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疏的提醒,使葉婉若在心裏將身邊的每個人都具體分晰了一遍。


    菱香與迎香都在那在次刺殺中與自己同患難的,斂香雖說是後來到自己身邊的,但卻是葉玉山安排來保護自己安全的,也大可放心,而葉玉山是自己的父親更不會加害自己。


    比起在自己身邊知根知底的人,隻有離疏的身份值得懷疑。想起當初談天對自己提及離疏的身份,雖是簡單帶過,但已說明了離疏本就異於其他人的身份。


    離疏的真實身份究竟是誰?會讓對方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想放過他一個?


    而離疏此番對自己的提醒,究竟是善意為之?還是隻是他計劃的一部分?葉婉若猜不透。


    反正該來的躲不掉,管它是真是假,總有一日會見分曉不是嗎?


    整整一個下午,這個問題都困擾著葉婉若,為何總有種事情脫離自己可想象範圍內的無力感?


    臨近晚飯,葉玉山才從宮中當職迴來,斂秋急忙來迴稟了葉婉若,想到岑元的事情,葉婉若便更了衣朝著葉玉山的書房走去。想到之前為葉玉山挑選的毛筆,在迎香受了那麽重的傷後,還依舊抱在懷中,不肯鬆手。


    單說這份重於泰山的情意,葉婉若就說什麽都不能辜負。


    迴房取了那方盒子後,在斂秋的陪伴下,葉婉若便走出了聽雨閣。


    沒有了岑元,自是無人稟告,隻是越是靠近葉玉山的書房,裏麵傳來女人啜泣的聲音便越加明顯。


    自羲和公主去世後,葉玉山身邊隨個侍妾的丫頭都沒有,此時怎麽會在葉玉山的房間裏傳來女人的聲音?哪怕葉玉山對羲和公主一往情深,可是男人嘛,終究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在古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普遍不過的事情,更何況是手中擁有重兵權的葉玉山。隻要他娶的女子不牽扯到朝政,不影響製衡各部族勢力,就算是羲和公主在世也是不能阻止的。


    更何況是葉婉若?兩人雖是親生父女,可有些話也自是難以啟齒的,葉婉若在確定了書房內的聲音後,便停下了腳步,打算原路返迴。


    反正一會兒用晚膳時也會與葉玉山碰麵,到時候再說也不遲。


    就在葉婉若轉身剛要離開時,裏麵再次傳出哽咽且帶著請求的女聲進入葉婉若的耳中:


    “老爺,玉兒與哥哥同老爺一同長大,玉兒對老爺傾心,玉兒不相信老爺體會不到。玉兒在府中為奴為婢,隻為能夠守在老爺身邊。可老爺卻連個侍妾的名分都不願意給玉兒,玉兒自知老爺有老爺的難處,玉兒不恨老爺。


    如今玉兒隻有哥哥這麽一個親人,難道老爺也要將玉兒這惟一的親人也要剝奪了嗎?老爺,就算哥哥犯下天大的錯,可他也是與老爺您從小一起長大,這勝似手足的情義,老爺不能視而不見啊。


    哥哥他這些年為了老爺,為了公主府當牛做馬,任勞任怨。即使大小姐想要立威,也不能拿哥哥來殺雞儆猴不是?


    不管怎麽說,我哥也是公主府的管家,平時又多虧了有老爺的照拂。大小姐這樣做,分明是沒有顧忌到與老爺之間的父女情分。


    老爺,這公主府終歸還是老爺說了算,玉兒求老爺饒了哥哥這一次好不好?玉兒相信哥哥是斷然不敢做出這種事來的,都是那些個下人看到老爺對哥哥另眼相待,才會招惹了她們嫉妒。


    玉兒請老爺為哥哥作主啊,不然哥哥真的在這公主府連命都丟了!”


    原本隻以為屋子裏的哭聲無非是些兒女情長的瑣事,卻沒想到此女竟是岑元的妹妹,如此肆意挑撥著葉婉若父女之間的關係,已讓葉婉若無法再坐視不理。


    穿越在這個陌生的朝代,身邊本就潛在著一些岌岌可危的險境,葉玉山是葉婉若惟一的依靠,葉婉若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他們父女之間的親情與信任。


    而葉婉若也在此時終於知道了,岑元之前對自己的為難、強勢以及對自己的不屑來自於哪裏,都是因為他手中握有岑玉這個王牌,他以為岑玉能夠有朝一日成為這公主府的女主人,到時候他也可以揚眉吐氣一番,可事情真的如想像中的那般美好嗎?


    看著葉婉若如水的眸光中閃過淩厲,斂秋也自知屋內的聲音引起了葉婉若的不滿。想起自家小姐讓自己出去辦的事,這岑家兄妹還真是不知好歹!


    隻見葉婉若調整了方向,重新朝著葉玉山的書房走去,邁著的步子中都滲透出絲絲寒意。


    來到書房前,斂秋便上前叩響了書房的門。


    “老爺,大小姐求見!”


    不多時,葉玉山親自來到書房的門前,為葉婉若將房門打開。


    “爹爹,花燈節時婉若親自為爹爹選了一隻毛筆,上次看到父親為母親畫的丹青,還想請爹爹也為婉若畫上一幅。這樣婉若在想起母親時,也能夠時常看到。”


    葉婉若走進書房後,全然不理會跪在一旁已經如淚人兒一般的岑玉,隻是從斂秋的手中接過那方深紅色的上等小葉紫檀木盒,擺在書房門口的提案上。


    如此一番話不過是想要警告著岑玉,即使羲和公主過逝,父親依舊對母親一往情深,她是什麽身份居然還敢肖想得到父親的疼愛?簡直就是自不量力。


    更何況她如此居心不良的挑唆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便已經說明她是個其心當誅的狠毒角色,這樣的人葉婉若絕對不允許她陪在父親的身邊。


    而岑玉在看到葉婉若走進書房後,身體明顯一僵,隨之抖動的厲害。雖然身著一身粗布麻衣,卻掩飾不住岑玉身上散發出來的靈氣,肌膚吹彈可破,隻是葉婉若卻極其不喜歡她那雙算計的眼睛。


    想起剛剛自己說的一番話,岑玉又怎能不緊張?如若這岑玉隻是為了岑元,今天在府中明知道岑元被關押怎麽會不去求得葉婉若的寬恕?


    這兄妹倆明明是在府中作威作福慣了,如若岑元不再是公主府的管家,她還有什麽資格每日在府中悠閑度日?葉玉山擺明了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岑玉是再清楚不過的。


    以前有羲和公主在她不敢,現在即便是羲和公主過世,她也是入不了葉玉山眼裏的。


    再者,單說那些平時被她欺負的丫鬟婆子們,隻怕沒有了岑元的倚仗,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到時候她岑玉在公主府內又能好過到哪裏去?恐怕那些下人對她扒皮抽筋都不會感到解氣的。


    還真是不愧是兄妹倆,一路的貨色。對於親情置若罔聞,將自己的利益看得尤為重要,隻是岑玉真的會如願嗎?


    葉婉若的餘光從岑玉的身上瞥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諷刺笑意。


    葉玉山隨著葉婉若的腳步來到提案前,從盒子中拿出那隻狼毫筆,隻是一眼,葉玉山便已經愛不釋手,更是認定了這支筆的連城之價。


    “爹爹可喜歡?”


    將葉玉山的神情看在眼裏,葉婉若心中已經得到了答案。


    所謂送禮投其所好,葉婉若為葉玉山選的這個禮物,甚是深得葉玉山的喜歡,眼睛一眨不眨的欣賞著的狼毫筆身的構造,感歎道:


    “喜歡!婉若有心了!”


    單不說此筆的材質與做工,隻是筆杆上色澤喜人,質地瑩潤的10粒天然紅珊瑚,便是極少見的。紅珊瑚自古視為富貴祥瑞之物,這也算是葉婉若對父親所寄托的福願。


    “父親喜歡最重要,但是可要記得給女兒畫母親的丹青哦!不然女兒可是會反悔的!”


    “哈哈哈這調皮的丫頭!”


    看著葉婉若俏皮的模樣,葉玉山竟笑出聲來,自從羲和公主過逝後,葉玉山已經好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了。


    眼前如出水芙蓉般的葉婉若,就如同上天賜給自己的福祉,另葉玉山一個人的生活不會再感到孤獨。


    “隻顧著與父親撒嬌卻沒注意到這兒還有個哭得如此傷心的人呢,這是怎麽了?”


    說著,葉婉若俯下身,蹲在岑玉的身邊,一隻手將她的臉抬起。雖然岑玉極度隱忍著,但葉婉若依舊看懂了她眼中對自己的恨。


    “奴婢岑玉見過大小姐!”


    即使岑玉對於現在自己的身份再不甘,但考量到自己此時所處的地位,也隻得調整方向與葉婉若作揖行禮著。


    葉婉若笑吟吟的將岑玉的身體扶起 ,因為笑彎的眼眸斂去眸光中的犀利,一字一句的說道:


    “快快起來,怎能讓你跪這樣久?婉若可害怕有人說婉若是為了立威而懲戒下人,這罪責婉若可是承擔不起的。”


    原本聽著葉婉若讓自己起身,岑玉吊的一顆心已經安放了下來,可聽到葉婉若字裏行間對自己的警告,岑玉被葉婉若扶起的身子,又猛的跪了下去,惶恐的說道:


    “大小姐,奴婢剛剛掛念哥哥,一時失言,還請大小姐饒恕!”


    葉婉若沒有理會岑玉蹩腳的理由,這種人不讓她意識到自己的愚昧無知,還以為別人都是傻子。葉婉若淡笑的瞥了她一眼,走到葉玉山麵前再次開口:


    “父親,女兒還有一件事想與爹爹相商!”


    聽到葉婉若的話,葉玉山投去詫異的眸光,隻見葉婉若從斂秋的手中拿出一張房契擺在葉玉山的麵前,柔聲說道:


    “父親,岑管家這些年倚仗著與父親的手足之情,在公主府中為虎作倀,枉顧人命,按南秦國律法,其罪當誅。


    但女兒念在岑管家與父親從小的兄弟情義,多年來在府中,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公主府不能失了規矩,女兒也不想讓父親失意難過。


    女兒便著斂秋在京都城郊給岑元買了一戶院落,既全了父親與岑管家多年的主仆情義,也算是讓岑元老有所依。至於家裏的管家,我們再仔細挑選,反正也不急於這一時三刻!父親可認同女兒的決定?”


    葉婉若的話不禁令葉玉山刮目相看,這些年岑元的事,葉玉山不是一無所知。隻是念在多年的情義,隻要岑元不過分的情況下,都是睜一眼閉一眼的。


    此時聽到葉婉若此番的思慮周全,葉玉山怎能不感到欣慰?


    不知不覺間,與菡兒的女兒已經長大成人,這正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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