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打探燕王朱棣的行進距離,怎麽一副慌慌張張模樣?’


    王禑有些不高興。


    水師太給高麗國丟臉了。


    有心想召水師斥候上岸問一問,最終又把這個念頭壓下了。


    他估摸著,水師斥候是因為燕王朱棣,大明皇子這個身份,有些緊張吧。


    畢竟,即便高麗向大明稱臣納貢。


    大明遣使,品級最高,也就是這次為燕王朱棣聯絡借道駐紮之事,來的也不過是一名禮部五品官員。


    現在來了一位大明皇子。


    還是一位,名聲威震天下的大明皇子。


    萬裏轉進縱橫草原,這一戰,他們高麗都被卷進去。


    權臣李成桂家,光兒子就死了兩個。


    李成桂又被俘虜,不得不在大明為臣。


    數年前,這位大明皇子率領一鎮新軍,迴朝助太子北征,更是力挽狂瀾。


    就傳到高麗的消息顯示。


    若非此王,大明聲勢浩大,準備畢其功於一役的北征之戰,差點就會以敗北,太子隕落的結局收場。


    近些年,燕藩廉價的鐵製農具、廚具,時髦的手搖縫紉機,上到貴族精英,下到普通百姓。


    都切實感受到了燕藩的強大。


    一位皇子來高麗都足夠震動整個高麗。


    更何況,來的還是這位聲名赫赫的皇子。


    而這位皇子,此戰的目的,是要以獻土獻民的方式,吞並倭國。


    種種疊加在一起,下麵沒有見識的士卒,以及小民百姓,誠惶誠恐,也就可以理解了。


    王禑餘光看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新團體派別,很快就把水師斥候的惶恐表現丟在一旁。


    相比這些,這些亂七八糟的團體,提出那些似是而非的口號,才最讓他頭疼。


    他迫切希望,此番燕藩的表現,無法滿足國人對燕藩的美好想象。


    不達預期。


    這些團體就會失望、失落。


    稍微使點手段,就能讓這些團體主動解散,放棄那些亂七八糟似是而非的口號。


    ……


    “國主,來了!”


    某刻,就在王禑琢磨著,一旦燕藩的表現,無法滿足國人的美好想象後,如何著手解散這些團體時,李穡低語聲響起。


    王禑迴神。


    率先詫異看了看碼頭左右兩側,舉著橫幅的各色團體。


    燕王朱棣來了,這些人竟然鴉雀無聲?


    要知道,剛才議論盛讚燕藩的聲音,可是沸反盈天呢1


    燕王尚未下船,這就失望了?


    王禑頓時竊喜,順著所有人的視線,看向漢江下遊。


    嘶!


    兩裏外的河麵上,風帆連綿成片,浩浩蕩蕩的船隊出現在視線中刹那,王禑頓時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脖子僵硬,艱難轉向李穡,“愛卿,這是什麽船?”


    這也太大了吧?


    最前麵,並排行駛的兩艘船,幾乎把整個漢江河麵堵塞!


    “國主,這……”李穡語塞,他也不知道啊!


    “國主。”李成桂長子,如今統帥高麗李家的李芳雨開口,低聲介紹:“這應該是和燕藩公爵級戰船同等級的遊輪,據說,這種遊輪一次能載人六七百,且在海上長時間行進,也不會太顛簸,十分舒適……”


    王禑看了眼李芳雨,點點頭。


    想來,這些都是在大明為官的李成桂,寫信介紹的。


    王禑看看兩側迎接的革新團體以及百姓,這些人鴉雀無聲,他起初以為這些人是失望。


    如今看來,這些人是被駛來的大船驚呆了。


    此刻都沒有迴神。


    王禑神色更加憂慮。


    心中暗道:‘兩艘船就能堵塞漢江,燕藩的驚豔足夠了,足夠了!不能再多了!’


    王禑按捺住心中焦慮,眼含濃濃憂慮,視線繼續轉向,破開水浪,迅速迫近的艦隊。


    隨著靠近,後方的戰船映入眼簾。


    一個個炮窗口,一門門黑漆漆,細長的火炮,明媚陽光映照下,散發著讓人渾身發寒的幽光。


    艦船甲板護欄後麵,一個個身穿白色奇怪衣服,帶著一種係著藍色飄帶奇怪帽子的將士,身形如鬆柏,筆直聳立。


    背在肩背後麵的火銃銃劍,散發著刺眼的森忙。


    王禑一顆心,漸漸沉入穀底……


    為首兩艘遊輪,靠近碼頭的一艘遊輪上。


    朱玉秀看著碼頭人頭攢動,烏泱泱一片,卻寂無聲息,不由微微皺眉,仰頭,“娘,怎麽一點聲音也沒有,外公以及高麗臣民,不歡迎咱們?不歡迎四叔借道?”


    聞言,翹首以盼,盯著碼頭的王美人迴神,低頭,看著朱玉秀,唇角浮現笑容,餘光看了眼,站在旁邊不遠處,把最好位置讓給她,不願‘喧賓奪主’的徐妙雲,“娘估摸著……”


    “姐,你懂什麽。”王美人剛開口,朱允熞迫不及待道:“外公以及高麗上上下下,明顯是被四叔的艦隊驚呆了,四叔迴朝,咱們金陵上上下下都震驚不已,何況是小小高麗國,這種壯觀場麵,他們以前絕對沒見過!”


    王美人含笑瞪了眼朱允熞。


    正如兒子所言,母國上上下下都被驚呆了。


    這迴她迴母國,可太風光了。


    恐怕,就是大明朝廷海陸軍護送她迴來,都不會讓母國上上下下,如此驚豔震動吧?


    畢竟,大明無論是海軍、陸軍都比不上小叔子燕藩的。


    這可是梁國公藍玉親口作的定論。


    就在此時,王美人、徐妙雲乘坐這艘遊輪旁邊,另一艘遊輪開始加速,搶先在碼頭停靠。


    “集合!”


    徐增壽站在甲板上,大喊一聲,奮力吹響,掛在脖子上的竹哨子。


    嗒嗒嗒……


    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從船艙入口傳來。


    一個營的陸軍將士,排成一列,踩著整齊步點,從船艙內小跑出來,在甲板上列陣。


    徐增壽看著本營兄弟精湛的步操,滿意點頭,唇角含笑,喝令道:“全體都有,齊步走,下船警戒,護送王侍選下船!”


    姐夫說了,這次迴來,要給足王侍選麵子。


    嗒嗒嗒……


    將士們聽令後,開始陸續踩著連接碼頭的踏板下船。


    在碼頭兩側背著火銃,相隔數步列陣。


    “間隔一人,向後轉!”


    徐增壽下令後,看向王禑所在方向。


    小跑而去,抵近後,立正,衝王禑舉手敬禮,“陸軍第一鎮第一協第一標第一營營管帶徐增壽,奉命護送王侍選迴高麗母國,奉命接管碼頭防務,請國主指示!”


    王禑被徐增壽別樣的行禮動作,弄得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下意識學著徐增壽的動作舉手時,突然意識到不妥,他可是高麗君主。


    大明藩屬國主。


    即便是迴禮,也不能用燕藩的禮節。


    動了動的手,順勢放於背後,滿臉嚴肅,掩飾尷尬,點點頭,“準許你部接管碼頭……防務……”


    燕藩即便是說話用詞都怪怪的。


    防務!?


    應該就是警戒的意思。


    徐增壽再次敬禮後,轉身,虛握拳頭,擺臂小跑離開,來到右側隊列,轉身,立正。


    裝載徐增壽一營的遊輪已經開始撤離碼頭,王美人所在遊輪靠岸,王美人邀請徐妙雲一起下船,徐妙雲推辭禮讓,於是王美人帶著朱允熞、朱玉秀率先下船。


    而此時。


    王禑為首高麗國上上下下的目光,卻更多集中在徐增壽一營將士身上。


    王禑低語,“愛卿,孤怎麽感覺,燕藩這些士卒,好像都是讀書人,這一營將士,是不是燕王朱棣,專門招募讀書人,訓練而成?”


    也不怪他這樣想。


    每個君主身邊,總要有一支裝點門麵的軍隊。


    就好像他的近衛軍。


    想來,這一營士卒,肯定也是燕藩燕王裝點門麵的禁軍,不然,精氣神不可能如此特殊。


    李穡的目光,就一直沒有從徐增壽一營將士身上移開,聞言,微微頷首,小聲低語:“應該是。”


    他作為讀書人。


    也從這一營將士身上,感受到十分強烈的文明意誌。


    有軍人的鐵血、剛毅,又有讀書人那種謙謙有禮,完美的克服了,丘八飛揚跋扈,滿臉橫肉兇狠的暴戾。


    不過,這一營將士的精氣神,可比國主那支近衛軍強多了。


    近衛軍說白了,就是穿的光鮮亮麗,恐怕連打仗的本領,都忘得差不多了。


    不過,想來,燕藩也隻有裝點門麵的這一營如此罷了。


    “女兒拜見父王。”


    王美人的聲音響起,王禑及身後群臣才迴神。


    “拜見外公。”朱允熞、朱玉秀跟隨母親作揖。


    王禑有些尷尬,他竟然把自己女兒給忽視了,若隻是一般的女兒倒也罷了,現在這個女兒,可是太子寵幸的。


    他還得巴結討好呢!


    “快起來,快起來,迴來就好,迴來就好。”王禑忙扶起王美人,含笑道:“你娘正在宮中等著伱,等燕王、燕王妃下船後,我們一起迴宮。”


    ……


    就當王禑父女說話之際。


    朱棣乘坐的旗艦靠岸。


    王禑看著一群穿著光鮮亮麗的青壯年,簇擁著一個身穿分體式衣服,留著短寸的英俊魁梧男子,下船。


    ‘這應該就是燕王吧?’


    心中琢磨同時,小聲詢問:“美人,走在前麵的就是燕王吧?”


    “嗯。”王美人點頭,迅速介紹道:“燕王身邊,同樣穿著新式衣服的女子是燕王妃,太孫、燕世子、燕郡主、郡王,還有秦王、晉王……”


    王禑瞬間瞪大眼。


    這是來了一群大明皇子?


    不等王美人說完,率領群臣,快步主動迎上去。


    大家雖然一樣是藩王。


    可他在大明朝貢體係中的品級,相當於大明的郡王。


    雖然是一國之主。


    可品級沒有這群親王高!


    雙方相遇後,王禑忙拱手作揖,“下國藩王小臣,拜見秦王、晉王、燕王、周王……”


    朱樉笑道:“高麗國主,我們兄弟是陪著我們家老四出征觀摩的,這裏,以我們家老四為尊。”


    王禑看看朱樉,暗暗心驚。


    果然!


    燕王朱棣,到底是赫赫威名之輩。


    就連其兄長,都以其為尊!


    暗暗琢磨同時,再次拜道:“拜見燕王!”


    朱棣順勢扶住王禑,含笑道:“國主客氣了,說起來,本王還得感謝國主肯讓我軍借道。”


    “哪裏哪裏,王爺在四海創業,下國身為大明宗主國的藩屬國,當然要力所能及,為燕王提供一些幫助,隻是,我國是小國,除了借給燕王一塊後勤之地,恐怕很難再提供其他幫助了,下國為此誠惶誠恐……”


    朱樉、朱棡兄弟們,聽王禑說話,相互對視,同時暗罵一句滑頭!


    這王禑似乎生怕老四,從高麗征集糧草給養。


    完全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即便征集,老四也會花錢購買,絕不會索要。


    朱棣也聽出王禑含蓄表達的意思,含笑轉移話題:“不知國主是否為我們準備好大營?”


    “我軍已經在海上漂泊了大約一個月,需要短暫休整一下。”


    “已經準備好了,就在上遊兩裏左右,按照宗主國的提醒,是一座海陸兩用的大營,陸軍大營足夠容納三萬人,隻是……”王禑小心翼翼看了眼朱棣,解釋道:“修建海軍大營時,下國孤陋寡聞,沒想到,王爺艦隊的船隻這麽大,海軍停泊的水寨修建小了些。”


    “無妨。”


    朱棣很和氣拍了拍王禑的手,“在國主的地盤,即便不入水寨,本王相信,也會承平無事。”


    王禑鬆了口氣,“下國已經在下國和倭國海峽之間的濟州島,為王爺海陸軍修建後勤補給基地,目前尚未修建完畢,正在趕工。”


    朱棣含笑點頭,握著王禑的手,把徐妙雲、雍鳴、祈嫿、藍玉等人介紹給王禑。


    然後下令。“傳令陸軍下船,列隊前往上遊休整大營,海軍艦隊,以及商船,逆流前往國主為我軍建設的水寨。”


    “和國主說話的,就是燕王吧?”


    “對,這肯定就是燕王!”


    ……


    前來歡迎朱棣的各個團體派別,這才確認,誰才是朱棣。


    短暫議論後,下一秒,歡唿聲響起。


    “歡迎燕王!”


    “歡迎燕王,熱烈歡迎燕王!”


    ……


    恰逢陸軍將士下船。


    一營營將士在無數雙眼睛注視下,在碼頭旁側的空地列陣。


    雄壯威武的氣勢,以及毫不遜色徐增壽營的精氣神,頓時讓高麗各個團體派別,更加激動狂熱。


    嘖嘖……


    朱樉看著揮舞的橫幅,狂熱歡唿的人群,微微向朱棡側頭,小聲嘖嘖道:“高麗這邊對老四的狂熱,比咱們大明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朱棡、藍玉也被眼前的一幕震驚。


    剛才他們就看見這些橫幅了。


    也看到橫幅上的內容。


    可舉著橫幅的團體,安安靜靜,還讓他們十分奇怪。


    沒想到,轉瞬爆發出的狂熱,都有些嚇人。


    朱棡看著,若有所思道:“老四燕藩的海商和高麗有著頻繁的貿易往來,燕藩的新風潮,傳入高麗並不奇怪,而高麗百姓的生活處境,比咱們大明百姓更加艱難,而且,高麗國主對國家的掌控力度不強,這些團體出現,就合情合理了。”


    “騎兵!”


    “好雄壯的騎兵!”


    “快看!快看!那是女兵嗎?怎麽一個個背著箱子,衣袖還繡著一個紅色的十字?”


    “這是燕王陸軍中的女子救護隊,據說,各個都像觀音菩薩,不但心善,而且還各個有一手好醫術!”


    “燕王燕藩就是先進!燕藩才是咱們高麗師從學習的對象!”


    “對,我準備去燕藩求學!”


    ……


    當騎兵、女兵下船後,狂熱的歡唿聲,議論聲頓時更加強烈。


    朱棣扭頭,感謝道:“多謝國主盛情。”


    王禑強忍著想哭的衝動,擠出笑容,“王爺客氣了,客氣了。”


    這不是他安排的!


    原以為,率先下船進行戒備的一營,是燕藩的門麵。


    沒想到,燕藩所有軍隊,都具備率先下船一營的精氣神!


    聽聽國內各團體派別的狂熱。


    今天看過燕藩軍容之勝,往後,這些人恐怕膽子更大,會直接從過去半明半暗的活動,轉為堂而皇之呐喊活動!


    朱棣笑笑,視線再次轉向那些狂熱唿喊的團體。


    若有所思。


    軍情司雖然沒有在大明進行布局,但大明的藩屬國內,有布局。


    高麗的情況,他清楚。


    讓陸軍下船,徒步前往休整大營,也是他刻意安排的。


    就是給這群高麗革新派做後盾打氣。


    他希望高麗能發生一場翻天覆地的革新,或者革命。


    高麗作為大明藩屬。


    高麗發生革新,亦或者,更為暴力的革命。


    有助於推動大明的變革。


    說白了,他就是希望用高麗人的血,為大明變革,提供動力!


    試想一下,藩屬國,都發生了效仿燕藩的革新,亦或者暴力革命,大明的有識之士,不會被觸動?


    同時,他也想試探大哥的態度。


    高麗是大明藩屬,一旦發生暴力革命,保守派極有可能向大明求援。


    大哥會不會派兵幫高麗鎮壓呢?


    大哥隻要向高麗派兵,那麽,就幾乎能判斷,未來某一刻,他和大哥,也一定會兵戎相見的。


    會不會發生全麵戰爭無法判斷。


    但局部戰爭一定會發生。


    他在琢磨,要不要和高麗這些革新派接觸。


    瞧瞧這些革新派多麽狂熱。


    現在他來了,對方肯定會試著和他接觸。


    “齊步走!”


    “齊步走!”


    “一二一!一二一!”


    ……


    陸軍開拔的號令聲響起,打斷朱棣思緒。


    “向熱烈歡迎我們的高麗百姓敬禮!”


    隨著柳升一聲令下,行進中的將士們,整齊劃一,微微側頭向著百姓,一邊行進一邊舉手敬禮。


    “五千年的風和雨啊,藏了多少夢!”


    “黃色的臉黑色的眼,不變是笑容。”


    ……


    “曾今的苦難,我們留在心中”


    “一樣的血,一樣的淚。”


    “未來還有夢,我們一起開拓。”


    “手牽著手不分你我昂首向前走。”


    “讓世界都知道,我們都是炎黃種!”


    ……


    圍觀的高麗百姓,歡唿聲停息,全都默默看著,雄壯歌聲中,沿著河岸,逆流離開的將士背影。


    “天下之雄軍,唯燕藩!”


    感慨聲響起。


    眾人紛紛循聲看去。


    李穡這才察覺,忙衝朱棣行禮:“拜見燕王。”


    他實在太受震動,以至於,下意識,把心裏話說出來。


    他能想象,今天這一幕,必將被所有目睹的高麗百姓,銘記在心中!


    朱棣快步來到李穡麵前,高興拉住李穡的手,“李大人,一別十餘年,咱們又見麵了!”


    軍情司匯報的高麗情報中。


    李穡這位高麗宰相,被總結為,一個心向革新,同情革新的人物。


    這樣一個人物,還是宰相。


    有助於高麗革新派的活動。


    李穡一時間有些受寵若驚,看著麵前這位,服飾、發飾新潮,身形高大,俊朗的雄主,不由感慨道:“十一年前,見王爺,王爺剛轉進萬裏,縱橫草原凱旋,當時小臣就為王爺雄風所攝,時隔十一年,王爺白手創業,已經是並吞四海的雄主了,獻土獻民,這可是中原宗主國,周王朝時期,才有的盛世啊!”


    “如今,我國也有很多王爺的狂熱追隨者……”


    話中,李穡抬手,指著不遠處,歡唿的一個個團體派別,看著朱棣,直球詢問:“不知王爺如何看待這些團體派別?”


    他很清楚,他們這種小國,和這種雄主拐彎抹角,絕對得不償失。


    索性,還不如直接問一問。


    眾人臉色變了變。


    王禑更是臉都白了,驚悸看向朱棣,然後,厲聲怒叱:“愛卿,胡說什麽!快向王爺道歉!”


    李穡不為所動,緊盯朱棣。


    他就要燕王一句準話。


    若是燕王支持這些形形色色的革新派。


    那麽,高麗朝廷還是做好革新準備吧。


    不讓,勢必會演變成一場類似倭國大野五郎集團的暴力戰爭。


    朱棣倒沒生氣,隻是沒想到李穡打直球。


    笑道:“這是貴國的內政,而貴國是大明的藩屬,我燕藩與大明是兩個政權,無法代表大明,對貴國內政進行幹涉插手,我們燕藩,從不插手別國內政……”


    他一瞬間做出決斷。


    在高麗期間,不會接見來求見的革新派。


    首先,眼下,高麗配合他,征討倭國才是首要目標。


    其次,他推動高麗革新,乃至暴力革命,是為了喚醒、刺激大明的有識之士。


    同時,也是為了試探大哥,未來會如何對待燕藩。


    是戰爭,還是和平。


    可不是刺激大哥。


    他若插手大明藩屬國內政,則一定會刺激到大哥。


    不明著接見求見的革新派。


    也有其他方法幫助這些革新派。


    沒必要明著來。


    “對了,此番獻土獻民之戰結束,本王要正式立國,我父皇也會前往燕藩,本王鄭重邀請國主和李大人給本王捧捧場。”


    “一定一定!”王禑鬆了口氣,忙應道。


    李穡卻一點兒都不輕鬆,雖然這位王爺,直接承諾,不會插手高麗內政。


    但他卻看不透這個人所說真假。


    強按下心中不安,含笑道:“多謝王爺邀請,聽說燕京十分繁華,下臣到時候,一定去看看,同時,聽說燕藩中樞國子監今年秋天要開始招生,正式成立,下臣想把犬子送到燕王的中樞國子監,不知,燕藩是否招收其他國家的讀書人。”


    “當然招收,我們的國子監,每年會給一些外邦優秀讀書人免費讀書的名額,同時,也接受外邦官方委培的讀書人。”


    ……


    朱棣詳細介紹了燕藩中樞國子監,對待外邦讀書人的一些條例規則。


    這不是他一時興起。


    是燕藩在籌備國子監期間。


    君臣一起討論的結果。


    國子監外邦學院。


    他們設定的目標就是理想傳播的源泉!


    燕藩的兩個理想、兩個主張,需要有人幫忙傳播。


    為燕藩改造亞洲做前期鋪墊。


    這樣的鋪墊,其實已經開始了。


    通過海上貿易傳播。


    馬六甲陳氏王朝。


    但這還不夠,中樞國子監,就是重要一環。


    這在他們燕藩政務研究司中,叫作輸出理想。


    到時候,整個亞洲境內的國家,全都要掀起一股革新,乃至暴力戰爭。


    但這種戰爭,大概率是不可能成功。


    這個時代的保守力量太強大了。


    除非一個王權主動接納革新,並且具有強有力的集權統治,施行自上而下的革新。


    不然,最終一定會演變為戰爭。


    而理想派,在戰爭中,一定會是弱勢的一方,一定會求助燕藩。


    他隻要控製下場的時間點即可。


    會不會有國家,本國自主完成革新,或者革命?


    這種可能性很小。


    首先,根據軍情司的調查,這些政權都是散裝的。


    部落土司、軍閥諸侯、王權,相互牽製。


    沒有大明那種,強而有力的中樞集權。


    這種政權,根本無法完成一場自上而下的自我革新。


    其次,他們隻輸出理想,不會輸出鬥爭方式方法。


    一群空有理想的革新派,沒有掌握鬥爭的方式方法,即便掀起暴力戰爭,也不可能自主完成本國革新。


    大野五郎集團就是最好的證明。


    有著燕藩提供的武備支持。


    數年戰爭,整個倭國死傷百萬之巨,革新卻走到空前危險的局麵。


    說白了,就是不懂鬥爭的方式方法!


    ……


    朱棣講述燕藩中樞國子監招收外邦讀書人的規則時。


    貨船靠近碼頭。


    一輛輛新式馬車、自行車,一隻隻鍾表被搬運下來。


    王禑為首,整個高麗迎接的眾人,瞬間被這些從未見過的新奇玩意兒所吸引。


    “老四這個奸商!”朱樉瞧著,朱棣一左一右,拉著王禑、李穡往馬車方向走去,低聲笑罵一句:“這些新奇禮物送出去,不但能讓高麗國主樂的合不攏嘴,還能為他燕藩的產品廣而告之,試想,高麗國主都珍藏使用的東西,高麗的精英階層,能不心動?”


    朱棣帶著王禑等人,參觀了馬車後。


    又讓祈嫿,當眾在碼頭,無數雙眼睛注視下,騎自行車轉了一圈。


    最後,帶著高麗君臣來到一人高,精美的鍾表前,“國主,這是我們燕藩新研製出的精準計時工具,我們稱之為鍾表……”


    在朱棣詳細而通俗易懂的介紹中。


    高麗君臣很快就明白如何使用鍾表。


    王禑摸著鍾表光滑的木質盒體,愛不釋手道:“太貴重了,太貴重了。”


    朱棣笑著招了招手,幾名戰士抬著一個長條木箱子靠近,打開蓋子,裏麵稻草中,擦拭了豬油,嶄新的火銃擺放其中,“我帶來一千支來福銃,贈予國主……”


    火繩槍很快就會淘汰。


    以燧發槍取代。


    此番贈送這一批。


    他希望,將來能把軍中裝備的來福銃,全都賣出去。


    並且賣個好價錢。


    反正,高麗作為大明藩屬,他也不可能和高麗進行戰爭。


    即便戰爭也不怕。


    裝備燧發槍的陸軍,一分鍾五次射擊速度,還怕火繩槍?


    王禑徹底放鬆戒備。


    拉著朱棣的手,非要與朱棣同乘一輛新式馬車入城。


    ……


    當天。


    在高麗王宮宴會結束後。


    朱棣迴到下榻處。


    跟隨陸戰隊前往倭國的毛驤,鬼鬼祟祟,低調進入朱棣下榻的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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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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