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火旺盛的一群人,登時各自張了嘴喊道:


    “你這是強盜行徑!周虎呢?我要見你們領隊!”


    “夏國怎會有如此無恥之徒!等孫師兄迴來一定會為我們報仇的!”


    “你們帝國人不是最講律法的嗎?怎麽能強搶我們的東西!”


    ……


    大罵者,泄憤者,竟還有試圖說理的人……在這身前人含笑的注視下,七人卻都沒敢繼續服用原本就屬於他們自己的解毒丹藥。


    “太文雅了,一群沒下過山的小道士,連個罵人都不會……”


    淩夜很是失望地搖著頭,對一步踏出便出現在了他身邊的年輕漢子問道,“修行界莫非還是個大溫室不成?不會所有門派的年輕弟子都是這副不堪的模樣吧?”


    “我不清楚,我也是才下山……”


    玄武宗的高振飛苦笑著搖頭。


    “別對這些人太嚴苛了。他們看著固然如此,但心性,修行資質,功法的契合程度……無一不是芸芸眾生裏挑出來的,並是寧缺勿濫,各家悉心栽培後,再交由他家的人去稱量,驗驗成色……所謂修行界,不過是一個乍眼瞧去見不著邊的圈子,任誰都是一步一爬地闖出來的,這些大門大派的弟子同樣有他們自己的競爭!敗者,生也,猶不如死也。”


    再有人迴答,淩夜扭頭看去,是杜青學長,三人也趕過來了。


    淩夜見高振飛都是意動地點頭,其餘人連盤腿的幾人也是默然,便緩和了臉色,眉宇間終於透出些許笑意:


    “學長這番話倒是頗有見地了,學弟佩服。”


    “……可不是我能講出來的!”


    在身旁美人與諸位強手的注視下,杜青隻覺得自己飄然了起來,深唿吸好幾口後,卻是連連擺手,感歎道,“這是家中長輩的提攜,那時,我還未進軒轅閣,甚至不曾了解過……老人家見我很是羨慕那些明裏鮮豔的宗派弟子,忍不住便斥了我幾句,如今看來,分毫不差,當真的是醍醐灌頂一般。”


    “那不更是福運所致,小女子聽著都是直想要落淚了。”


    幽幽一句後,許倩文還真眼眸汪汪,慌忙地掏出一把手帕擦拭起來。


    杜青側身安慰著,兩人靠得又貼近了些,顯得纏綿,而他們身旁另一人,看著有些傷情……


    嘖嘖。


    淩夜不願意評判這場越發狗血的戀情,手指捅了捅身邊未有知覺,隻顧著給自己師兄拋出鼓勵眼神的高振飛腰部。


    對方自覺低聲地問道:


    “啥事?我忙著呢。”


    “帶你的師兄去找找這邊的靈物,我觀了下,此地確實透著不凡。”


    淩夜隨口編出了個


    借口。


    “真的?”


    高振飛張望起四周荒涼景象,還要再琢磨一下。


    淩夜推搡著他,又說了個較為實際的理由:“行了,玄武宗難道想摻合進一堆麻煩事裏?你們兩個門派弟子在這,我可不好施展某些手段。”


    猶豫了下,對方依然不怎麽放心:“那你可別丟下我——”


    沒說完,渾身惡寒的淩夜便一腳踹了過去。


    “去逛逛,兩小時後再迴來……”


    同時,他對那一對視若無人的男女又說了類似話語。


    兩分鍾過去,此地隻剩下了淩夜,以及一群深重劇毒,卻連解藥都未曾吞服的八名天命宗弟子。


    淩夜微笑著說:“很好,沒人做些毫無意義的小動作,睡了會的人也已清醒,我都要對你們另眼相看了。”


    有位略顯胖的年輕人開口問道:“你現在是軒轅閣的領隊?”


    “是。”


    淩夜利索地點頭。旁聽了那麽久,還猜不到,他們就真可以歸為廢物那一欄了。


    “那你應該懂得審時度勢,不要為了一時情緒,而傷及了夏國與我們道宗的和氣。”見淩夜不以為然,胖子又轉口繼續道,“就算你不顧這些遠的,近點說,我們還有位孫師兄在外域,而你們,周虎和王一龍怕是沒那麽容易趕迴來。”


    有趣。


    難道真出叛徒了?


    淩夜眯了眯眼睛,口中隨即說道:“不好意思,你們孫師兄可能迴不來了。”


    “……”


    胖子與周身幾人對視片刻,再挺著小肚腩問了起來,“你這是如何講的?莫不是在誑我們?孫師兄他修為高深,怎麽可能出事,這是——”


    在一連串急促唿吸中,淩夜緩緩說道:“你們師兄頭上的發簪,他與我一見如故,可惜似乎有要事在身,離開時太匆忙了些……”


    踏前兩步,胖子鬥膽奪過了眼前混蛋手裏的簪子,再逃迴了人堆中,淩夜靜靜看著。


    半晌後,胖子艱難出口:“確實是師兄的簪子,他究竟去哪了?”


    “我怎麽知道,隻是他走之前麵色蒼白得很,難道有什麽隱疾不成?”淩夜歎了口氣,“不會半路出意外了吧?我當時還勸他呢,可他公務繁忙,非要一意孤行。哦對了,我見他最後去的地方是黑水域。”


    “這……孫師兄沒有疾病啊?”


    胖子茫然迴頭,其他人同樣一個個搖晃著腦袋,他再轉迴來時說,已是麵露幾分狐疑,“他的目標本來就是……總之,再有要緊的事,師兄也不可能如此行事的。”


    臥槽,一個個都不傻嘛?隻不過,那家夥是真的迴不來了……


    淩夜


    決定進一步刺探下去,於是笑道:


    “你說的可是,他正要找我,初見我時,他已經交代過來。但我與他事情解決後,孫洋自然沒理由強留在我身邊。”


    “這倒也是?不知孫師兄他究竟為何找你?他當時隻說事關重大,遇到了你,以及與你相關之人,就先控製住,等他趕來處置。”


    胖子說著,再次迴頭,他的同門也是開始思考起淩夜所言的真實性。


    精神高度集中的淩夜,挨個辨析著,八人均是心境微微波蕩,卻是表裏大致如一,沒發現什麽可疑的跡象,疾思之下,他麵上做起了唏噓不已的情態:“其實,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我一個小輩,也不曉得該不該多嘴講出來。”


    “這有什麽不可的!”


    胖子脫口而出,隨後便暗叫糟糕,忙不迭穩定住自己麵上顯露出的急切情緒,展笑道,“若真牽涉了我們哪位長輩的舊事,看在孫師兄生死未卜的情況下,想必也會體諒我們這些小輩的。”


    “唉,關於你們那位孫長老,孫妙玉,不知各位有多少了解。”表情依舊複雜感懷的淩夜反問道。


    “我是老祖玄孫。”八人中,有唯一那名少女冷漠出聲。


    “孫蘭!這裏不需要你插話。”


    胖子第三次扭頭,卻是斥了聲。


    “孫洋是我表哥,他的生死,總歸與我相關。”


    孫蘭清淡地迴了句,接著視線凝於最外邊那個軒轅閣之人,“老祖的舊事,我大多都聽她老人家談過,你可以繼續說了。”


    胖子再掃了眼其餘人,他們卻一個個縮起了脖子,垂目觀著自己腳下布鞋。


    有點難度呢,再換個突破口好了……這時,淩夜出口:“有些隱秘,你老祖真不一定會吐露出來,例如,舊情。”


    孫蘭揚聲便是一句:“老祖一生恪守道觀,連子嗣都沒有,哪來的所謂舊情!”


    “你說沒有而已。”


    淩夜見著其餘人也麵生不信,卻依然諷道。


    “禁欲修心,是五行龍鳳寶卷的綱要之一,老祖怎麽可能與你們夏國的哪位前輩交往得如此深切。”


    胖子生怕掌握他們生死的這人惱羞成怒,連忙說道。


    “那你說,她何年何月修的這什麽寶卷?”


    淩夜心中讚了聲,麵上自若,又刺了句。


    “這……”


    胖子神情莫名恍然了幾分,偏頭看去站出幾人行列,正挪步行來的孫蘭,“孫長老似乎確實是半路轉修的五行龍鳳寶卷吧?”


    腳步微滯,孫蘭感受著周圍同門或明或暗的視線,不由得氣急,跺了剁腳,便冷光視去了場間的罪魁禍首:


    “你這家夥,分明是血口噴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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