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年自顧不暇,也沒工夫在會長麵前安撫這個欺軟怕硬的魚球了,連他自己站在會長麵前時都有點發怵,更何況一個尚在培育期的實驗體。


    “你可能對你的錯誤認識得還不夠清楚。”言逸眼神冷淡但嚴厲,“身為我的下屬,違規幫考,在考試裏非法組隊,給培育期實驗體注射ac致幻劑,最後還把分數刷到曆史新高,讓所有人都在關注你們,你很行啊。”


    “也就一般行吧。反正這一個禮拜的頭版頭條應該是我們的了。”白楚年小聲迴答,“再說了,幫考不也是幫你兒子考的嘛。”


    “閉嘴。”言會長揉了揉突突脹痛的太陽穴,“陸言已經被陸上錦慣得無法無天了,我會提另收拾他。”


    “我們收到消息,說這次atwl考試出了嚴重事故。”言逸喝了口水,“題目被篡改了。據說是一位爬蟲omega做的,他盜竊了大量109研究所的實驗數據,隨後黑進atwl考試係統,在開考的前一秒鍾植入了篡改程序,把109研究所的實驗數據和考題混亂地結合到了一起,我們現在還沒有找到他的蹤跡,也不清楚他的目的。”


    “爬蟲omega……是什麽東西?”


    眾所周知爬蟲是互聯網領域關於抓取數據技術的一個術語,而不指代某種生物。


    “是編程腺體。”言逸額外迴答,“無生命腺體的一種,人為在細胞裏植入誇克芯片,通過程序覺醒分化,屬於人造腺體,爬蟲omega的能力可以看作頂級黑客。”


    “還有更頭疼的事。”言逸繼續道,“109研究所發現數據泄露之後立即轉移備份並且銷毀了數據庫,但在這個過程中,許多數據憑空消失了,跟著一起消失的還有存放在109研究所的幾個特戰實驗體。”


    “應該都是那個爬蟲omega在暗中搗亂。”言逸說,“109研究所不敢公然與我作對,但他們的特種實驗體大量走失對我們來說也絕不是一件好事,我們分布在各個地區的眼線和特工眾多,很容易受到這些實驗體的傷害。”


    “所以我聯絡了pbb基地,讓他們派特種部隊清剿迴收實驗體,這段時間裏你和你的魚就不要再出去惹是生非了。”


    言逸重重咬了惹是生非這四個字:“至於你,先跟我迴聯盟監獄反省。”


    “那蘭波呢。”


    “你不用管。”


    “……哦。”


    白楚年在走之前,折返迴去給蘭波換了個快輸空了的消炎掛瓶,戴著手銬換輸液瓶十分不方便,鏈條不小心掛在了掛鉤上,拆了半天拆不下來,白楚年輕輕掰斷手銬,小心地從掛鉤上摘下來套迴手腕,再像捏橡皮泥那樣把斷口捏合在一起,給躲在床角的魚球堆了堆被子才走。


    一時間聯盟大廈裏的特工們都在津津樂道一件事,會長最寵愛看重的心腹被關了禁閉,聽說是派人72小時輪流看管他寫檢查,時不時來一通強光照射,潑水,抽禁閉室氧氣,把刑訊審問那一套給這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獅子全上了一遍。


    三天後,白楚年從禁閉室裏出來,手裏拿著一摞寫完的檢查,足足兩萬字,寫到最後又困又惡心,字跡都變成了鬼畫符。


    臨出來前白楚年從禁閉室髒兮兮的水池鏡子前照了照,黑眼圈快耷拉到臉上,沒修剪的胡茬亂七八糟貼在下巴上,臉色蠟黃憔悴。


    朝會長辦公室走的一路上,不少omega特工與他擦肩而過,順便打個招唿:


    “楚哥出來了。”


    白楚年渾渾噩噩:“嗯,遵紀守法,我是好公民。”


    “楚哥辛苦了,等會兒去我那兒喝酒?給你接風啊。”


    白楚年:“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開車喝了酒,親人兩行淚。”


    “楚哥,楚哥楚哥,我看看你檢查寫的咋樣呀!”


    白楚年:“沒他媽寫死,滾。”


    白楚年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麽走進的會長辦公室,怎麽把檢查放在桌上,怎麽在會長點了頭之後腳步飄忽地迴了市區公寓,一頭栽進床裏再也沒爬起來。


    以至於他沒有發現,床另一側多了一個超大玻璃魚缸,裏麵蓄滿了水,蘭波躺在水底睡覺,聽到動靜才遊起來探出水麵看看。


    白楚年趴在床裏睡得很熟,臉色憔悴泛白,蘭波爬到床沿邊,輕輕伸出指尖描摹alpha細窄挺直的鼻梁,撥拉他的睫毛。


    蘭波抬頭望了一眼臥室吊燈,打了個響指讓它斷電,臥室一下子變得漆黑不見五指。


    “en……”蘭波用尾巴尖在玻璃魚缸裏攪了攪,攪動水流時出現的氣泡變成了一隻隻藍色熒光水母,水母在魚缸中聚集浮遊,玻璃魚缸變成了一盞藍色的夜燈,溫馨地在臥室中渲染出一片深海的顏色。


    蘭波爬到白楚年身邊,釋放出溫和的白刺玫信息素圍繞在他周圍,用臂彎和尾巴把alpha圈在懷裏,以一個保護的姿態睡在了白楚年身邊。


    白楚年連續五天沒睡過完整覺,已經到了嚴重缺眠的狀態,幾乎昏死過去,直到第三天上午才醒轉,渾身酸痛,眼睛腫得睜不開。


    在床上昏昏沉沉躺著時有股糊味鑽進鼻腔,白楚年突然驚醒,一骨碌爬了起來:“我天然氣沒關?”


    連鞋也顧不上趿拉上腳就跑進廚房,沒想到看見有條人魚在裏麵,他後頸腺體上貼著一條膠布,看來已經把抑製器拔除了。


    蘭波身上綁著藍色波點圍裙,坐在灶台上用尾巴卷住平底鍋,靠鐵材質導電純電力煎吐司。


    他手邊的盤子裏堆著一捧灰,目測是因為電力過大直接碳化掉的麵包片,被蘭波認真堆成了心形。


    廚房裏還有很多碳化的食物,雖然看不出原貌但都被強行堆成心形,強湊一桌愛心早餐。


    白楚年想了很多鼓勵的詞語但牙縫裏隻能勉強擠出一句能源環保。他走過去,把蘭波身上的圍裙摘下來掛到自己身上,洗了洗鍋,擦幹倒油,打了兩個雞蛋進去。


    alpha才睡醒沒多久,頭發沒來得及打理,亂糟糟炸著毛,身上隻穿了一件黑色緊身背心和寬鬆短褲,站在爐灶前安靜地給煎蛋翻麵。


    蘭波坐在旁邊的碗櫃上,默默低頭看著他兩截修長的小腿,因為出任務時長期穿作戰服,所以這些露不出來的地方皮膚很白。


    白楚年煎熟雞蛋,澆上味極鮮調味,撥進盤子裏推給蘭波:“湊合吃吧,我也不怎麽會做飯。”


    蘭波呆呆捧著這盤煎蛋,藍眼睛裏閃閃發光,然後把盤子塞嘴裏吃了,小心翼翼收起煎蛋,用保鮮膜裝裱起來,當作裝飾品貼在了自己的魚缸上。


    白楚年:“我最多忍到它長毛。”


    吃罷早飯,蘭波靠電磁懸浮離開廚房,到衣櫃裏拿出了一套警察製服。


    白楚年:“?”


    蘭波把警服口袋裏的一張字條拿出來給他看,白楚年接過來掃一眼,是會長的筆跡。


    “我在聯盟警署給蘭波安排了一個職位,幫他熟悉人類環境,工資會按時發給他,你的生活費也在這裏麵,畢竟半年的獎金扣完了接下來總不能喝西北風,家裏蹲的這段時間你最好做些家務,顯得自己不會太沒用。(言逸留)”


    “……還是那麽愛操心。”白楚年摸摸鼻子,抬頭看見蘭波已將警服穿戴整齊,衣服是根據他的特殊體型定製的黑色短袖和皮質短馬甲,套在上半身裹纏的保濕繃帶外。


    “領口太敞了,一低頭都能看見胸(有繃帶擋著)……和腹肌了。”白楚年叼了根煙,低頭給蘭波打緊領帶,“真不知道你能勝任什麽工作。”


    蘭波坐在餐桌上,垂眸看著alpha低垂的眼睫,薄薄一層眼皮上爬了幾根細小的血管,向上抬起時桃花瓣似的堆疊起來,骨節修長分明的手指熟練地將領帶纏繞打結。


    蘭波忽然翹起唇角,抬手扯鬆了領帶,露出一片被保濕繃帶嚴絲合縫勾勒出輪廓的胸肌和鎖骨。


    許多生物都有追求美色的本能,剛才的動作他想再看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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