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眼一看,那片白霧竟是真的出現在他的身邊。而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太虛,正在驚恐地看著他,似乎對他的到來毫不知情。


    他差點大叫出來,隻好立刻捂住雙眼,期待著立刻離開這裏。捫心自問,現在的他可沒有直接對抗太虛的力量。


    “你怎麽了?”女英嫵媚的嗓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他長舒一口氣,頓時輕鬆下來。


    “我迴來了。”他劫後逢生,慶幸地說道。


    女英撅著嘴,哀怨地說道:“你剛才捂著眼睛幹什麽?我有那麽難看麽?”


    石元吉疑惑地看著女英,迴想剛才自己的表現,不由得想到了什麽。


    他微笑著安慰說道:“我沒有,我隻是……隻是眼睛發幹,嗬嗬。對了,我捂住眼睛多長時間?”


    女英嬌哼一聲:“就捂了一下而已……怎麽,你還想捂住多久?你真的覺得我難看啊!”


    石元吉尷尬地恭維道:“沒有,你哪裏難看,天下的女人都沒有你好看。”


    他漫不經心地說完,心裏開始思考剛才的事情。


    “那片白霧和盤古天是相通的嗎?那邊的時間和這裏的時間也是一樣的嗎?”


    “太虛……他的表現……他第一次出現了那麽明顯的感情和神情,他沒有想到我會未經過他的同意去那裏。”


    “有意思,看來那個想法是一個值得驗證的方向。”


    不知何時,女英來到他的麵前,幾乎和他貼在一起,媚眼如絲地說道:“我真的那麽好看嗎?”


    石元吉看了女英一眼,莫名感到心跳加速,眼神躲閃,不敢再看她一眼。他慌張地站了起來,拿起那些手稿,開始原定的整理工作。


    “我以前不是和你說,想讓去做乞活軍的保護神嗎?你意下如何?”


    看到石元吉的表現,女英心裏覺得十分開心,她並沒有抱怨石元吉答非所問,反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好啊,我同意。實際上,我現在就想去。”


    她在心裏幻想著,自己身為石元吉的妻子備受矚目的情形,不禁笑顏如花。


    石元吉將手稿拿在手裏,鄭重地反問道:“女英,你對凡人怎麽看?我……我是說……怎麽說呢?”


    “玄冥被封印在竭往山的時候,祂和凡人從未接觸過,隻是看過他們的書罷了。”


    “你真的可以在乞活軍裏自由自在,而不是被他們利用,成了他們達成自己目的的工具?”


    女英大惑不解,眉頭微蹙,她思忖片刻,戲謔地笑著說:“你是不是擔心我和別的男人跑了?”


    說罷,她飽含深意地看著石元吉,眼光流轉,妖媚動人。


    石元吉的臉頰頓時一片潮紅,渾身燥熱,他輕咳一聲,轉移視線,認真地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怕你後悔。對,後悔。”


    他特意在後悔兩個字上加重讀音,就好象怕女英誤解。


    “我不理解,有什麽可後悔的?”麵對石元吉多次的答非所問,女英真的有些生氣了,臉色有些冷了下來,盡管她搖曳的臉龐依舊美的令人心悸。


    石元吉神情鄭重,就像是在教育小孩子一般說道:“你不是說不想做別人的影子麽,這就等於你按照凡人的活法重活一遍,你明白麽?”


    看著女英一臉疑惑的樣子,他繼續耐心地解釋道:“不怕你生氣,你不懂凡人,真的。”


    “你對這個世界的看法完全來自玄冥,不是麽?等到你形成了一套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那時候你會怎麽看待過去的所作所為?”


    “所以,你不妨問問自己,你去了乞活軍之後,要做什麽,免得日後後悔。”


    女英似乎被他說動了,皺著眉頭,默默地沉思起來。石元吉見狀,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繼續整理手裏的書稿。


    書房裏,隻有石元吉翻動書頁和動筆的聲音。二人專心致誌,一個在書桌上書寫不停,另一個下巴墊在胳膊上,而胳膊趴在書桌上,冥思苦想。二人互不打擾,竟是就這樣度過了整整一個時辰。


    石元吉終於將毫無頭緒的手稿,整理成了一本五千多字的小冊子,他滿意而熟練地將書頁裝訂好,迴過頭來,看到女英竟如同石像般一動不動,還在冥思苦想。


    人生總是如此苦悶,他在心裏感慨道。


    “想好了嗎?”他微笑著問道。


    女英站起來,幽怨地看著他,抱怨地說:“都怪你,非要和我說這些,我現在都鬱悶死了。”


    “你說的問題,我一個都想不明白,我越來越怕自己會後悔了。”


    她捏住石元吉的臉頰,嬌嗔道:“我現在都不想出門了,就怕做錯了事情。”


    石元吉感受著麵前女英溫柔的喘息,不禁有些心猿意馬,女英的玉手在他的臉頰上輕輕捏著,讓他有些不舍。


    他努力靜下心來,不甘地擺脫了女英,歎了口氣說:“那可不行,流霜府不能再住了。”


    “再者說,你要是想擺脫玄冥對你的鉗製,就必須走出這一步,而不是繼續按照玄冥的意思去做事,明白麽?”


    女英聽罷,哀怨的神情一掃而空,慢慢變得警惕起來:“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書房裏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有些緊張,女英的幽怨逐漸被怨恨所取代,書房裏的法力波動也開始混亂起來。


    石元吉有些緊張,不自覺地想起第一次見到玄冥時的害怕情緒。他深吸一口氣,苦笑著解釋道:


    “我和天命帝鬧掰了,乞活軍的虎符也在他手上。我現在隻能趁他沒反應過來,把你安插在乞活軍裏,好在李來亨還是聽我的。”


    “流霜府畢竟是大虞的財產,我不可能不要臉到奪取它,你明白嗎?”


    女英睜大了眼睛,怨恨地說道:“我說的不是這個,你意有所指,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石元吉有些心虛,眼神躲閃,沒有迴答。


    “不想說,我就幫你說。”女英的怨恨越發強烈,眼眶裏卻留下了幾滴淚水。


    “你不就是想說,就連我對的愛情,也是玄冥設計好的,而不是我自己的想法,是麽?”


    石元吉抬起頭來,是女英對視著,麵帶苦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女英聽罷,滿臉的怨恨消失殆盡,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抱頭哭泣,委屈極了。


    石元吉拿起剛剛裝訂好的冊子,放在女英的身邊,安慰地說道:“其實你不妨……好好考慮一下自己,想想自己應該怎麽樣活著。”


    “雖然對於你這種神明來說,活著這件事情,實在是不足為慮。但我覺得,怎麽活著,是件很重要的事。”


    “最起碼,對我來說,很重要。”


    女英草草地擦幹眼淚,一把拿過小冊子,雖然仍是神情哀怨,但書房裏的法力波動卻穩定了下來。


    “不用你來教訓我。”女英嬌嗔道,不過流幹的眼淚發泄了所有的怨恨,於是她有些好奇地問道。“這小冊子叫什麽,總得有個名字吧?”


    石元吉頓時愣住了,沉吟片刻說道:“這還真是難住我了,叫龍紋邏輯初探,怎麽樣?”


    女英似乎是在故意和他作對,沒好氣地反駁道:“不好聽,我看就叫,胡謅八扯一竅不通,這才好聽。”


    石元吉無奈地微笑著,沒有反駁,而是像哄小孩子一般說道:“好好好,你說的對。你要是有時間的話,就把它交給牛金星吧。”


    “有了它,龍紋書院的教學應該能輕鬆不少,平民學龍紋也會簡單得多。”


    女英聽罷,顯得越來越好奇,拿著小冊子,小心翼翼地用毛筆寫上基礎龍紋四個楷字,鄭重地收好。


    “原來你每天考慮的,竟是這些事情。”說完,女英嫵媚的臉上再次綻放出妖豔的微笑。


    “我倒想去看看,乞活軍和龍紋書院到底是什麽組織。”


    石元吉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放鬆地說:“很好,有你幫忙,我終於有時間,可以做自己的事情了。”


    “另外,你多顯示一下自己的威能,李來亨和袁宗第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會為難你。”


    “要是你的手腕足夠強,或許還能成為乞活軍的首領,連虎符都不需要。”


    女英急急地擺了擺手,有些不自信,皺著眉頭說:“以前我倒是覺得自己讀了那麽多的書,深明人性,可現在……”


    她歎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石元吉安慰她說:“沒關係,我迴來一是為了這份書稿,二是為了安排流霜府的人事。”


    “我會把流霜府的財產分一分,讓下人們都能拿到一筆錢,好讓他們生活,然後……”


    說到這裏,他臉色一暗,不自然地轉移了話題。


    “讓石二先生和你走,正好他的家人也在龍紋書院任職,他會和你去的。”


    經過一番勸導,女英顯得輕鬆了許多:“好吧,我暫時聽你的。我去收拾一下,什麽時候走啊?”


    石元吉咦了一聲,尷尬地說道:“你和石二先生去河東,我還有些事情去做。”


    女英警惕地打量著他,眼神越來越犀利,把石元吉看得有些發毛了。


    “你是不是要去見望舒?你和祂到底怎麽迴事?”


    女英一把抓過人種袋,左翻右看,哀怨地道:“把盤古的神格給我,我替你保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太虛輪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韓稚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韓稚風並收藏太虛輪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