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矍鑠的道人以蘭花指持起拂塵,漂亮瀟灑的“反重力”法術甩出,登時將那欲強破門而入之人使出的散發著扭曲的法術波動抵消了。


    同樣身著黃袍的他口中不懷好意地厲聲道:


    “姓崔的,你此番擅自幹擾學員測驗的行為,可是嚴重違反閣規了,乖乖地束手就擒吧!”其聲調稍顯陰柔。


    “哼,那你個老兒為何不在陰溝裏多待一會,事實既成之下,話語豈不更有說服力?”


    見著對方現身,他第一時間便轉迴神應對著,期間再瞥了眼斜上方的屏幕——裏麵還不是很糟糕,暫時死不了。


    老道的麵相越發得紅潤,鳳目中惡意十足,陰測測地笑道:


    “一個毫無實質性的口頭懲罰怎麽足夠,還是見你喪徒,我更快哉些。說起來你那天天炫耀出口的寶貝徒兒,資質倒真是不錯呢!可惜呀,未曾修行就要早夭嘍……”


    老變態,早晚天誅了你!崔安麵色自若,轉而提道:


    “趙老兒,裏麵好像也有你一個玄孫吧?”


    說著,他藏左臂袖袍裏那隻手始終沒拿出來。


    兩人有舊仇,漏出破綻這家夥真有可能以殺招襲擊的那種,他也同樣如此。


    於是局麵僵持住了。


    卻也不是隻有口頭之爭。


    三言兩語間,他暗中攻擊向訓練房的法術都是被趙長老頗為巧妙地一一化解掉了。


    而聽到老對頭這般略顯示弱的言論,趙姓老道頓時得意了起來:


    “一個不成器的廢物血脈,換取你兩倍的不順心,值了。再說,那不知來路的小鬼,已經是很多人的眼中釘了。”


    “什麽意思?”


    又是一道法術被破,崔安終於皺起了眉頭問道。


    就算來路不甚清楚,那小子不過是一個實力微末的小輩而已,他有那麽招人嫉恨嗎,怎麽會惹得其他人不滿了?難道這家夥隻是在誑詐我……沒再分心思考,崔安一個消彌性質的法術朝兩人中央位置丟出。


    防守間滴水不漏的老道人手上同樣是小動作不斷,欲要解救那後輩的法術被破後,口中卻仍譏諷個不停:


    “嗬嗬,隻是跟你聊幾句閑話而已,你不會真以為我會好心告訴你吧?當然了,若是你跪下來苦苦哀求的話,看在咱們往年交情的份上,我也不是不能大發慈悲的。”


    交情?確實是要人命的交情了……一聲冷笑,突覺不妙的崔安就要再攻。


    遲了,位於兩人中間的金石裂口初現,而後便是轟然爆炸,晶瑩剔透的澈黃碎片漫天飛濺,在通道四周的明光照耀下,光線折射,閃爍,炫目,旁人見了定是會被晃著連忙遮蔽,但在場三人連眼睛都未眨過一下。


    “當真後生可慰……”


    微微搖頭,崔安嘀咕感歎著。


    那位趙長老嘴上更是不饒人,尖酸刻薄之詞盡出:


    “還沒到兩分鍾,崔安你真是老了,再怎麽裝嫩也無法掩蓋你那無力的手腳。不過憑你的白生俏麵,想必去妓館做個麵首,說不定也會備受寵愛呢!”


    “總比你個搔首弄姿的老變態要好!”


    視線特意凝視著對頭的蘭花指,崔安簡練的話語配合麵上作嘔神態的加持,簡直直擊要害,惹火性質十足。


    才一脫困,就見到軒轅閣裏也是有名的兩個死對頭的對峙,身上金線尚存的童教官心中已是頗為後悔自己拚著狠地這麽快出來了。


    見對方依靠自身力量脫身,崔安也不多加為難了,對著身上隱約透著血漬的童姓後輩一招手,刻印入骨的金線鬆開,於半空朝他飄來。


    “元磁金線?歸我了!”眼眸中精光爆閃,趙姓道人舔了舔嘴唇,尖聲喊道。


    他手上巨量黃芒湧現凝縮成一團,朝那飄忽不定的金線扔出。


    “好個趙老兒,連我的東西都敢搶!”


    話說著,崔安眼中冷光畢露,左手法訣連連捏出,右手拂塵半點兒沒留力地朝對頭打去。


    見光團已砸中那猶自掙紮不停的金線,趙道人主動一口精血噴出,紅麵蒼白了幾分之下,怪笑中才出手阻攔那已臨近的攻擊:“桀桀!這寶貝就歸貧道了!”


    得意的老道匆匆間丟出自己精心煉製過的拂塵寶器,隨即便專心控製著那光團徹底包裹住金線,朝自己強掠而來。


    拂塵與那道離他隻餘數步遠的無形攻擊即將觸碰之際,道人鳳目微眯,主動切斷了與自己寶器的聯係,並狠辣地下了自毀的命令——不如此,是無法徹底攔截下對頭絕殺一擊的!


    作為恩怨糾葛了大半輩子的兩人,趙老道極為清楚這一點,但他卻是沒有想到,對方同樣算計到此番情景。


    似隻有拂塵存在的半空逐漸扭曲變形,沒有來自主人靈力的支撐,幾乎成了麻花狀之後,那寶器瞬間爆炸開來,粉碎自身的同時,也將那股攻擊盡皆攔下了!


    這時,趙姓老道口中還正毫無遮掩之意地陰柔狂笑:


    “咯咯咯……果然是元磁金線,這般法寶換區區等等——不——”


    微白的麵上升起驚悚,他像得了燙手山芋一般地扔出這前一秒還視若珍寶之物,那金線便轟然如先前的拂塵一般自爆了。


    劇烈而混亂的靈力風暴在這處封閉通道中,威力猶顯得兇惡乖張,甚至有浪潮般洶湧。先是以土黃色為主光芒在天地間的繁雜靈力中掀起了波瀾,蕩漾間逐漸轉變為鮮豔瑰麗的彩色光斑如暴雨般四散,瞬間將了整個通道透成了篩子,隨後在那股一浪高過一浪的靈力浪潮的洗刷下,一層層通道和訓練房的牆壁緩緩消融——除了正接受測驗三人的那一間。


    有兩人正極為默契地挺身擋在了前麵!


    浪潮最洶湧的位置由那位肌肉暴漲之下憑空增大了十數圈,若通道頂部還存在的話,甚至要蹲下身子才能不破壞公物的童教官硬生生衝撞著抵住!


    而其餘近百米的範圍均是由一位布衣草鞋的嫩臉前輩負責,他拂塵上黃芒漫溢,以土生木,以木鞏土,臂長的雜色塵尾瘋似地暴長,轉眼化作三千青絲將身後房間層層疊疊地纏繞和包裹住了,在靈力浪潮的衝擊下卻如叢林遇到養料一般,反而越發茂密繁盛了起來。


    數分鍾後,在靈力波動自頂峰稍弱一線之後,風暴浪潮中央有道褐色虹光激射而出,伴隨著一聲怨厲而不似人音的尖嘯聲,接連破開厚重的合金建築朝天直上。


    勢弱顯露,原本恐怖的靈力海潮頓時如滑鐵盧般狂地跌停消散,幾息過去,便雨過天晴了起來。


    隻餘了兩人,站在這塊腳下隱約可見泥土漏出,寬廣有數百米露天場地上。


    “嗬嗬,連老天都站在我這邊。一個臨時生成難得持久的法寶,換掉趙老兒大半條命,這才叫值得了。”


    略為惋惜的聲音從崔某人口中傳出,同時目光瞥著那隱隱擋了他追趕去路的壯年後輩。


    “……淩夜他們此次測驗難度減半。”


    在這崔前輩幽怨意味濃鬱的眼神中,差不多算是壞了人家大好事的童姓教官,隻得在其他方麵做出了退讓。


    接著,兩人再往身後屏幕看去時,卻是裏麵三個小家夥已然挨過了第一迴的考驗,隨後傳來了淩夜那長段的驚人言論。


    場外兩人無言中,麵色古怪地相覷著半晌。


    “繼續?”


    崔前輩最先恢複,厚著臉皮道了句。


    “……”


    雙手狠狠揉了揉抽搐過度的臉頰,待殘餘的酸麻感消除,再看了眼已經鎖死的大門,以及損壞的通訊裝置,童教官才扭頭朝那屏幕喊道,“一號,聽得到嗎?”


    毫無反應,似乎聯絡不上了。


    過去檢查了片刻,童教官呢喃道:“奇怪,這監視器上的聯絡部件也燒毀了。”


    同時,他腳下再側靠兩步,擋下了一道隱匿氣息的法術攻擊。


    “你讓開,”道經過了兩場激戰過後,有些硬氣不起來的崔前輩提議道,“讓他們換個房間重新開始總行吧?”


    “不行,沒有暫停的規矩。”


    全身漲紅如熟透龍蝦的童教官寸步不讓地道。


    氣氛再次凍結。


    眼看兩人就要繼續打過一場,一道一聽便腦中升起“和氣生財”這四字的聲音自數百米開外響起:


    “兩位大人,咱們訓練房是跟些小輩做買賣,小本生意可不容易。雖入不了您們的法眼,但也要花帝國幣的。這個我一個管事的當然沒資格說叨您們,但,是不是先把賬單結清一下,再——”


    不用再什麽了,有這“銅板”外號的某教官,在那廣播中的聲音說到半途便已然腳底抹油,桃之夭夭了。


    而另一位沒走,不是錢多得想要攬承下這筆注定驚人的賬單,他隻是數道拂塵對門劈打過去,轉眼間再次造成了一筆欠賬後,便化虹而去!


    “……我會向閣主提出正式抗議,你們這三個無賴,潑皮,混賬東西……”


    氣急敗壞的吼聲似乎有些延遲地傳徹開來,之後便是一堆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


    最終,一句陰森森的話語擠出了通話器:


    “來人,把那三個小家夥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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