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護衛的動作令尉遲景曜頓時暴怒,朝著葉婉若奔過去的同時,袖袋中的匕首也伴隨著冷光朝著那護衛後心射去。


    可笑的是,那護衛自以為大功告成,本想借著夜色朝著陳夫人離開的方向逃離,當感覺到身後的勁風朝他奔來時,再想躲開已經來不及。


    感受到匕首刺破皮膚,硬生生穿入心髒的位置,那護衛最終不甘的倒在了地上。


    殷紅的血跡在他的身下蔓延開來,直到死,他也沒想到,他竟然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跡象。


    當尉遲景曜踏破萬空趕來噴泉井邊時,葉婉若的身體已經沉入了井內,沒入不斷奔湧出來的井水裏,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


    眼看著便要抓住那繩索,卻沒想到繩索也隨著葉婉若的重量落入井中,連最後的一線希望都隨之破滅,尉遲景曜暗自懊惱。


    此時,隨著井水不斷噴湧,而所散發出來的潮濕,寒氣逼人,令尉遲景曜的眸光更冷了幾分,幾乎是沒有片刻的猶豫,尉遲景曜便朝著那噴泉井內撲了進去。


    千鈞一發時,當看到尉遲景曜趕到,葉婉若隻有滿心的歡喜與雀躍,暗自想著:尉遲景曜果然沒讓她失望。


    隻是當感覺到身體不受控製的朝著下麵栽下去時,葉婉若又莫名的心慌了起來,想到下麵是深不見底的井水,而她又完全不懂水性,掉下去無疑是等於送死。


    雙手還被鉗製在身後,不論她如何掙紮,那繩索不開,反而更緊葉婉若又怎會不害怕?


    或許是出於身體掉入水中的慣性,進入井內後,葉婉若隻感覺到身體急劇朝著井底墜去。隨著不斷深入,水壓也越來越大,那井水無孔不入的從四麵八方朝著葉婉若奔湧而來,同時徹骨的寒意席卷著葉婉若,使身上的每一根筋骨都傳來酸漲的痛意。


    剛剛嗆水的經曆還令葉婉若記憶猶新,越是緊張,越是不知如何是好?可屏住唿吸,又能緊持多久?


    眼前浮現出穿越到這南秦國後的每一幅畫麵,一幕幕依舊是那樣的真切,猶如還在昨日。


    “在下盛權,並不是京都人,我本是臨淇人來京都科舉考試,現還住在客棧裏。兄台一看絕非是小戶人家,盛權無意高攀,也隻是舉手之勞,真的無需如此客氣!”


    “這府邸是你母親在世時,先皇命人給你母親打造的,據說裏麵的設計都是先皇親自執筆設計的....所以婉若,如今的局勢,你也要避免與任何一位皇子有所牽連。往往他們的示好,其實在意的是你背後公主府的勢力與兵權。千萬不要被假象所迷惑,你娘已經不在了,爹不能再失去你....”


    “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小老兒--談天。要問老夫有什麽過人之處,那便是熟知五行入卦、奇門遁甲之術,可窺視天機、預知命數。早知你不會這樣輕易相信,老夫也不怪你。老夫算到你月餘後會有一劫,丫頭要遠離水域地界,不管丫頭相信與否都要小心才是。


    “五表哥,婉若都受傷了,你也不說等等婉若?”


    “誰讓你放著好好的門不走,一定要去爬牆?怎麽樣?這滋味還好受嗎?”


    “聽說五表哥府內,連個暖床的丫頭都沒有,此事可當真?”


    “甘你何事?”


    “婉若隻是在想,五表哥如此毒舌,沒有女子傾心也不足為奇!”


    葉婉若如同局外人一般,思緒跟著畫麵中的場景流轉:尉遲盛的有意接近,葉玉山的警告,談天的預測,以及一直救她於危難之時的尉遲景曜。


    一種疲憊感油然而生,自從來到這裏,她處處謹慎,小心提防,過的生活也是如履薄冰。可百密尚有一疏,葉婉若突然覺得如果能夠就此沉睡下去,未免不是一件幸事。


    意識逐漸模糊,唿吸也跟著開始局促了起來,葉婉若沒有了驚慌,嘴角反而勾起釋然的笑意。


    就在這時,依昔可見從井口的位置再次墜入的另一道身影。墨色長袍在清澈的水中異常明顯,束發被衝散,隨著他不斷遊動探尋的動作,發絲飛舞,更顯飄逸,眉宇間的急切與擔憂毫不加掩飾。


    他還是來了....


    葉婉若毫無血色的唇瓣勾起了一抹笑意,而這時尉遲景曜也發現了她,正朝著她奮力的遊過去。


    在水中,那粉紅色裙裝更加絢麗妖嬈,裙擺在水中綻放開來,如同一朵在水中盛開的水蓮花。而葉婉若就如同水中仙子一般,雖然病態依舊,卻別有美感,就連一直不為女色所動的尉遲景曜一時間也看呆了眼。


    以尉遲景曜皇子的身份,不說皇子妃就連暖床的丫頭也應該有幾個了,而尉遲景曜卻一直清心寡欲,不動凡心。


    南秦皇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不知道偷偷往尉遲景曜的床上送了多少美人,可尉遲景曜對此卻依舊不為所動,原封不動的又全部送還過去,單說這份定力也是無人能及的。


    此時,在看到葉婉若的同時,尉遲景曜突然感覺到剛剛內心的缺失瞬間被填滿,這樣的發現讓尉遲景曜也難免有些驚訝。


    快速來到葉婉若的身邊,將她手腕上的束縛解開,青紫的瘀痕十分明顯,使尉遲景曜的眸光中再次劃過一抹心疼。


    攬住葉婉若纖細的腰枝,將她固定在懷中,這才發現葉婉若白皙的麵容上,憑添出兩道血痕,雖絲毫不影響美感,卻讓尉遲景曜皺緊了眉心。


    剛剛隻看著她被倒吊著,便已經讓尉遲景曜生出了想要毀滅一切的憤怒,此時再看到她臉上的傷痕,尉遲景曜已經暗自握緊了拳頭。


    雖然意識漸漸模糊,但葉婉若還是感覺到了自己落入尉遲景曜的懷中,下意識朝著尉遲景曜嫣然一笑,大腦因為長時間缺氧,變得越來越沉重,緊接著便緩慢的閉上了雙眼。


    為此,尉遲景曜大驚失色,眸光快速流轉,幾乎毫不猶豫的朝著葉婉若的唇瓣壓下去。


    唇瓣上清晰的觸感,以及氧氣的攝入令葉婉若不由得瞪大了雙眼。近在咫尺的麵容令葉婉若心髒的位置猛烈的開始了跳動,不知所措的雙手蕩在空中,足以說明葉婉若此時的慌亂。


    這可是她葉婉若的初吻,還是跟自己的表哥,雖然他長得也還不錯,可這關係....也太勁爆了吧?


    葉婉若暗自菲薄的時候,尉遲景曜可是絲毫不敢含糊,一邊通過此種途徑帶給葉婉若氧氣,一邊快速的攬著葉婉若朝著井口處遊去。


    原本子墨此時正與那鎖命門的人交手,突然身後傳來‘撲通’的落水聲音,子墨下意識的轉過頭,便看到尉遲景曜也毫不猶豫的朝著井入跳進去。


    “主子!”


    子墨大聲嘶吼出來,而那殺手也不敢耽誤,連忙趁機朝著遠方竄出去。


    孰輕孰重,子墨自當知曉,含恨的看著那殺手消失的位置,雖心有不甘,卻還是麵色凝重的朝著井口撲過去。


    黑夜原本就影響視線,此時深不見底的井水,再加上井口處井水上湧,根本看不清裏麵的情況。“小姐呢?”


    趕迴來的斂秋環視過噴泉井附近並沒有看到葉婉若與尉遲景曜的身影,反而隻有子墨一人,望著噴泉井出神。


    斂秋心中一驚,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問向子墨。


    剛剛陳夫人帶著婢女離開,走得匆忙,慌亂中竟沒有注意到斂秋跟在身後,直到婢女發現身後的異常後,以性命來阻擋斂秋的追捕,從而使陳夫人逃脫。


    斂秋在那附近找了找,並沒有看到陳夫人的身影,想到葉婉若還在噴泉井,便原路返迴,趕了迴來。


    誰知,此時的噴泉井哪裏還有葉婉若的身影?


    斂秋雖常年習武,但也不愚鈍,此時子墨的表現,已是再明顯不過的證明。斂秋的眸光也跟著緊張的望向井麵,想著有五皇子在,一定會保護好自家小姐的。


    就在這兩人遲疑間,一根繩索從井底如龍一般,盤旋而上,不偏不倚的係在上麵方便打水的懸梁上,子墨與斂秋對視一眼,眸光中滿是驚喜。


    兩人連忙上前,幫助加快繩索的速度,不一會兒的時間便看到了尉遲景曜攬著葉婉若浮出水麵。


    “小姐....”


    “主子....”


    斂秋與子墨興奮的喚著各自的主子,紛紛伸手將兩人從井裏拉出來,除了渾身濕透,但也總算是有驚無險。


    夜晚冷風襲人,葉婉若剛被救出水麵,冷風便吹在她本就濕透的裙裝上,令葉婉若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秀發上水珠還不斷在滴落,在這寒意凜然的夜晚對葉婉若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葉婉若下意識的抱緊了肩膀。斂秋連忙將外衣服脫下來蓋在葉婉若的身上,握著葉婉若的手,不斷幫她嗬氣,為她取暖。


    “主子,人跑了!”


    當尉遲景曜在井邊站定時,子墨這才帶著愧疚的說道。保護葉婉若是尉遲景曜交給他的任務,他沒能在第一時間救下葉婉若,反而還差一點害葉婉若受到酷刑,子墨怎能不對此感到愧疚?


    尉遲景曜淡然的點了點頭,看著葉婉若不斷顫抖著的身體,麵無血色,完全是在憑靠著一絲意誌力強撐著。


    “先迴普華寺,這一身濕衣服要先換下來才行!”


    尉遲景曜毋庸置疑的聲音響起,接著便看到他兩步走到葉婉若麵前,打橫將葉婉若抱起,大步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我....”


    剛剛的一幕至今還沒令葉婉若緩過神來,葉婉若是21世紀的新時代女性,一個吻對她來說,還不至於達到尋死覓活、非他不嫁的程度。


    可這尉遲景曜是誰?可是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表哥,雖然在古代表兄妹通婚已不是什麽新鮮事,可葉婉若還是覺得哪裏怪怪的。


    盡管雙膝早已酸軟無力,但葉婉若依舊還想逞能的說自己可以走。


    但尉遲景曜卻沒給她拒絕的機會,還不等她的話說完,不容拒絕的聲音已經響起:“有力氣就好好休息下,隻是夜晚風寒,別睡著!”


    這一次葉婉若沒再拒絕,踏實的窩在尉遲景曜的懷裏,表哥抱表妹,天經地義,不是嗎?葉婉若在心裏這樣安慰著自己,似乎依昔可以感受得到尉遲景曜強有力的心跳,葉婉若慘白的麵色上,竟沒由來的升起一片紅暈。


    感受著葉婉若難得這麽聽話,尉遲景曜的嘴角勾起一抹可有可有的笑意,隻有尉遲景曜知道內心此時柔軟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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