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心沒有說話,隻是將謝如綾抱得更緊了,她也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麽。


    “好了好了,你的問題我可都迴答你了,趕緊睡覺吧!”


    謝如綾長長的歎了口氣,拍拍楚心的頭,閉上眼睛很快的就沉沉的睡了過去,方才做的事情很是累呢,躺在床上的時候就覺得有些昏昏欲睡。


    而楚心則是怎麽都睡不著,依偎在謝如綾的懷裏,翻來覆去也不知到底是在想些什麽。


    母親一族明明是大功臣,若是陛下不忘恩負義的話,她才是最高貴的公主,才不會在冷宮裏這樣苟延殘喘呢!


    就會像那個鄭貴妃的女兒一樣,是個真真正正的公主!


    想著想著也是漸漸昏睡了過去,早上迷迷糊糊之間像是被一陣吵鬧聲給吵醒的,楚心從床上爬起來,謝如綾早就起來了沒有再和她一樣躺在床上。


    楚心從窗戶那邊伸出腦袋看了看,看到是一大群人圍在麗妃的那個屋子裏,看到地上那熟悉的裹著屍體的毛席立,刻就明白了那個麗妃是已經死了。


    楚心眨眨眼睛,將地上裹著屍體的毛席看在眼裏,心裏頭頭一迴生出了一種解氣的感覺。


    那個麗妃平日裏就是囂張跋扈的,從前真的是欺負過她很多次,那時候膽子小都不敢說出來。


    可現在那個時常欺負自己的麗妃此刻已經死了,再也再也不會起來欺負她了。


    瞧著小太監將裹著屍體的毛席抬在肩膀上送了出去,剩下來的看熱鬧的人也都三三兩兩的散去,楚心覺得無趣便收迴了腦袋關上了窗戶。


    這宮裏每天每時每刻都在死人,死一個麗妃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反正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基本上都是等死了。


    楚心穿好衣服之後看到桌子上放著一杯熱水,趕緊跑過去一飲而盡。


    就知道這杯熱水一定是謝如綾放在這裏的隻有,隻有她才會這麽的關心自己害怕早上起來了會冷。


    喝完熱水之後又跑出去在方才放著屍體毛席的地方看了看,周圍看熱鬧的人基本上都已經散去了,似乎在冷宮裏死上一個人,也隻是讓他們能夠多一次熱鬧看而已。


    楚心瞧著麗妃住的那間屋子,果不其然別的人立刻都已經過去搶了,就像當初母親死了所有人都去搶母親住的屋子一樣。


    所有人都是在冷宮裏苟延殘喘,每日去爭著搶著隻想讓自己能夠活下來。


    每年冬天冷宮裏都會凍死許多人,人人都不想當被凍死的那一個。


    “你個臭丫頭在這裏看什麽呢,還嫌早上不夠冷是吧,要是站在外麵凍傷了,我可沒有藥來救你!”


    謝如綾端著一盆衣服走了過來,一看到楚心站在外麵立刻就開始罵上了。


    “我隻是出來看看熱鬧!”


    楚心不服氣的迴了一句,看到謝如綾端著一大盆,衣服趕緊跑過去接過來,發現這些衣服是她前些時日被麗妃弄髒的,都已經洗幹淨了。


    再看看謝如綾的手,果然都已經被凍得通紅,這冷宮裏可沒有這麽多的熱水,要洗衣服的話隻能去南邊的那口井水裏麵洗。


    “我可警告你,別再把自己的衣服弄得髒兮兮的,知道這大冷天洗衣服我的手有多冷嗎!下次你要是再把自己的衣服弄髒了,我可是會好好收拾你的!”


    謝如綾罵罵咧咧的鬆開手,讓楚心端著衣盆,她趕緊將手放在嘴邊哈了幾口熱氣,可真的是太冷了,那些井水簡直是寒冷徹骨。


    “嗯,我都知道了!”


    楚心用力的點點頭,一點都沒有了方才的不服氣,變得聽話的很。


    端著衣盆跑到晾曬衣服的架子邊,拿著洗好的衣服一件件的晾曬在架子上,今日好不容易出了太陽,隻不過好像沒什麽用,仍然是覺得冷風刺骨。


    但是有太陽總比沒太陽好,把衣服曬起來幹的幾率會高一些。


    謝如綾則是靠在架子上,看著楚心費力的晾曬衣服,瞧著那小小的人拿著厚重的衣服往衣架上麵甩,看起來真的是很費力,忍不住歎了口氣。


    難道這一輩子都要在冷宮裏度過不成?


    她自己也就算了,可楚心那是正兒八經的嫡公主啊,有哪朝的公主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看來陛下不僅是對身邊的女人無情,對待自己的女兒也是同樣的無情!


    啊記得當年穆婉在冷宮生下女兒的時候,有人來看過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


    那個時候她就知道陛下是真的不打算放過穆婉的,時刻是在關注著的看看是不是生了兒子,若是生的兒子,估計這母子倆早就都死了。


    看著生的是女兒,就讓她們母女兩個在冷宮裏苟延殘喘。


    若是說曾經心裏有愛的話,那麽此刻隻覺得當初的愛就像一場笑話一樣,在冷宮裏過了這麽多年什麽苦什麽罪都受了,才明白那些所謂的愛情根本就隻是錦上添花的玩意!


    那些愛情還不如此刻有一盆炭火來的重要,沒有愛的話那就隻有了恨。


    “要不我再去內司廳拿些炭火過來吧,上次我去的時候他們給了我炭火,那這一次去的時候應該還會給的。”


    楚心好不容易將那些衣服全都晾曬好,看到謝如綾的手仍然是凍得通紅,就想著再去拿點炭火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讓你去拿嗎?”


    謝如綾把楚心拉過來,蹲下來捏著她的肩膀。


    “因為我是被廢的妃子,已經是被打入冷宮等死了的,可你是正兒八經的公主,陛下沒有管過你,但是也沒有下旨廢了你的公主身份,所以宮裏麵的東西都有你的一份。”


    謝如綾用衣袖擦了擦楚心額頭上的汗,方才晾曬衣服讓她累的連汗都出來了。


    “嗯”,楚心用力的點點頭,“我都知道了。”


    “你原本應該是這世上最高貴的公主,你母親那一族可是世家第一大族,倘若不是做了陛下的墊腳石的話,你會活得很好。”


    謝如綾的眼神有了一絲落寞,當初提到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總是嘲笑,總覺得穆婉那個女人也太慘了吧,完全就是被利用之後剝削幹淨!


    陛下做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付了那麽多女人的心,怎麽能不遭受到報應呢?


    就讓他自己的親生女兒去恨他吧。


    楚心低著頭看著地麵,沒有說話。


    “好了,你就去拿吧,能拿到固然是好的,拿不到就趕緊跑過來別白白挨了打。”


    謝如綾起身拍拍楚心的腦袋,往她小小的身子上推了一把,楚心捏緊了拳頭跑了出去。


    這一次去的情形和上一次相比倒是好了很多,沒有人過來打她罵她,但仍然都是忙著自己的事情,並沒有人理會她。


    隻是角落裏一個小太監看到楚心跑了過來,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外麵的小太監,而站在外麵的那個小太監轉身小跑離去。


    楚心從前也是來過幾次了的,這裏有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按理說這宮裏的炭火的確是有公主的一份的,陛下也未曾說過廢了這個公主,但是都這種情形了,這炭火給不給也都是一樣的。


    更何況把屬於冷宮裏那位公主的炭火拿了自己用,也沒有人會多說一句話,大家都自顧不暇呢,誰有空去管那位能宮裏的公主?


    楚心咬了咬牙,看著人來人往的太監搬著炭火,經曆過上迴挨了一次打之後,這次終於學乖了,知道好聲好氣的拉著人說話。


    可還是沒有什麽用處,每一個太監宮人都是推開了她想要去拉著衣袖的手,根本就不願意聽她說話。


    楚心被擠在角落的一旁,有些委屈的看著將她擠過來的人,上一迴那位鄭貴妃帶著她的女兒過來的時候,這裏所有的人都是恭恭敬敬下跪著的,恨不得把所有的炭火都拿出來。


    她隻能這樣卑微祈求,卻是連最普通的炭火都拿不到。


    這一趟才不願意白來呢,說什麽也要弄到一點炭火,忽然瞧到地上有一些掉下來的炭火渣子,這些總可以拿過去吧!


    蹲下來撿著掉在地上的那些炭火渣,有大塊的,有小塊的,用自己的衣裙兜住。


    這人來人往的楚心的手也不知道被誰踩到過好幾次,但都使勁咬牙忍著,現在撿到這些炭火才是最要緊的事。


    正專心著剪著炭火的時候,忽然覺得自己的手又被一隻腳給踩住了,隻不過這一次踩的力道比剛才幾次要輕很多。


    瞧著這雙小小的鞋子上的布料,明顯比這些太監宮人的要精致許多。


    楚心愣了愣,抬起頭來看到的是一個渾身打扮精致的小公主,是她那天看到的和鄭貴妃坐在轎子上的小公主。


    周圍的太監宮人看到公主過來都跪下來請安,而那位小公主則是揮揮手,示意他們都做著自己的事。


    楚頤抬開自己的腳,漂亮的一雙眼睛無辜的眨了眨,又看上楚心裙子裏兜著的那些炭火渣子。


    “原來你是過來撿這些炭火渣子的呀,可是這些炭火渣子好像沒什麽用的,我宮裏用的可都是最好的炭火,隻需要點燃一點點,整個室內全都是溫暖如春,還沒有一點煙味呢,這可是父王特地賞賜給我和母妃的呢!”


    楚頤的娃娃音很稚嫩很好聽,尤其是這話裏話外的天真單純,實在是讓人忍不住讚歎真是個多麽單純的小公主啊!


    崔姑姑站在身後,捏著秀怕的手有些發白。


    她沒有辦法攔住處於頤公主,就隻能跟著過來了,明明上次自己把楚心遮的嚴嚴實實的了,怎麽還會被發現?


    本來當初就虧欠於冷宮裏的那位,實在是想做些事情去彌補一好減輕當初自己心裏的罪孽,但眼下此刻好像做什麽都沒用了。


    楚心收迴方才被踩住的手,手背覺得又冷又痛,怎麽是人人都能過來踩她的手?


    “公主正在問話,為何不迴?”


    小公主身邊的宮人嚴厲的訓斥道,瞧著渾身髒兮兮蹲在地上撿著炭火渣子的楚心,滿臉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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