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妖精解開娜玉身上的繩子,向她深深施了一禮,娜玉讓他們站起,悲傷地問道:“小蘭呢?是不是……”


    “乞稟公主,小蘭她被歹人單獨帶走,我們去救她的時候,她已經被……”一名中年妖精唉聲歎氣地說。


    “龍將軍,這不怪你,命中注定的事情誰也無法阻止。”娜玉柔聲安慰中年妖精,迴頭麵向石元吉,施禮問道。“多謝這位恩公搭救,敢問恩公姓名?”


    “在下石元吉,路見不平而已,你太客氣了。”石元吉拱手迴禮,小心翼翼地迴答,心裏卻犯了嘀咕。“將軍?公主?看來還是大人物啊,應該不是桂坤和胡雪玲那種混帳吧。”


    娜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略帶傷感地說:“實不相瞞,我是勾龍國皇室的公主,鬼方侵占了我國,殺光了我的族人,現在就剩我一個皇室成員了。”


    “我們本想向虞國求援,可誰知求援的信使音信全無。想必是虞朝內部有被鬼方國收買的人,以至於連信使都迴不來。”


    “現在國土淪落,我們隻好偽裝成商販進入虞朝境內。可路上又遇到這麽一夥歹人,要不是有閣下搭救,恐怕我們都要命喪於此了。”


    石元吉雖然之前猜到對方是大人物,卻沒想到根腳這麽大。“一個落魄公主,這是要到帝都去求大虞皇帝發兵複國麽?也是個不好惹的家夥啊。”


    他連忙施禮:“您太客氣了,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那名中年男妖客氣地說:“閣下是上午時候,我們在路邊見過的吧?”


    “是啊,我們上午的時候見過麵。”


    “真是老天開眼,讓我們遇到了你,不知現在路上還有沒有幸存者?”中年男妖急忙問道。


    “我到的時候,隻有一個還有一口氣,臨終前托付我來救你們,之後便一命嗚唿了。”


    石元吉說完,三名妖精麵麵相覷長籲短歎,娜玉傷心地哭出聲來。中年妖精沉聲說道:“閣下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要是貨車上還有東西,便一並贈與恩公,隻是還希望恩公出手,護送我們去帝都。”


    “不怕你笑話,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就剩下兩個拿刀的,不知這一路上還有多少這樣的危險。你要是願意出手的話,車上的貨物都可以給您。”


    石元吉微微一笑,和善地說:“報酬的話,我當然會要,卻不會那麽貪心。再者說了,我也要去帝都,咱們可以搭個伴。”


    “那太好了!”娜玉破涕為笑,高興地說。“有閣下在,這一路上我就放心了。”


    娜玉迴過身來,冰冷的看著二妖,堅決地命令道:“龍將軍,將那個叫李雲的帶過來,我倒要看看是誰要加害我?”


    二妖走出聚義廳,不一會兒四肢癱瘓的李雲便被架了進來。娜玉那柔弱的臉上掛著冰冷的寒霜,就好象變了個人一樣。


    石元吉看到娜玉這副表情,心裏不禁一凜:“這股威嚴就是上位者的氣質麽?這個女妖看起來柔弱的像花朵一般,卻有著一股不可親近的氣息,真是不可思議。”


    “剛才還梨花帶雨的樣子,現在就冷如冰霜,兩種態度都不似作偽,而且轉換起來完全不拖泥帶水,這是多麽可怕的自控力啊。”


    “這可不是桂坤那種腦子發混的夯貨,也不是胡雪玲那種不諳世事的孩子,而是一個老練的人情高手。隻是她究竟是人情練達的好人,還是個千人千麵的野心家?還是要繼續查看。”


    娜玉看著被蠱雕爪釘住的李雲,平靜地說:“究竟是不是白龍太子聯係的你?你要是說實話,我可以讓你死個痛快。”


    “我不知道是不是白龍太子的手下與我做的生意,你們妖精打內戰,我哪清楚誰和誰打?”李雲雖然被蠱雕爪釘住雙腿,卻一聲不吭,頗為硬氣。“幹我們這行的,就是個沒本錢的買賣,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娜玉麵無表情,慢慢走到李雲麵前,冰冷的說道:“很好,是條漢子。”說罷,他從中年男妖手中接過刀,一刀便將李雲的首級砍了下來。


    娜玉公主砍人的時候,手上的刀並不是很穩,看得出她確實不會武藝。可是從出刀到砍人一氣嗬成,如此果斷幹脆,看上去更像個野心家了。石元吉有些後悔,剛才就不該答應與他們同行。


    “讓恩公見笑了。”娜玉公主向石元吉微微施了一禮,臉上冰冷的寒霜消失不見,代之以淡淡的微笑。“我的婢女小蘭被他們奸淫而死,我報仇心切,以致如此。”


    “我當然理解。”石元吉微笑著說玩這句話,心裏更後悔了!


    一人三妖帶著小蘭的屍首迴到了車隊旁,此時太陽已快落山了。


    初春時節,官道上行人不多,他們迴到車隊時,發現車子上的貨物竟然一點沒少,倒是被路過的麻雀翻動了幾遍。


    二妖扶好還能行走的車輛,收攏剩餘的貨物,埋葬了死去妖精的屍首,忙忙碌碌便已經到了戌時。


    太陽落入山中,長庚星從天邊升起,隨後紅月常羲和藍月望舒從西方姍姍來遲,也加入了夜空之中,與眾多星鬥交相輝映。


    在兩枚月亮的照耀下,娜玉跪在剛剛建好的墳塋麵前閉目祈禱。嬌弱的臉龐,柔軟的豹耳,看似弱不經風,但在暗紅色和藍白色的月光投射中,竟顯得聖潔偉大,不可侵犯。


    石元吉看著三名妖精舉辦葬禮的樣子,沉默不言,生怕打攪了他們。


    “死者長已矣,生者常戚戚。任你是皇親國戚,還是白衣黔首,生死都是一樣。”石元吉內心發出感慨,想起師父死去時的樣子,不僅悲從中來,眼眶濕潤。


    葬禮完畢,眾人便開始準備生火做飯,石元吉也來幫忙,三妖一人圍著火邊的鍋旁,一邊忙碌一邊閑聊。


    “石公子,在下龍且,這位是我的部下,楚懷義。”中年男妖和石元吉攀談了起來,由於還未從悲傷中舒緩過來,語氣有些平淡。


    “在下石元吉,海棠鎮的一名廟祝。”石元吉和善地迴答,手上不停地攪動著剛剛炒好的燉菜。


    “廟祝?你這法術可太厲害了,像您這樣能隨心所欲使出雷法的人,恐怕整個盤古天不超過一百個。”


    “龍將軍過獎了,我的本事不及我師父萬一,他老人家生前總是罵我不好好學習。”


    “叫啥龍將軍?我現在就一個光杆司令,叫我老龍就行。”龍且有著軍人的豪爽,與石元吉聊了幾句就熱情起來。他一指楚懷義:“你就叫他小楚。”


    “好,當時就是小楚和我問路的吧。”石元吉透過火光看著二妖,也開始打開了話匣子。


    “是啊,當時我還納悶,您咋就知道我是要問路呢?”楚懷義看上去十分年輕,笑起來靦腆極了。


    “其實,老龍當時不隻是讓你問路吧?”石元吉說完看著龍且,龍且也尷尬地笑了笑。


    石元吉可以理解,旅途中加強戒備總是對的。如果不是石元吉救了他們,恐怕龍且死前還會懷疑石元吉是幫李雲踩點的人呢。


    “我要記得沒錯的話,龍姓是勾龍國的國姓,老龍你也是皇族?”石元吉說。


    “說是皇族,其實八杆子也打不著了。整個勾龍國幾萬姓龍的,往上數個七八代人都是勾龍國太祖的子孫,有什麽用?”龍且說起這事,一點也不拘謹,看不出一點做作的樣子。


    “我們家從我曾祖父那輩起,就已經落魄了。我還是借著我爺爺在戰場上的軍功,才當上這麽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將軍。”


    說著,龍且掏出酒壺,倒上三碗酒,給三人分酒:“皇族?我的家人都在戰亂裏被鬼方的妖精殺害了,現在孑然一身,要是不姓龍就能讓他們活過來,我就不姓這個國姓了。”


    一碗酒下肚,龍且雙眼通紅,表情凝重,頭上的豹耳立了起來:“讓你們看笑話了,不說這個了,今天夠傷心的了。來,接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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