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高狩終於鬆口了,韓非微微一笑,又等了半晌。


    “那我問了,”


    韓非突然正臉說道,


    “第一,那寶珠既然叫乾坤珠,還帶著我那徒兒瞬移了如此遙遠的距離。想必它就是你們道宗所宣稱的天命至寶中的那一件了?”


    高狩無言,板著臉輕輕點了下頭。


    “噢?這倒是有趣,堂堂天下第一門派的至寶,卻流落到了一個凡人身上……”


    韓非輕笑著,用左手摩挲著下巴。


    但看到邊上的人眼神急切的催促,韓非終於再次開口。


    “第二,既然是門派至寶,我也不問其流落至此的各中緣由了,”看著青年人微微鬆了口氣,韓非狀似對另一事起了興趣,轉而問道,


    “但我可是聽聞,但凡神器靈物,皆是需要認主後,方可發揮器物原本功效。這轉瞬千百裏的神跡,難道還不是乾坤珠的十成功率?”


    “乾坤寶珠自然不止這點效用,隻是瞬移千裏的能力,也不是隨意就能激發出來的。想來是淩兄那時遇險,寶珠被那位存在的力量所刺激,迫使寶靈由沉眠中蘇醒了過來。”


    就見到高狩嘴上翕動數次,終於開口解答道,“它或是為了自保,才將淩兄傳送到了更遠處。”


    “原來如此,”韓非迴說,這時他眼眸中仍含著笑意,又問了第三個問題。“那便隻有最後一問了。”


    見眼前的年輕人神情越發輕鬆,韓非突的眼芒微寒,冷聲問了一句:“那我這徒兒倒是犯了什麽死罪,至於讓你下此毒手?”


    天命派弟子愣了片刻,卻是詫異地反問道:“你這是何意,我與淩兄毫無恩怨,又怎會害他?”


    “哼!毫無恩怨是真,但加害一人有時不需要恩怨,例如門派授命。天命道宗,旁人不知,我可是清楚得很。你們看似如同仙人般逍遙,實際卻是上令下從,門規極為森嚴。”


    韓非連聲道,眸中冷光四射,直欲逼出對方的原形,“再加之,以貴派那群老頑固薄情寡義的性子,若是知道了門派至寶流落到一區區凡人身上,怕第一時間便想著殺人奪寶吧。”


    “本門長老均是恢宏大度之人,怎會命我做這種傷害無辜的事情?而且就算如此,我也決不至於去傷害淩兄。”高狩語氣激烈地反駁,臉色漲紅且越發難堪。


    韓非再次冷笑,說:“嗬,不承認嘛?我可是有證據的。”


    “何證?”高狩眼神略微閃爍了一瞬,麵上鎮定自若道。


    “你看這是何物?”隻見韓非右手從口袋掏出了一張焦黑的紙張。


    “這是何物?”高狩這時反而有些鬆了口氣,疑惑地問道。


    “咦?”


    韓非臉上篤定的笑意頓時掛不住了,他正了正身子,仔細審視起這位大門派的弟子的麵容以及神情。


    韓非上下打量著高狩,看他的神情坦然又不似說謊,腦中此時才逐漸思慮起這位高姓子弟也不知道全部情況的可能性。


    他不漏聲色的地背著左手作了個暫緩的手勢,決定不再試探,直接攤開了講:


    “這是我多年前機緣巧合,才從衍天宗得來的玄武護身符。你再仔細瞧瞧破其防禦的究竟是什麽法術?”


    說完,韓非就把手中呈焦黑狀的物件輕擲了過去。


    高狩接住這紙張樣的東西,凝神細看之下,他清亮的眼眸中這片焦黑紙張渾然變換了顏色和形態。


    隻見一隻黑色靈龜豁然躍與紙上的坎位,輕巧精致,隱約又被霧氣環繞,端得祥瑞之態。


    但美中不足的,其氣色萎靡,玄蛇耷拉在已崩裂大半的焦黑背殼上,看上去又淒慘悲涼極了。


    高狩凝重地微微點頭,始終沉著臉。


    “不錯,玄龜有靈,鎮守北位,主風雨,能使鬼神辟易,誅邪莫近。這確是極佳的玄武符咒了。隻是,”


    頓了頓,高狩繼續道,


    “隻是如今竟破損至此,看這龜甲的痕跡,想來是火雷法術強擊致使。而這五行法術,又確是我天命宗所長。但不知這符咒是在何處受擊?”年輕人神色間顯得有些疑惑。


    韓非立時接話,一臉冷意:


    “何處?當然是你前日夜裏,初次見我那徒兒時。你當時右手一搭上那小子的肩,就堪堪擊破了玄武的守護之力。”


    “這符在淩兄身上?可我並無惡意,又怎會傷害於他呢!”


    高狩剛說完,臉色就霎時蒼白了許多。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慌忙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物件,才瞥了眼就難以置信地驚唿出聲:


    “這,這不可能!這本是大長老於晚輩臨行前,贈予了陰雷符以防身。晚輩因不喜陰晦,便一直不曾動用。這怎麽就,就……”


    “怎麽這陰符自己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激活了呢?”韓非揶揄地打斷了其言。


    天命宗的親傳弟子口中微張數次,卻一時失語。神色鬱鬱沉悶,越發地呆滯無神。


    韓非看著麵前之人幾近崩潰的模樣,興致索然地輕歎口氣,背著的左手最後打了個終止的手勢,並漠然道:


    “名門正派,哼哼!說是如此,行事卻依舊這樣的蠻橫霸道。你既然真是不知,那我也不會遷怒旁的,你且迴去罷。”


    高狩沉默了好一會兒,難堪的麵色逐漸平複。他終於抬起了頭,雙手緊抱著拳,鄭重言道:


    “前輩,事已至此,我也無法辯白。但吾以自身性命和高家的名譽擔保,絕對會將此事探究清楚,還你們師徒一個真相。”


    兩人對峙了一會兒,短暫的沉默才被打破。


    “哦?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韓非眼神有些莫名,似有些分神。


    “關於淩兄的安危。乾坤珠的珠靈既已蘇醒,其性情溫和,自然會庇護宿主。就算那位再次出了手,想來淩兄也是無大礙的。隻是您要向更北處搜尋了,理應是不會越過珠峰的……”


    囉嗦了一通關於淩夜和寶珠的注意事項後,這位高狩終於向韓非辭行離去了。


    很快地,曠野間便隻餘韓非一人的身影。


    他反而一改之前咄咄逼人的姿態,伸了個懶腰,眼中泛起一絲笑意,似在自言自語:“誒呀呀,高家,真是令人懷念的字眼。”


    “確實,”四下無人,卻傳來了兩個字,接著這個聲音又頓字說道,“高家後人,依舊如此。”


    韓非卻不接話了,眼神顯得深沉而複雜。


    但他很快他就轉換了神態,擠眉弄眼地喊著:“哇,尊今天竟然一次性說了這麽多字。真是難得、稀奇。”


    空氣始終寂靜,那人似不願理睬男子了。


    韓非仍是胡鬧了好一會,方才消停。


    他笑了笑,繼續談道:


    “高姓小子最後交代的大致都對,隻是他料錯了一件事,那就是靈珠其實已經認主。而認主後嘛,嘿嘿。”


    “北地。”不知在何處的尊突的又蹦出兩個字。


    韓非狹促一笑,說著:“是了,認主後靈珠自然能發揮更強的功效,淩夜現在應是在那裏了。”


    “現在如何?”尊問道。


    “不如何,既然到了那邊,想來也是無事的。再說就算有事,我們還能現在趕過去不成?等他自己迴來便是了。”


    韓非眼眸微微上翻,懶散地說道。同時,他轉了身往迴去的路緩緩行去,“那幾個小家夥差不多也要迴來了,我們該提前準備一下才是......”


    明月之下,清冷的光華重新覆上這片山間原野,陣陣涼風拂過,曠野間很快便恢複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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