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床上老者吃力的模樣,陸塵將其想要撐起自己的動作壓下。隨後坐在破舊的木床邊,雙目看向老者許久,才緩緩開口道:


    “老哥哥,謝謝你當年的救命之恩,可惜如今的我卻救不了你。”


    “不。。。不礙事。陸塵兄弟,人。。人。。人自有命數,到時間了就該。。就該走了!”


    聽到陸塵的歎息聲,床上老者艱難的向其迴應著。望著陸塵一臉痛惜的神情,老者心中也是一陣感慨之意。


    “真快。。。三。。三十年了!”


    當年他還是中年時期帶著雲青上山采藥,誰曾想卻意外救下了重傷的陸塵。如今時間飛逝三十年,他的大限也將來到。


    “是啊,三十年了!老哥哥你是好人那,尋常人家哪有甘願救助一個昏迷不醒的廢人長達三年之久的!”


    “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了能將你從鬼門關拉迴,也。。也是你自己不屈的。。的意誌!”


    “老哥哥,我陸塵這輩子,欠了你一條命,若是你能有來生,我一定還你一場大世繁華。”


    “可笑啊,我陸塵曾於人間全無敵,如今卻如同凡人老朽一般,需要被人攙扶才能行走。”


    聽到陸塵一臉玩笑狀說出一股痛惜之意,床上老者的眼眸展露一副坦然之色。隨後努力的揚起嘴角,對著陸塵艱難的笑道:


    “陸塵兄弟,我知道。雖然我雲盞不過是個凡人,但最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從看到你蘇醒時的那雙眼眸開始,我便知道你不是一般人。”


    “陸塵兄弟,你是一條真龍,真龍不會一直深陷淺灘。或許今後有一天,你會重迴九天。到時候別忘了提上一壺好酒,來我墳前告知一聲!”


    “好!”


    雲盞在看到陸塵點頭後,雙目緩緩閉上,他的身體狀況愈漸衰弱,如今能和陸塵聊這麽久已是極限,現在的他需要休息。望著緩緩睡去的雲盞,陸塵歎息著走出了木屋。


    三年後。


    雲盞在床上又是躺了三年,終歸是沒有熬過自己的大限。小院內飄散著飛舞的紙錢,木屋簷掛滿了純白的縞素。雲山跪在雲盞靈柩前痛哭不止,雲青和其夫人則是雙目通紅著接待來賓。


    陸塵坐在靈柩前沉默不語,小院內的淒涼之意盡數映入眼簾。一眾前來吊唁的賓客在禮敬過雲盞靈柩後,又是對著一旁的陸塵施禮致意。


    三十年的相伴,雲家村早已和陸塵熟絡。而陸塵隨和的性格,也深得雲家村年輕人的喜愛。轉眼三十年過去,當初的那些年輕人如今也已為人父為人母。


    自從雲盞去世後,沒過幾年村裏的其他老人也陸續去世。這些曾經見過陸塵重傷模樣之人,幾乎全部離開了塵世。整座雲家村自此再也沒有能與陸塵交談之人。


    轉眼又是二十年過去,當年的雲山也已步入中年。陸塵身旁如同宿命一般,再度出現一名孩童,這孩童便是雲山之子名為雲軒。


    這二十年來,雲青的妻子意外跌落山崖去世了,而雲青也已是滿頭白發。但這個快七十的老翁,仍舊是每日都要扶著身形極度佝僂的陸塵去自己父親墳前發呆。


    麵對陸塵的古怪之舉,雲青心中也是有些好奇。哪怕他已經快七十了,仍舊不理解自己塵叔每日對他父親的墳墓發呆是為了什麽。原本雲青和雲山父子二人也曾勸過陸塵呆在院內修養,但最終還是執拗不過陸塵這位老人,隻能選擇妥協。


    “二太爺爺,你為什麽每日看著我太爺爺的墳墓發呆呢?”


    雲盞墳前,一名十歲左右的稚嫩孩童滿臉疑惑的向著陸塵詢問道。發呆中的陸塵聽到這聲詢問,僵硬的轉過脖頸看向孩童露出一副和藹的笑容。


    “小軒啊,二太爺爺在和你太爺爺聊天呢!”


    “騙人!太爺爺都去世這麽久了,二太爺爺明明也沒有開口說話。在這裏吹牛騙小孩,二太爺爺是大騙子!”


    “哈哈哈,小軒兒說的對,二太爺爺是大騙子!”


    聽到雲軒童言無忌的話語,陸塵蒼老的臉頰露出一抹和藹笑容。而在遠處的雲青父子二人,在聽到陸塵和雲軒的對話後也是立刻歎息一聲。


    “父親,塵爺爺的癡病好像越來越嚴重了,真擔心他自己出門,萬一遭遇。。”


    “閉嘴,這麽多年了,軒兒還小童言無忌就算了,你也童言無忌嗎!”


    將雲山惡狠狠的兇了一頓,雲青的目光再次放迴陸塵身上。


    遠處木椅上的陸塵將雲青父子二人的話語盡收入耳,隨後不禁自嘲的一笑。雖然他的相貌愈加蒼老,但如今的他已然恢複了部分修為。從雲軒出生後,他便一直私下喂其丹藥,助其淬煉體魄。


    他將雲家三代的救命之情,全部放在了雲軒身上。或許雲盞沒有輪迴,但雲盞還有著後人。既然無法報答雲盞,那將這繁華大世贈予其後人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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