知究竟是興奮還是緊張導致的?


    直到離疏的腳步停在樓上其中一處雅間的門口,葉婉若這才迴過神,不知是有意無意,這雅間竟是葉婉若初次來此時所坐的位置。


    離疏並沒有走進去,而是朝著葉婉若對雅間使了個眼神,似乎是不放心,貼進在葉婉若的耳邊輕聲說道:“婉婉,我就在外麵,老頭子若是欺負你,你就叫我!”


    從一開始時,便深知這爺孫的相處方式甚是奇怪,對此,葉婉若倒也不稀奇。


    隻是此時的葉婉若,已經沒有了打趣離疏的心情,瞥了眼離疏,似是在安撫內心的緊張情緒,葉婉若長長籲出一口氣,稍微平複了下心情,這才邁步徑自走了進去。


    “老夫說過,總有一日你會迴來的!”


    走進雅間,談天正端起茶盞品茶,仙風道骨的樣子更顯飄逸,並未抬眼,卻率先開門見山的開口,直到一口茶咽下,這才悠然的放下茶盞,抬眼看向葉婉若。


    “老伯料事如神,婉若佩服!不如老伯便猜猜婉若此次前來所謂何事?”


    不知為何從走進這房間開始,葉婉若緊張的心情竟突然沉穩了下來,難道還有什麽比她眼前的境況更糟糕的事嗎?


    葉婉若落落大方的勾起唇角,看著談天,眸光內波瀾不驚。 沒有絲毫的忸怩,兩人並未因為年紀的差距顯得有些拘謹,反而像多日不見的好友,相互打著啞謎。


    “難道不是想要盡快擺脫眼前被利用的局麵?”


    幾乎在葉婉若的問題問出口的同時,談天便已經開口,不假思索的問道。


    葉婉若對此倒是不甚追究,她想迴到過去的生活,與脫離眼前被利用的局麵按說算是一迴事。


    早就在第一次見麵時,談天便已經知道她不屬於這裏,葉婉若也沒有必要再繼續矯情下去,直接了當的開口:“實不相瞞,婉若之前九死一生,確實應了老伯所謂的水劫。不管它是命中注意還是巧合使然?婉若並不感興趣!婉若今日來此隻有一件事想求老伯!”


    “哦?難得你這個倔強的丫頭說求老夫,既然如此便說來聽聽!”


    從第一次的心懷質疑到現在的虔誠之至,葉婉若的心境確實發生了變化。她不再是那個初來乍到,不諳世事,妄想著將命運把握在自己手中的天真大小姐。她深知自己的處境與身份,深知一舉一動都需謹言慎行。


    再者,此時葉婉若能夠出現在這裏,就是改變的最好證明,不是嗎?


    葉婉若並沒有落坐,直立於一旁,在談天的話後,葉婉若看向談天,眸光中滿是憧憬,鄭重的開口:“老伯既精通五行入卦、奇門遁甲之術,可窺視天機、預知命數。那婉若有個不情之請,求老伯能夠為婉若參透命數,尋得迴到我自己生活原點的方法,不知老伯可否願意?”


    “所謂天命難為,不可改變,芸芸眾生,各具其命。丫頭之所以能夠來到這裏,不是偶然,而是命中注定。想要迴到你那個年代不是不可能,時間、空間、磁場必須在統一的平行線時方可打開時光的隧道。可萬物有因才有果,丫頭若非要逆天而行,那麽終將釀成大禍。丫頭忍心看這世間萬物皆因丫頭一人而化為烏有嗎?”


    談天的話無疑帶給葉婉若希望,卻也同時將她深深的擲在了穀底。原本聽到有迴去的方法令葉婉若無比歡喜,可談天的後半句卻是讓葉婉若麵對道德與良心的考驗。


    哪怕她再想要迴到原點,卻也沒有辦法看著這裏的一切因她而毀滅。


    積蓄在內心已久的問題得到了答案,沒有想像中的值得歡喜,反而殘忍的令葉婉若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失魂落魄的轉而坐到談天的對麵,喃喃自語著:“難道真的沒有其它可行的辦法了嗎?”


    “先天之命不可違,但後天之運卻可以催促它快速運轉。待你來到這裏的任務完成,自然便到了你離開這裏的合適時機,時空隧道會為你打開,隻是時間的問題而已!”


    談天的話再次讓葉婉若的眸光中升起希望,帶著希冀的眸光轉而望向談天,急切的問道:“那我來到這裏的任務究竟是什麽?”


    “這個....老夫也無法參透。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依老夫所見,丫頭如今應主動迎戰,化被動為主動,尚可在這皇權爭奪的棋盤上獲得一線生機。”


    談天的恰到好處的話鋒一轉,將葉婉若的注意力轉移到她如今的處境上。


    既然無法迴去,為了生存,葉婉若也自當要好好謀劃一番才是。


    隻是心中閃過一絲疑慮,轉而望向談天,帶著試探性的開口:“老伯如此為婉若勞心勞神,婉若心有不忍,不知能為老伯做些什麽?”


    “老夫與丫頭自是有緣,也算得上是忘年交。看破了丫頭的遭遇,老夫心生不忍,本想助丫頭一臂之力,卻發現丫頭的命數如天上的雲朵般變幻莫測。其實老夫並未為丫頭做些什麽,但老夫確有一事想求丫頭!”


    “老伯但說無妨!”


    葉婉若不是天真的傻白甜,無論在21世紀,還是身處如今人心叵測的古代,葉婉若從來不會相信人與人之間已經簡單到了如此地步。


    在聽到談天的話後,葉婉若眸光中波瀾不驚,內心卻已經開始警醒。


    “之前老夫曾說過,慕家於我們離家有救命之恩。如今慕寒進宮當了嬪妃,也算是命數使然,是她與離疏這孩子沒有緣份。隻是寒兒還小,宮中又是人心險惡,如今雖倍受皇帝寵愛,難免遭人嫉妒。即便老夫想要幫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老夫想求丫頭,若是寒兒有危險時能救上寒兒一命,也算還了當年慕家對離家的恩情,不知丫頭可否願意?”


    “既然老伯開口,若是婉若能幫得上蕙貴人,自當盡力而為。”


    麵對談天這看似多此一舉的擔心,葉婉若斂去眸光中遲疑,頷首答應著。


    “若是婉若有緣與寒兒相見,請將這香囊交與寒兒,待寒兒在這後宮立足後,定會在宮中幫襯著丫頭,也算是老夫承了丫頭的人情!”


    這算什麽?達成聯盟?葉婉若在心中暗自菲薄著,不過似乎內心對此並不反感。


    伸手接過談天手中的香囊,並沒有透出好奇的神色,而是貼身放於胸前,也算表現出對此事的在意。


    原本葉婉若還在擔心慕寒進了宮去,會因為過往與她為敵。如今看來,兩人很有可能會達成同盟,嬪妃與皇後本就是天敵,而葉婉若與皇後的過節也是愈演愈烈。所謂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如若能看著她與皇後鬥智鬥勇,也不施為一件好事!


    雖然沒能如願的尋找到迴去的途徑,但想到未來,或許不用她親自出手,便可以坐山觀虎鬥也算是個好消息了吧?


    嘴角的笑意綻放的更加明媚,葉婉若毫不客氣的為自己斟了一杯茶。鼻息下隨之縈繞著濃鬱的茶香,茶盞中色澤清澈明亮,葉婉若不吝誇讚道:“好茶!”


    葉婉若本是不喜喝茶的,但來到這裏後,為了打發時間的無趣便也慢慢學會了一些皮毛。


    端起茶盞送入口中,唇齒間縈繞著淡淡的苦澀之味,卻給人以甘醇沁心的感覺,吞咽後,口中茶香彌久不散,令人迴味無窮。


    聽到葉婉若的誇讚,談天也順勢拿起茶盞,想要送入口中,隻是剛貼進唇瓣,談天深邃的眸光轉而透出犀利,力道集中在手臂上,揮袖一掃,茶盞已經隨之被他朝著門外拋了出去。


    更令葉婉若吃驚的是,茶盞中的茶水並未因此而灑出半滴,這不禁令葉婉若突然警覺,談天究竟是怎樣的身份?


    精通五行八卦之術,又有如此驚人的功力?一個普通的說書人怎麽會有如此通天的本領?如果談天的身份不簡單,那麽離疏又是誰?慕寒呢?難道那日的以命護駕,真的有表麵這樣簡單?掩飾好眸光中的疑惑,葉婉若轉而恢複自然。


    剛放下手中的茶盞,隻見一雙纖纖玉手撩起門簾,走過來離疏略顯狼狽的身影,一側的發絲與紅色長袍被茶盞浸濕。


    離疏的神色間透出哀怨,手中拿著一個落了的茶盞,全身上下寫滿了三個字:很不爽!


    “臭小子,何時養成的習慣,居然還會偷聽了?再被我發現,小心我割了你的耳朵!”


    談天此時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眸光中帶著警告射向離疏。


    “我就想知道你和婉婉之間有什麽秘密是我不能聽的嗎?萬一你欺負了我們家婉婉怎麽辦?我得看著!”


    走進來後,離開徑自便要朝著葉婉若的位置走去,語氣中的親昵令談天的眸光中快速的閃過一絲冷意,轉瞬消失對離疏斥責道:“越發沒有個樣子,丫頭是閨閣小姐,你即便不注重自己的身份也應該為丫頭考慮她的閨譽!”


    葉婉若嫣然一笑緩緩站起身,既然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已經沒有再留下來的理由,朝著談天略施一禮,禮數周道的開口:“那婉若便不再叨擾老伯了,婉若先行告辭!”


    談天點了點頭,葉婉若已經轉身離開。


    “婉婉等等我....”


    看著葉婉若從頭到尾都未曾看他一眼,就仿佛他不存在一般,離疏說著便要朝葉婉若的身影追出去。


    “給我坐下,我有事和你說!”


    身後傳來談天底氣十足的聲音,雖然不情願,卻也隻得停下了腳步,意興闌珊的坐在了談天的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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