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尋找屬於自己的人生,能飛多遠便飛多遠,再也不要迴來了。


    想到曾經的一切,我不禁笑了出聲……


    到底是耶律齊騙了我,還是……他?原來事情遠遠比我想的還要複雜!


    我到底還是誤會了嗎?


    “主子,你這是在做什麽!”才踏進寢殿的香兒立刻衝到我身邊,一把將我的手由燭台上抽離,忙將凝結於手心的蠟撥除去,再衝外邊大喊,“雪兒,快打盆冷水進來。”


    看著焦急的香兒,我依舊掛著淡笑,“我沒事,你去請連城大人過來。”


    香兒猶豫片刻,終於是放開我的手,信步跑了出去。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連城燕平就來了。他一見我便要為我把脈,我立刻將手藏在衣袖,“連城,這次我召你過來是想問下,我體內的毒何時能除盡?”


    “再過三個月吧,隻要你日日服下我為你調配的茶。”


    “你的醫術確實高明呀。”我不住的讚歎一聲,“那你說我的身子有希望懷孕嗎?”我盡量將我的聲音說的平靜自然一些。


    他聽我這麽問奇怪的睇掃我一眼,“當然有希望。”


    “是嗎?那為何我與寰同房半年之久,竟不能懷上孩子?”


    “你的身子確實太虛弱了,所以比一般女子要難懷一些。待到你的身子好起來,定能為表哥懷上孩子。你無須太擔心。”他無疑的細聲安撫著我。


    我含笑而點頭,“對了,你初為我把脈之時,有沒有發現我體內潛藏著……麝香?”


    “沒有。”他很肯定的搖頭,“你千萬不能亂碰那東西,若誤服了它,就真不能懷孕了。”


    “是麽。”我仍就平靜的笑著,藏在衣袖中的手卻在微微顫抖著。


    “你的臉色真的很差,讓我為你看看。”


    “不用了,連城。以後你無須再來這裏為我診脈了。”


    雷聲陣陣,細雨漂泊,滿庭風雨落葉。孤立迴廊階前望紛飛亂雨濺泥,聲聲敲心。


    我怎麽感覺這場雨似乎下了很久,卻始終不肯停。


    在雨滴亂彈聲聲間,有人高唱:大汗駕到。


    隔著密密麻麻的雨望去,耶律寰在幾位奴才的擁簇之下,打著一把傘而來,即使傘很大,仍舊濕了他的金袍,泥土沾滿了他的莽靴。


    待到他進入廊內,我由袖中取出帕子為他擦拭額發間的殘珠,“這麽大的雨你還來做什麽!”


    “相信你聽說了,蘭夫人有了我的骨肉。”他任我在他發間擦拭著。


    “恩。”我頓了一下,接著點點頭,“是好事,你該開心。”


    他輕笑一聲,“我是很開心。”


    看著他臉上的笑,根本沒有笑到眸內,我知道,他想要一個屬於我們之間的孩子,這個孩子他一直期盼在我肚子中生出來……


    但是現在我還不能告訴他,我必須先完成一件事,才能對他說。


    他見我沉默,以為我不高興,轉開話題,“剛批閱完奏章,突然想喝一杯你親手泡的雨前茶。”


    看著他明顯小心的找著話題,我不自覺的笑了笑,雨前茶?我雖然經常喝茶,但是確是如牛飲水,根本不知道它好在哪裏。


    不過,我倒是經過香兒的指點,稍稍明白了一些泡茶的要領,勉強可以入口。


    我為他拭幹了發間的殘珠我才收迴帕子,輕笑的問道“隻為喝一口茶嗎?”


    “隻為一口茶。”他含笑摟著我的肩,“你肯為我泡杯雨前茶嗎?”


    我倦倦的靠在他懷中,閉上眼簾,“不論多少杯我都願為你泡,但是……我想問一件事。”


    “好,你問。”他聲音溫潤,沒有一絲以前的戾氣。


    “你……和耶律齊還有聯係嗎?”


    話音才落,我便看見他看著我的目光中明顯一頓,但是瞬間便恢複如初。


    僅僅是這麽一瞬的停頓,我就知道,他們是有聯係的。


    “不曾。”短短的兩個字,斬釘截鐵。


    我的心莫名一痛,說沒有繼續追問,而是一臉認真的直視著他道,“我想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好。”他仍就溫潤的聲音傳至我的耳中,暖暖的氣息拂在我的臉上,癢癢的。


    “劉敏的病,非常嚴重。我希望帶她迴南朝見父母最後一麵。”我的聲音非常平靜,沒有起伏。


    可是卻感覺他的身子一僵,立刻迴了句,“不行!”


    我睜開眼睛,看著他肅冷的臉色,心頭一緊,“她怕是快不行了。”


    “不行。”依舊是這兩個字,我黯然垂首,望著腳下汙泥飛濺,不再說話。


    我們之間頓時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隻聽他的一聲歎息,“讓連城同你們前去吧。”


    我霍然抬頭仰望他的臉,無奈中帶了絲絲寵溺,“你答應了?”


    “現在能為我泡杯雨前茶了嗎?”他執起我的手,將我領進寢宮內。


    感受到他溫熱的手心,我的心中湧現出愧疚之情,“你不擔心劉敏一去不迴頭,將來助楚燕平登上皇位後沒有可挾製於他的籌碼?”


    “傻瓜。”他半帶苛責半帶愛戀的斥了一句,“相較於這件事,我更擔心的是你。我怕的是,你一去不迴頭。”


    我的眼眶一熱,“寰,我會迴來的,一定會迴來的。”


    “不準哭,我最怕你哭了。”他見我的眼淚隨時可能劃落,忙製止我繼續傷感下去,“我相信你,我會等你迴來的。”


    我笑著轉身走向桌台為他泡茶,淚水卻彌漫了了整個眼眶,滴入杯水,在澈明的杯中蕩漾出圈圈漣漪。


    有些事我一定要迴去弄清楚,否則,我這輩子都不會甘心的。


    伴隨著陣陣夏雨,電閃雷鳴,我們乘著馬車再次迴到盛京。看著離我們不遠的皇城,我的心竟有著一絲恐慌。兩餘年未再涉足,卻是如此熟悉卻又陌生。在這裏,我身披鳳冠的嫁進鎮北王府,開設了屬於我自己的錦雲樓,風光無限,生活滋潤,到現在我尤記得那時與他的初見……想著想著我不禁苦澀一笑,都是往事了!


    一路上,劉敏咳嗽陣陣依舊不能止,最嚴重那一次竟咳出了血,觸目驚心。連城一路上相陪,並未問我迴來的原因,像是知道我為什麽迴來一樣……而他和劉敏的見麵,也讓我疑惑重重,我原本以為他見到劉敏後,會激動,會愧疚,可是他卻隻是淡漠,淡漠的陪在她身邊。


    那種淡漠,讓人不自覺的發冷!


    可是劉敏卻絲毫不介意,甚至,我曾多次看見她用一種近乎貪戀的眼神看著連城,目不轉睛。


    看著這樣憔悴的劉敏,我心裏的悲哀越發的深了……


    女人和男人對待感情真的差了好多


    我曾經問過她,是否怪我以她為借口離開臨潢府,記得她當時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就當是在我有生之年幫助你們的最後一次好了!”


    一路來,我們為了照顧她的病情走走停停花了十日才抵達盛京,而在這十日內,劉敏的病情破天荒的由最初的奄奄一息漸漸好轉,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中散發著異樣的光彩,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我興高采烈的衝出馬車找到連城,他卻一語不發的走到雨後煙霧彌漫的小溪邊,我跟了上去,“怎麽了,她的病情到底怎麽樣了?是不是有好轉的跡象?”


    我開始堅定了最初的信念,除了我想借由她迴來外,其實以這樣的方式讓他們見麵也對她有了很大的幫助!


    可是連城卻沒有我這樣的高興,他依然不語,默默凝望小溪內清水隨波逐流。


    看著他一臉漠然的表情,我的心漏跳幾拍,心裏猜測著他此時的想法。


    等了半天不見他迴應,我急急的上前一步,“她不再咳嗽了,臉色也漸漸紅潤了,不是嗎?”


    “表麵看,的確是,可是看事並不能隻看表麵。”他淡淡的一句話,襯的溪水潺潺之聲更加清晰明朗。


    “你,你是什麽意思?”我的話才落音,胃裏湧現出一股惡心的衝動,我忙捂著嘴幹嘔了。


    連城側首望著我,神色如常,隻是那對犀眸仿佛能看穿一切。


    待我平複了惡心的衝動,緩了口氣,朝他笑了笑,“可能水土不服,吃壞了東西吧。”


    他不理會我的解釋,冷漠的環視了一會空曠的四周,用緩淡的聲音說了句,“出來吧。”


    轉瞬間,七名貌美的女子從天而降,齊齊跪在他麵前,異口同聲道,“主子。”


    “藍,你們一路跟著,似乎有急事?”連城將冷眸投放在為首那位清傲的女子身上,我認出了她,那日在客棧內的白衣女子。


    我有些傻眼的望著她們七人,江湖中人都是如此神出鬼沒嗎?而且一次七大美女,多招人注目,如果真這樣進盛京,還不讓人給盯上。


    那位被稱做藍的女子緩緩起身,將手中緊握著的白色信鴿遞給連城,“這個是我們昨夜劫到的信鴿,一直不敢出來與主子見麵,是怕您不高興。”


    連城不答話,接過信鴿,將綁在鴿子腳邊的紙條取下,才看清內容,原本冷漠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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