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夢鄉中的慕白卻猛然驚醒,不知為何,總感覺自己心裏七上八下,無法安睡!


    “難道父親出事了?”


    慕白心中暗想,九歲的他顯得早熟,和超出常人的睿智,就連教書先生對他也多有讚賞。


    想到這裏,慕白匆忙中穿好衣服去叫母親。


    語罷,年輕婦人的臉色明顯緊了幾分,一臉憂愁的看著慕白說道:“白兒,聽你這麽一說娘心裏也感覺有事發生,你趕快去叫你林叔,讓他找上南子和大毛往九連山穀口去看看。”


    行,娘你在等著,我這就去找林叔。慕白應聲答道!


    “娘!娘!”


    剛出院子的慕白向著屋內哭喊著!跑來的婦人被眼前的一幕嚇得摔到在地,門口趴著一個男人,滿身的傷痕,地上已被鮮血染紅一片。麵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她的丈夫慕程,此刻躺在血泊的男子已是奄奄一息。


    “慕兒,為父…感覺…這裏可能要有什麽變故了!”


    “你…和你娘…盡快去…曉山城!傳說那裏…有仙人…庇佑…庇佑,你去那裏了…好好讀書,不要…不要…像爹這樣,每天活在刀口上!”


    看著眼前的一幕,年輕婦人的淚水也止不住的流下!


    恍然間慕白好像想到了什麽,看著母親開口到:“娘!你看著爹爹,我去鎮上叫大夫過來。”


    “爹爹你一定要挺住啊!一定要挺住啊!”


    語罷便起身向鎮上跑去,一邊跑著一邊落淚,對於一個九歲少年而言,父親的形象就像山一樣高大,神仙一般無所不能,可此時,慕白心中的仙神卻倒下了。


    血泊中的慕程看著慕白跑著背影,伸出右手好似要說些什麽,可不管怎麽使勁那微微張開的的嘴卻再也發不出一絲聲響。


    等到大夫到來,已經為時已晚,把完脈的大夫搖著腦袋,一句話都沒說就轉身走了,隻留下母子二人在屍體前哭訴。


    因為慕白年幼,女子又不好出麵主持喪事,一切都由慕白的林叔幫著操辦。治喪三日,因為想到父親臨終遺言,慕白草草了結守孝事宜,隻身上披著麻衣。


    又五日,母子二人商量著變賣了房屋,直到林叔和南子叔取迴六張狼皮換了些銀錢,收拾好行裝謝過諸人後,慕白便同母親向曉山城趕去。


    此刻,牛車上的慕白迴望向撫遠鎮,不知心中想些什麽。


    臨行前他也曾去鎮上,和那管事說了父親臨終之言,“可言者有心,聽者無意”,那人隻是笑著應付幾句。


    現在牛車上的慕白也算明白那人之意,想來原因有二,其一是故土難離,其二,在對方看來,一個九歲小娃的話又怎能輕信!


    牛車,馬車,渡船,步行,慕白母子二人趕路時間足有月餘。終於到這曉山城下,對於沒見過多少世麵的二人而言,眼前的一幕實屬震撼,麵前的曉山城牆高有七八丈左右,寬不可見,不知幾許!遠看好似一條巨龍橫臥在大地之上,城門處光兵士就有近百人,道路邊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商品,一時間令慕白看花了眼。


    自己常聽父親說到這巍峨巨城,不成想和母親來時,父親已經不在,想到這裏慕白不禁淚目黯然。


    看著眼前的繁華,慕白轉身對母親說道:“娘親!”


    “這曉山城外尚且如此,城內想必更加繁華,要不是咱們變賣了家產和那狼皮有些銀兩,或許連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你看太陽都快落山了,咱們快些去城裏找個住處,免得晚上露宿街頭。”


    婦人盯著眼前的兒子柔情道:“都聽慕兒的,娘親沒讀過書,不識字,這些事情你決定就好。”


    “滾滾滾!”


    “這裏是你們能來的嘛!你也不看看,這是哪裏!這是聚香樓!”


    “你瞧瞧你自己,穿的跟乞丐似的不說,還披著麻衣,你說我剛才怎麽就沒防著你,讓你跑到店裏來了呢。”


    “真是晦氣!”


    慕白看著這滿臉鄙夷,辱罵著自己的店小二不禁撰緊拳頭氣憤的吼到:“你不就仗著自己有個有個錢的老板嘛!今日你看我母子窮困潦倒也不該這般侮辱吧!哪個富人不是起於微末?”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如此瞧不起人,小心他日得罪大人物。”


    慕白幾句高聲質問引來數人旁觀,且人數逐漸增多,為慕白開口聲援。


    店小二沒想到一個九歲少年竟也如此能說會道,看看逐漸的增多的人群,自知理虧的小二嘟囔著嘴快步進了店裏,沒了聲響。


    此時一直未曾開口的母親對著慕白說道:“慕兒,咱走,換個地方,咱們初來乍到別惹這些個人,和他們計較也沒甚麽用,能找個地方住就好。”


    看著一哄而散的人群,慕白不禁搖了搖頭,看熱鬧的時候從來不缺人,需要真正出手幫助的時候卻無一人伸手。


    母子找了數個時辰,到處詢問才找到一個破落院子,傳說宅子鬧鬼一直沒人住,要不然慕白娘倆怕是也找不著適合他們的住處,畢竟二人身上也無許多錢財。


    就這樣,母子二人在曉山城安頓下來,日子靠著母親接些針線活湊活著過。


    可惜好景不長,慕白母親的肺疾時常發作,沒有穩定的經濟來源,光靠母親掙錢已經無法滿足日常花銷。


    望著高照的豔陽,慕白卻是滿麵哀愁,今日正是開春之際,母親的病卻又重了,倒在床上咳血不止,慕白心中悲痛卻又無一絲辦法,而且初來曉山城對這偌大的地方一無所知,隻得在東城一間一間的找著醫館,一個一個的問著路人,可惜進了幾家醫館都不願意幫他,隻因他連基本的診費都出不起,能遑論抓藥了。


    沒有錢,在這曉山城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可是母親的病還得治啊,我該怎麽辦啊!”慕白跪在街道絕望的吼道。


    “正是絕望之際,光明才顯得那般珍貴”。


    一道帶著滄桑卻又嗓音渾厚的聲音響起:“小子!”


    “帶老夫去看看你那母親,興許老夫能幫到你。”


    慕白聞聲抬頭看去,一白須老者站在麵前,人雖老邁,卻神采奕奕,背後站著一個中年文士不知是那老丈的兒子還是徒弟。


    慕白此刻愣神間思緒萬千,竟全想他人之事。


    “嘿!小子,帶路啊,發什麽愣!”老者身後那中年人嗬斥道。


    “哦哦!”


    慕白連忙趴起,哪還顧著禮數,對著老者說道:“爺爺您跟我來”,說著便一路小跑,別看老者年邁,走起路來龍行虎步,跟上前麵小跑的慕白毫不費力。


    經過一番診斷後,老者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看著慕白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母親這肺疾早就患下,一直拖至今日,病根已深,恐怕難以祛除,依老夫的辦法隻能讓其勉強續命。”


    “小夥子!老夫勸你早些放棄吧!”


    不!不!隨著老者最後一句話說出,慕白已跪在地上淚流滿麵,哀求道:“爺爺你肯定有辦法,你醫醫我娘親,一定能行的,爺爺!我就這麽一個親人,求你救救我娘親!救救娘親!”


    “我什麽都能做的,我可以為您牛做馬,我特別能吃苦耐勞”。


    慕白邊說別邊頭,頃刻間額頭已經磕破,鮮血一絲絲的涔透出來!


    “罷了!小子別磕了”,老者見狀也動了惻隱之心,忙上前扶起慕白,麵露不忍道:“我醫你母親就是,你扶你母親起來,先去老夫醫館住下。”


    隨即又轉頭看下後方的中年文士說道:“秦山,你速迴去按此方子熬兩服湯藥,我和這孩子隨後就到。”


    “弟子知道了”那中年文士應聲答道。


    後來慕白在醫館住下才知,老者是曉山東城有名的醫生,姓秦,名濟,懸壺濟世的濟!秦老一生奉行有病必醫的主張,也時常救助窮苦人家,慕白之母不是第一例,自然也不會是最後一例,秦老的懷仁藥鋪也因他的濟世之心遠近聞名。


    ……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已過六年,慕白已是大小夥子,遠遠望去個頭足有七尺有餘,一頭齊腰黑發,更顯風采襲人,要是別人不問年齡,還以為是弱冠年華!


    就在兩年前,慕白的母親再也支撐不住!離開了人世了,喪事所需也全由秦老所助。


    服喪過後,慕白依舊跟隨著秦濟老爺子學習醫術,有秦老爺子親自教導也省去了請先生教書這個環節,也幸虧慕白聰明,才思敏捷,深得秦老爺子喜愛。


    又是一年清秋到來,而這個季節正好是采藥時節,秦老爺子在采藥這件事上,從來沒有商量的餘地,年年必去,雖說秦老爺子現以八十,但幾個弟子也勸不住他,隻好每次都請武藝高強獵戶和老爺子同去,照看他的安全。


    本來此行就三個獵戶陪秦老同去,可在慕白的央求之下,秦老爺子無奈,隻好將他也帶上。


    見著出門的路線,慕白撓著腦袋疑惑的問道:“爺爺”,“你說咱們這次去哪兒采藥啊,這個方向和你往年去的地方可是南轅北轍啊。”


    “慕兒啊,哪有采藥一直在一個地方采的,有的藥物成熟隻需一年,有的藥物成熟卻是需要數十栽光陰,年份不到藥效自然也就輕些,達不到醫治病人的程度。”


    一路上,慕白問了許多問題,不僅有藥物方麵的問題,也有許多為人不知的詭異奇聞,秦老爺子對這天資聰穎的孩子也滿是喜愛,有問必答。


    “秦老爺子!”


    一個獵戶躬身問道:“咱們此去曉山采藥會不會衝撞山中仙人,傳說那裏的仙人脾氣可都不好,要是被打擾到了,到時候仙人降下懲罰可如何是好?”


    秦老看向獵戶緩聲答道:“咱們此行隻是采些尋常藥草,又不闖那仙人府邸,不會冒犯上仙的,我這輩子來這曉山也不下十次,從未驚擾到仙人,何談懲罰。”


    “隻要咱們此行小心些行事,那宗裏的仙神不會理會我們。”


    聽到仙人二字,慕白的眸子驟然一亮,好似看到寶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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