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淩夜聽到這幾位公子哥自以為隱秘的談話後,臉上的表情險些一個沒繃住而笑出聲來。


    他心中不由得感歎這些人不愧是天之都的子弟,處於一個強盛帝國上層建築的位置,自小受到就是來自家族和對等圈子等環境的熏陶。


    習慣於權謀機略的他們,可能腦子裏根本沒有“能站在他們麵前的競爭者會是一個來自邊隅小城的平民”這種概念吧?


    因此,當這些俊俏白嫩的臉蛋同聲道出要跟他決鬥這句台詞時,少年眼神古怪而意味深長一個個打量了迴去,在對麵幾人均是有些莫名心驚膽戰之時,終於一句與之相配的經典話語緩緩出口:“你們一起上吧。”


    “你這小鬼叫什麽名字?實在是欺人太甚!我受不了了,就算你真是哪家的皇親國戚,我今天也非要好好教訓你一頓不可!”


    一個頗有幾分威勢的白麵郎不顧同伴沒怎的盡心的勸阻,踏行了出來,前麵半段口中還振振有聲,說著說著竟仿佛真是遭到多大委屈和侮辱了一樣,


    “有種的話,我們雙方都撇開自己那些家族勢力,正麵對上一場,輸者自然會心服口服。現在,我以我本人的名義,在下賈仁正式向你提出挑戰,還請錢大小姐和在場諸位做個見證!”


    白麵賈仁抱拳四顧間,少年正有些摸不著頭腦,跟他挽臂的可人貼心的解釋了起來:“嘻嘻,看來他們是把你當成以勢力背景壓人,逼迫我家裏提前跟你相處的惡霸了呢。”


    原來是誤會我幹了私自偷跑這種不正當“競爭”的勾當,話說這麽一想,還真挺相像的。若不是我自己知曉其中內情,怕是也會確信個七八成。


    連自己都吐槽起來的淩夜,也不作無謂的解釋,抱拳迴了一禮。這場貌似公平的決鬥,算是應承下來了。


    “你先攻過來吧。”


    視對麵仍拉扯著那隻纖手玉臂的瘦弱少年於無物,白麵郎頭稍稍揚起,厚著臉皮一副“我不占你便宜”的模樣。


    好吧,帝都也該是這樣子的。那種純潔似白兔,或者憨厚蠢笨的家夥在各種明爭暗鬥的現實下又能有多大生存空間呢?


    這樣的臉皮確實值得稱讚了,可惜火候還是略稚嫩了些許……


    淩夜連放開錢朵朵的意思都未有,攜著少女在白麵郎疑惑和怒極的眼神中來了他麵前,倒是真誠地道了一句:“假仁兄,對不住了,畢竟佳人有命,讓你受苦了。我叫……”


    受苦,受什麽苦?看來還是個裝神弄鬼之輩!


    哼笑一聲正要大放厥詞的白麵郎,驟然間卻發現自己已是動彈不得,在他發現自己竟然被冰封在了一塊冰山中時,那“淩夜”二字方才隱約傳入他耳中。


    天漸晚了,夕陽被雲霞染紅,但仍是頑強地拚盡了它殘缺之身的最後餘熱,以幾乎平行的角度射來了幾縷赤芒。而此地的潺溪和芳草地再如何流聲悅耳,再怎的散發香甜氣息,也惹不到場間諸人的半分注意力了。


    一座反射著幽藍色光澤的冰山占據了所有人的視野!


    妒忌、不解、驚駭、將笑未笑……裏麵那人如同凝固在琥珀中的蟲蟻,所有的表情動作皆已凍結,隻有那炙熱的怒焰從其眨都未能眨一下的眼中釋放而出,目標直指這場兒戲般決鬥的始作俑者!


    “你,你是異能者還是方外的修行人士?”


    “帝國和你們可是有協約的,你怎麽能幹涉世俗!”


    “真是豈有此理,我不服!”


    全場嘩然,各種怒罵唿喊如潮水般向少年湧來。


    “修行者又怎樣,”眼神睥睨的淩夜一掃而過所有人,“難道修行者就非要斷絕七情六欲,還不能談女朋友和婚娶了不成?”


    話雖如此,然少年心中亦是忍不住犯起嘀咕聲,他不應這麽做的,這種純粹到沒有半分好處的囂張跋扈並不符合他的本性……可能,不,近來的日子的確是太過於悠閑了,沒人管教和督促的自己,難道就隻是以欺負一些凡人取樂的程度了嗎?


    我的氣量呢?謹慎呢?仇恨呢!既然本心未移改,那還是讓眼前的鬧劇早些結束罷……


    手貼上冰山,一抹微不可察覺的銀弧在淩夜掌間閃逝而過,眼前景色一轉,隻餘下了一個未有任何身體損傷,卻麵色猙獰的男子。


    賈仁已被羞怒的情緒衝昏了頭腦,他被困期間固然是連一絲寒意都沒有感覺到,但僅僅是被人肆意玩弄的滋味,便已讓這位從來自視甚高的公子哥不再想顧忌什麽風度,以及對方極有可能的難惹背景了!


    那寂靜仿若時光停頓的幾秒內,在背後諸人寓意各色的注視下,在身前那臭小鬼和本為自己所要追求對象的兩人注視下,賈仁解讀出了嘲弄、取笑、漠視、幸災樂禍等等的負麵涵義。


    這位白麵郎正要不顧一切地衝上前去,哪怕是以生命為代價也要捍衛自己的尊嚴和榮耀,他眼中的臭小鬼卻開口了。


    淩夜隻輕說了一句:


    “我記得好像有這樣一條律法,正麵和公平的決鬥是受帝國全體人民保障和捍衛的,輸贏皆不可再私下報複對方。違令者,斬,並公示天下,以儆效尤。”


    白麵郎還未落地的第一步頓然僵住,赤眼中的莽撞瞬間消退。


    相貌堂堂的賈仁作為一個體麵人,他不怕死,但最怕的是死了還要遭人唾棄和鄙夷——遺臭萬年一向是這些矜持的文人或貴族們所難以接受之下場!


    淩夜猜對了,也賭對了。


    很快,賈仁稍後幾步的同伴就連忙過來把沒多少抵抗心裏的他拉拽了迴去,順便還對淩夜摞了幾句場麵話。


    當然,沒有人再說什麽決鬥之類的話語了,而他們也頗為慶幸的是,那位瘦弱的身材裏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少年,始終未有言語提及一些難堪的事情。


    一眾兩方的人,氣氛再一次沉悶和尷尬了下來。


    除了少年手臂上甚至感覺到了兩團緊致的柔軟以外,仿佛他們這一男一女兩位主人公才剛剛下了馬車,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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