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岑玉如今的地位,已經大不如前。之前岑元作為管事,明裏暗裏的還可照拂著岑玉,可現在岑元的死,已使岑玉失去了倚仗。


    原本一心係著的葉玉山,卻也是塊捂不透的石頭,如此不解風情。


    所有猖狂的資本都幻為泡影,岑玉還怎麽敢繼續放肆?


    對於眼前岑玉的表現,葉婉若隻是嫣然一笑,沒有讓岑玉起身,隻是讓她依舊跪在地上,語氣中透出絲絲警告:


    “既知是奴婢,就要守住奴婢的本分,不要做出逾越的事!這是公主府,即使母親不在,皇家的威嚴依舊還在的,還是好自為之的好!”


    “奴婢切記大小姐教誨,定當守規矩,知本分!”


    岑玉跪著的身體似是有些顫抖,不知是因為恐慌?還是因為怒不可遏的火焰,在內心焦灼的緣故?低垂著的頭,發出沉悶的聲音。


    無論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葉婉若並不在意。


    毒瘤隻有在徹底根除後才能放心,既然對方寓意不明,葉婉若也不介意陪著看一場好戲。


    “這樣自是最好!斂秋,我累了,迴去吧!”


    “是,小姐!”


    語氣中透出一絲疲乏,葉婉若這才吩咐了斂秋,扶著葉婉若朝著聽雨閣走去。


    隻留下身後那一抹身影依舊規矩的跪在長廊上,直到葉婉若的身影走遠,岑玉這才抬起頭,站起身。盡管已不見葉婉若的身影,但岑玉卻依舊隱晦的看著同樣的方向,眼中的眸光被熊熊烈火所取代,恨意不言而喻。


    葉婉若,我岑玉發誓言,無論使用任何手段,必定翻身要做這公主府的主人。我倒要看看,那日來臨,你葉婉若是如何卑躬屈膝的在我麵前,喚我一聲姨娘?


    你和你娘害得我一生繁華都付之於公主府,如落花凋零般一無所獲,一無所有,我也要讓你的後輩生孤獨至死!


    即使心有不甘,但岑玉還是迴到自己的房間,換下了一身素衣,靜等時機的到來。


    接下來的幾天葉玉山都不曾迴府,龍門百姓受災嚴重,原本最開始隻是發了場洪水,卻沒想到這場洪水為龍門帶去了鼠疫。好多百姓感染後,伴有頭痛發熱,咳喘吐血,皮膚潰爛且奇癢無比。到最後隨著皮膚潰爛麵積越來越大,肌膚腐爛至死。


    因病毒傳染迅速,已經有不少百姓因感染鼠疫而死。龍門當地人人自危,令很多百姓不得已被迫離開家鄉,過上了流離失所的生活。


    太醫院正在為這次鼠疫配藥,卻也是遲遲都沒能交出滿意的答卷。不少衙役在焚燒屍體的過程中也不幸感染至死,葉玉山被緊急調迴軍中,希望能夠從軍中抽出一批人馬支援龍門。


    京都自然成了警戒範圍內,尋常百姓隻許出,不許進。


    南秦皇的盤踞之地,如果再將鼠疫被有心之人帶迴京都,這後果將不堪設想。


    眼看著疫情得不到控製,南秦皇震怒,就在朝中上下都沉浸在惶惶不安的氣氛中時。太子院卻傳來好消息,說太子在禁足期間,與太子府太醫日夜翻查醫書,經過不懈努力,終於研製出了根治瘟疫的配方。


    配方第一時間傳至龍門,經過三天的試藥觀察證明,那配方確實可以根治鼠疫。太醫院不敢含糊,立刻派人協助去到龍門災區救治災民,才使龍門的災情得到有效的控製。


    同一時間,太子府側妃為太子誕下一名男嬰,南秦皇喜得長孫,龍顏大悅。又因,此次救災太子功不可沒,就此解了太子與皇後的禁足之責,另擇五日後的大吉之日,在太子府設宴為長孫慶生。並允許各官員攜帶女眷出席,令文武百官受寵若驚。


    之所以是受寵若驚無疑是給了各官員攀龍附鳳的機會,如若自家的女兒被南秦皇另眼相待,那可是幾輩子也換不迴的殊榮。哪怕是攀附了哪個皇子,也自是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成為皇親國戚,哪怕就是朝中大臣也不得不高看一眼,以敬示好。


    一時之間,京都的首飾店,布匹店、成衣鋪被各大世家閨閣小姐踏破了門檻,都想要設計出獨一無二的裙裝,為太子府設宴作好準備。


    惟有葉婉若依舊每日愜意的做瑜伽,臨摹字畫,偶爾逗逗迎香那幾個小丫頭,仿佛那個所謂的太子府設宴與自己完全沒有關係一般。


    經過休養,迎香肩膀的刺穿傷已經大好,隻是陰天下雨時還會癢痛。但葉婉若還是堅持,再調養陣子身體,再來伺候自己也不遲。


    這天外麵下著綿綿細語,葉婉若站在提案前臨摹著柳永的《玉蝴蝶·望處雨收雲斷》,來到這裏已有一段時日,心中難免有些想念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


    隻能做著與那個世界相同的事,才能讓葉婉若有些親近感。


    “小姐,外麵可熱鬧了,官道上連停馬車的位置都沒有了,哪兒哪兒都是各府的小姐,仿佛都牟足了勁要在太子府盛宴上嶄露頭角一番呢!”


    遠遠的,還沒看到人,便聽到了出府為迎香去抓調補藥材的菱香清脆的聲音。走到門口,菱香將手中的桐油布傘交給一旁的粗使丫頭,一臉嘻笑的模樣走進來。


    葉婉若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動作輕柔的將手中的毛筆放在一邊,看著自己日益進步的字,滿意的點了點頭。


    “菱香,看看我的字怎麽樣?”


    早就知道自家小姐,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性格,可這一次的太子府設宴怎麽一樣?看著葉婉若答非所問的淡然神色,菱香將為迎香抓迴來的湯藥放在桌子上,走上前不解的問道:


    “小姐,怎麽看您都不著急,太子府盛宴怎麽著都不能穿得太寒酸,被別家的小姐比下去不是?別人家的小姐都恨不得把自己最美的一麵展現出來,可小姐卻仿佛一點都不關心呢?”


    “寒酸?小姐即使穿著粗布麻衣也比那些矯情做作、自命不凡的千金們好看不止一百倍,何來的寒酸一說?”


    葉婉若依舊看著提案上自己的作品,似乎並不打算迴答菱香這看似白癡的問題。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更加清冷的聲音。


    菱香聽到這聲音後立刻轉過頭,並沒看到身後的葉婉若眼中劃過一抹讚賞的神色。雖說斂秋最近才來到自己身邊,但卻是最了解葉婉若的。


    菱香處理能力不差,心思通透,隻是過於張揚,不懂得低調;迎香憨厚老實,絕對的忠誠,然性格導致她過於愚鈍。


    隻見斂秋從門外走進來的,背後長劍看似威武無比,使斂秋本就冰冷的小臉,平添了幾抹淩冽的氣息。


    大家經常在私底下議論斂秋好似不會笑一般,除了葉婉若,對每個人都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麵孔,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其實聽雨閣的丫頭暗地裏都有些害怕斂秋,就連菱香也不例外。


    “小姐 ,事情辦好了!”


    葉婉若抬頭遞過去讚賞的表情,不吝誇獎的說道:


    “你辦事,我放心!”


    “小姐,菱香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小姐也快到了及笄的年紀,說不定還能借著太子府盛宴尋得一位如意郎君,這樣不好嗎?”


    直到葉婉若的話音落下,菱香連忙開口解釋著。


    “如意郎君?若不是菱香到了年紀,想要出嫁了吧?本小姐決定了,太子府擺宴,就帶菱香去,到時候相中了誰家的公子,小姐我定當親自去為你說媒!”


    “小姐就會取笑菱香,白白浪費了菱香的一番心意,菱香去給迎香煎藥,不理小姐了!”


    聽到葉婉若又開始拿自己取樂,菱香的臉上多了幾抹紅暈,拿起桌子上的藥材,便疾步走了出去。


    “嗬嗬嗬嗬....”


    看著菱香落荒而逃,葉婉若竟一時忍不住笑出聲來,菱香這丫頭的麵皮是越來越薄了,這段時間戲弄菱香,成為葉婉若茶餘飯後的消遣。就連斂秋對於自家小姐這樣低趣味的惡作劇,也感到無可奈何。


    如果不是太子府擺宴,葉婉若幾乎快要沉浸於這樣悠然自得的生活中無法自拔,南秦皇對太子與皇後解禁,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


    之所以這麽做,也不過是想要警告皇後母子,誰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君主?被尉遲景曜徹查當日的追殺,也因此不了了之。借著太子的這番行徑,剛好讓南秦皇有充足的理由圓了當日的禁足之事。


    日子太過於風平浪靜,都快讓葉婉若對於危機四伏的處境產生了錯覺。


    如今皇後被解禁,看來自己的好日子也隨之即將到頭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葉婉若拿起桌子上的茶盞一飲而盡,對於葉婉若的神遊狀態,斂秋已經見怪不怪了,依舊麵無表情的立於一旁。


    五日之期很快便過去,當日晨起葉玉山如往日一樣進宮上朝,下朝後會與諸大臣便會隨著南秦皇與皇後一起去太子府,為南秦皇的長孫慶生。


    家眷便隻得自行前往,葉婉若倒真的帶了菱香去參加太子府盛宴。


    一來迎香的傷還沒好,二來斂秋負責保護葉婉若的安全,自是要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領。而且,有時候,在暗中保護比明處更有利。


    這時候,聰明伶俐、懂得善於變通的菱香自是最好的人選。


    相對於其它世家府邸的小姐們,早早的便起床打扮自己,勢必要在今日的盛宴上將自己超凡脫俗的一麵展現出來。


    而葉婉若依舊睡到日曬三更,這才意猶未盡的起床。好似今天的宴會與她全然沒有關係一般。


    洗漱過後簡單的喝了點粥,葉婉若換上了早就準備好的素青色的煙羅紫輕綃曳地望仙裙,由菱香為葉婉若挽了個九鬟仙髻,發髻上斜插著一隻簡單的玉簪,除此之外身上並未再有其它的佩飾。


    雖然未施任何胭脂水粉,但白皙的皮膚與唇瓣本色的粉紅,再加上望仙裙相映襯,更顯溫婉端莊。


    斂秋帶上早就準備好的賀禮,隨著葉婉若上了公主府的馬車,朝著太子府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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