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喘了幾口氣後,光溜溜的淩夜才稍稍定下心神,先環視了周遭,發現另兩人也在各自不遠處還未醒來。


    他顫巍巍先爬了幾步,一把撈起那張紙條,應該是有著所謂“銅板”外號的那人所留,紙上語句潦草,重點有:第一次課程完畢……差不多合格……下一次訓練加倍……集結時間未定……先自行訓練。


    淩夜將紙條收起,再才挪動著身子,先到了那個赤身女俠的身旁,乾坤珠中備置的衣物拿了三件出來,好奇地瞟了對方兩眼後,正要給其蓋上。


    他才伸出手,隨著一道尖細的喊叫聲,小女俠睜眼醒來,並賞了他一個掌摑……


    數分鍾後,瘦弱少年一手拖拽著一個身著緊小不合身衣物的昏死男子,另一隻手捂著紅腫臉頰,跟隨著前麵那個氣衝衝跑開的少女去向科技館。


    唉,該死的吸血鬼,一次全套治療每人就要三五萬,還什麽已經打折了?啊呸,就你們這種服務和定價水準,鬼才在你們這裏消費呢!


    忍不住再朝身後的訓練館幹呸了數聲,淩夜真正走遠了。


    他寧願死也沒交納什麽預先應急預案的準備金,隻是補齊了消耗完的信用值,這還是負值連基礎設施都不能使用的緣故……


    兩天後,三個小家夥終於踏出了科技館的大門。


    淩夜看著偏過了頭,連側臉都對自己冷冰冰的白色寬袍少女,少年收斂了一下自己身上也一樣顯得寬大的衣袍——兩天前換上的衣服都已經發臭了,而且當著其他人他可不想暴露自己身懷空間類裝備的事實。


    略顯尷尬的他隻好朝沉悶的第三人沒話找話地抱怨道:“那個訓練館實在是太坑,在那保個命的錢都足夠調用這裏的中級修複倉了!”


    “……啊,是,是啊。”這位貴族子弟連憨厚的氣質都沒工夫掩飾了,隨口搪塞著。


    “嘖,有必要那麽心神重重嘛?你別看每次訓練都很危險,對實力提升有多大好處不說,其實這裏已經算很有保障的了,”淩夜口中仿佛寬慰地說道,卻直到出口才驚然察覺自己已經對死亡表現出了一種淡然甚至輕蔑的態度,“基本上是死不了的。”


    也不知是福是禍呢……略略垂目思慮的他,並沒有瞧見身旁人的異樣。


    該死鄉巴佬,修行者也不過如此,全他媽都是受虐狂!老子是帝國的二代貴族,懂嗎?要不是陛下強製廢除了世襲製,誰他媽願意跑到軍事學院?竟然還是這種鬼地方!唿唿唿唿……不行,冷靜,對方可能擁有靈覺一類的敏銳感知力,不能讓他察覺到……在少年抬起頭之前,趙磊落就已經猙獰之色盡消,轉而牽扯麵部肌肉,熟練至極地擺出了一個憨厚而親切的笑容。


    趙姓男子說道:“淩小兄弟,這地方確實比較花費錢財,你若是……手頭不太寬裕,兄弟我自是傾囊相助,絕不會推遲半分!”


    “這個,錢我暫時倒是不缺的,就謝過你的好意了。”淩夜一邊迴話,一邊暗自分辨著對方的表情,卻還是瞧不清晰,要不是發動靈視的能量波動實在遮掩不住。控製力,還需要加緊練習呢……念頭急轉間,少年也是極其誠懇地說道,“不過,咱們畢竟是在學生階段,還是以同學相稱的好。”


    “稱唿同學可是生分了,欸,原來淩……同學是你瞧不上我這種資質底下的人了,也是,你畢竟是傳說中的修行者!”費解、怒意、壓抑……趙磊落臉上的各種情緒轉換可謂自然而然。


    “這,這是怎麽說的,我可不是那種知恩不報,不識好歹的人!”震驚而氣憤,淩夜表演得倒也算輕車熟路了。


    兩人你來我往,口中很快又再次親熱和熟絡了起來。


    最前麵那名少女已是雞皮疙瘩都起了一片,頓時惡心罵道:“哼,兩個惡心的家夥。”


    她幹脆將整個身子都背了過去,腳下速度加快了許多。


    而淩夜和趙磊落都像是沒聽聞到一樣,繼續或憨態或天真地側臉相對著,口中不停……


    那位周虎學長曾帶領三人去過正門,但既然有近路,淩夜又學會了陣法口訣,他們沒有理由不走。向無名客棧的掌櫃問了聲好後,穿過一條條密道,路過那道大門時對方也老實了不少,他們很快就迴到了地麵上的那個大院。


    院裏沒人,三人徑直朝主路盡頭的門口快步行去。


    待算是他們同學的一個守門人開門,本來還想嘮叨幾句暫別的話語,然而一見到門邊石獅子旁的一隻靠椅,另兩人就麵色慘白了起來,惶惶繞行別離了門外兩人。


    淩夜卻不急著去哪,先到老婆婆身邊行禮,接著笑道:“老人家,看來您的威武之氣已是深入人心了。”


    “一點氣勢都承受不起,還能有甚麽出息?”婆婆還是那副躺著打瞌睡的模樣,而木椅也依然缺了個右把手,她前後道了兩句,“你呢,不怕我?”


    “這有什麽怕不怕的,您對我又沒威脅。我的意思不是說我能再您手上逃出幾招,而是您無緣無故沒理由來打殺我吧?”淩夜半點也沒露怯,還靠前了兩步。


    “……”老人猛然瞪開渾濁的雙眼,一股較上次更強烈數倍的氣勢壓去,幾秒後,見少年隻是默默咬牙溢血地硬抗,不禁搖了搖頭道,“世上最難測的,莫過於人心。例如方才你說了前一句話,我便是真想殺了你試上一試。”


    “您沒動手不是嗎?就像我,我這種人腦中每時每刻的念頭,其實繁雜到有時我自己也極其嫌惡。所以我一般可做可不做之事都不會去做,甚至還在盡力學會如何去,不想。”見老人閉目沒有反對的意思,淩夜緩緩靠近著,在對方椅子前側蹲下來,“您瞧,這才是我真正所做之事。”


    他不知從哪掏出了一根泛著金屬色澤的把手,與那根已成木屑的大致一樣。


    很快,木椅上就再次完整了起來。淩夜告別老人,還收到對方給出的一封信。


    信件挺厚,表麵無任何字跡,打開後,是一疊關於特定人的名單,原來某個消息販子親自送來的——他依舊沒敢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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