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官房。


    胡惟庸立於窗前,瞧著馬車,緩緩駛過,審視打量了眼,蔣瓛身邊的年輕人。


    然後轉身,笑著往李善長旁邊的空座位走去,“恩師,徐妙雲這個皇家兒媳,恐怕是除了太子妃,眼下殊榮最大的一個了。”


    “皇帝、皇後欣賞,太子妃感激。”


    落座,端起茶杯小抿一口,笑容更勝了,“還是老師高明,想出壓不住,那就把人高高的捧起來。”


    “捧得越高,摔下來後,就越狠。”


    他是特別期待,當朱四郎擁有危及太子地位的聲望時。


    太子會作何反應?


    在兩個兒子中間,朱皇帝又會作何抉擇?


    肯定特別有趣!


    朱四郎考中秀才甲等第一名時,他徹夜難眠。


    害怕朱四郎連過四關後,朱皇帝向天下昭告:朱四郎就是朱棣。


    更怕朱棣攜巨大聲望,一頭衝入官場,最終成為他的大敵。


    可現在,即便朱皇帝不昭告天下。


    他都會幫其一把!


    捧殺唯一讓人不痛快的地方,就是見效太慢了,得慢慢布局,耐心等待。


    李善長怡然一笑,北平十局能在北平傳開,他猜測,呂本大概率是有所參與了。


    就是不知,秦王有沒有參與。


    信息太少,他還要繼續仔細觀察琢磨。


    收斂思緒,詢問:“你那些手腳都處理幹淨了嗎?”


    話中,餘光瞥視胡惟庸。


    皇帝突然罷免徐達,任命胡惟庸為左相。


    他這個學生終於如願以償了,這些天,又開始有些翹尾巴。


    有些人,稍稍得意就忘形,說的就是胡惟庸。


    胡惟庸含笑自信道:“都處理好了,不過需要等一個機會,才能向皇帝攤牌。”


    “這個時機隻能等。”李善長點點頭,瞧著胡惟庸自信滿滿的模樣,端起茶杯,隨意說道:“你升任左相,有可能是朱皇帝,故意放縱你,麻痹伱……”


    是這樣嗎?


    胡惟庸得意笑容漸漸凝滯。


    餘光瞥視李善長。


    哼!


    李善長見胡惟庸變得鄭重,暗哼一聲,‘還有藥可救。’


    隨即說道:“對於朱皇帝,我比你們任何人都了解,接下來,你最好夾著尾巴做人,兢兢業業做事,對待同僚要謹慎謙虛。”


    要是翹尾巴,以為大權在握,就傲慢,就頤指氣使。


    等朱皇帝動手時,滿朝同僚,都會對你胡惟庸喊打喊殺,落井下石,狠狠的踩你一腳!


    “想和朱皇帝鬥,我們本來就不占優勢,首先得讓自己活的足夠長,足夠安全。”


    “恩師,學生明白了。”胡惟庸點了點頭。


    經提醒,他發覺,朱皇帝提拔他,還真有可能是故意縱容他,麻痹他!


    “恩師,捧殺朱四郎,已經有了北平十局,朱四郎遼東之行,我們還能做點什麽?”


    ……


    “臣北平錦衣衛總旗紀綱,拜見皇爺!”


    禦書房,紀綱見到朱元璋後,激動行大禮叩拜。


    他們雖然和朝臣,一樣是皇帝的臣。


    可錦衣衛,更像是皇帝的家仆。


    所以他們錦衣衛稱唿皇帝,和朝臣也不一樣。


    毛驤在替皇帝建立錦衣衛之初,就要求,錦衣衛稱唿皇帝為皇爺。


    從這一點,就已經區分了他們和官員之間的細微差別。


    朱元璋審視看了眼紀綱,起身,“起來吧。”


    話罷,往禦書房外走去。


    蔣瓛給紀綱使了個眼色,兩人快步跟上,往後宮方向而去。


    ……


    坤寧宮。


    馬秀英、朱標、常氏在宮院小涼亭內等著。


    徐妙雲帶著雍鳴、祈嫿趕來時。


    第一時間,兩個小家夥就被馬秀英和常氏瓜分。


    徐妙雲給三人請安後。


    四人圍著石桌坐下。


    常氏抱著小祈嫿,含笑道:“這一路,雄英可把四弟給欺負壞了,飽受雄英尿床折磨也就罷了,還得給雄英洗衣服。”


    聞言,馬秀英、朱標均都笑了。


    徐妙雲莞爾道:“在家裏時,四郎也經常做這些事……”


    常氏含笑耐心聽著。


    怎麽能不歉疚。


    她和丈夫,身為父母,都沒為雄英做過這些事情。


    首先,這些事情,在東宮輪不到他們做。


    其次,他們的身份,規矩也不準他們做。


    現在竟然讓人家四弟去做。


    “在談什麽,這麽高興?”


    某刻,宮院外突然傳來爽朗笑聲,徐妙雲四人紛紛起身,循聲音看去……


    朱元璋笑著,帶蔣瓛、紀綱從外麵走入。


    來到涼亭,笑著伸手:“高熾,祖父抱。”


    ‘這就是朱四郎的長子朱高熾嗎?’


    紀綱偷偷窺探,被朱元璋抱在懷中的小家夥,‘看樣子,這位出身平民的皇三代,很受朱皇帝寵愛。’


    “父皇!”


    “一家人,不必拘禮!”朱元璋抱著雍鳴,擺手製止給他行禮的徐妙雲三人,點了點旁邊石凳。


    等幾人落座後。


    蔣瓛帶著紀綱一一拜見眾人。


    “拜見太子妃。”


    ‘原來這位是太子妃,差點以為是徐妙雲,太子妃抱著的,應該是朱四郎的掌上明珠。’


    紀綱暗暗觀察,‘眼下,兩家人的關係看起來特別好,可太子、太子妃知道,他們身邊的人,正在密謀什麽嗎?’


    他挺驚訝,皇家能有這種感情。


    但並不看好。


    就連呂本都想讓太子和朱四郎反目。


    蔣瓛還在其中推波助瀾。


    朝中其他人呢?


    朱四郎怕是不會有個好結局……


    “拜見王妃。”


    聞言,紀綱迴神,忙跟著蔣瓛給徐妙雲行禮。


    徐妙雲唇角動動,想要糾正稱唿時。


    朱元璋有些不耐煩,催促:“紀綱,你來說說當時下棋的過程。”


    “對了,這是混賬老四和道衍下棋的棋譜。”


    朱元璋把棋譜分發給眾人。


    ……


    徐妙雲耳聽紀綱講述,低頭看著棋譜,唇角不時浮現淺淺笑意。


    ……


    “原本,燕王和道衍大師約好,第二日比試拳腳功夫,可道衍大師當天夜裏就跑路了……”


    噗!


    哈哈……


    剛聽到這裏時,朱元璋幾人忍不住大笑。


    紀綱含笑看著,他總覺這其中肯定還有事情,這不像他在北平接觸了解的道衍。


    不過,他沒有任何證據。


    隻能以後慢慢調查……


    “你繼續。”朱元璋含笑吩咐。


    紀綱忙繼續:“第二天,燕王找秦王,約戰道衍大師,才知曉此事,燕王應該很生氣,當天上午,就帶著太孫離開北平……”


    ‘老四應該是約戰不成,擔心雄英行蹤暴露,所以選擇出其不意離開北平。’


    朱元璋琢磨著,點了點頭。


    隨即詢問:“有沒有調查,是誰泄露了秦王府內的對弈,搞得北平滿城皆知?”


    紀綱隱晦看了眼蔣瓛。


    欺上瞞下嘛。


    他們雖然是錦衣衛。


    也幹。


    他為什麽被毛驤,差點一擼到底?


    那些掉腦袋的錦衣衛同僚,為何連腦袋都丟了,除了其他問題,就有欺上瞞下的原因。


    他即便揭發蔣瓛,也不會現在揭發。


    現在揭發,好處太少了。


    他現在隻是個總旗,揭發蔣瓛,頂多也就是升任百戶。


    最佳的策略是,現在效忠蔣瓛,讓蔣瓛提拔他。


    等他做到足夠高,能取代蔣瓛的時候,也抓住蔣瓛足夠多的把柄時,一舉扳倒蔣瓛,取而代之。


    蔣瓛就是這麽做的。


    想到這裏,隨即鄭重道:“臣在離開北平前,已經命人調查了,應該是秦王府的仆從,上街采買,不小心說漏了嘴。”


    蔣瓛不動聲色,瞥了眼紀綱……


    ……


    做完匯報,從洪武門出來,紀綱忍不住詢問:“大人,徐妙雲和朱四郎感情不好嗎?其他人都問了好多,唯獨徐妙雲從始至終都沒有問一個問題。”


    這讓他十分驚訝。


    皇帝且不說。


    皇後、太子、太子妃都跟他打聽了很多事,唯獨徐妙雲仿佛是個啞巴,一直在看棋譜。


    哼!


    蔣瓛黑臉冷哼,“關係好著呢,你沒聽說,徐妙雲當初出嫁的事情嗎?那是自己把自己嫁出去,陪著朱四郎當農民的!如今妻憑夫貴,朱四郎更是把這位徐家大小姐捧在掌心,不知多少達官顯貴女眷羨慕。”


    “這夫妻兩,鬼精的很!”


    “咱們錦衣衛是個特殊係統,本來就要避嫌,皇爺把毛阿六丟到他們夫妻身邊,這夫妻二人,對咱們錦衣衛,更是小心謹慎的很。”


    他到希望,徐妙雲或者朱四郎主動接觸錦衣衛。


    那他的機會就來了。


    可這夫妻二人,從不給他這個機會。


    ‘這麽謹慎!’


    紀綱暗暗驚訝,‘如此看來,朱四郎的結局,未必會很慘。’


    他之前判斷,這麽多人想要太子和朱四郎反目成仇,斷定朱四郎結局會很慘。


    可他帶著有關朱四郎的消息迴來,徐妙雲明明很關心,卻能忍住,不問一句。


    這對夫妻如此謹慎,這將來,還真不好隨意定論了……


    ……


    在宮內用過午膳後。


    徐妙雲帶著雍鳴、祈嫿出宮。


    朱元璋、朱標來到禦書房。


    朱元璋落座後,翻看其中一局棋譜,笑道:“標兒,你來說說,這北平十局的水準怎麽樣?”


    “水準很高!”朱標笑道:“老四和道衍的棋力都很高,要不是有完整的棋譜,他們落子的目的,別人還真看不透。”


    “縝密思維、大局觀……”


    “臣李善長求見陛下”就在此時,外麵傳來聲音。


    朱元璋循聲音看去,見李善長站在殿外,笑道:“進。”


    李善長進來後,就注意到朱標手中的棋譜,含笑拱手:“陛下,臣聽聞,北平送來了北平十局棋譜,臣酷愛棋譜,想向陛下借閱。”


    朱四郎的手段、能力,他已經見識了。


    但還不夠。


    觀棋能觀人。


    這樣的機會,豈能放過。


    “咱正想找個行家幫忙看看,標兒,把你棋譜給韓國公。”朱元璋爽朗笑著就答應了。


    李善長的棋力可不弱。


    一直以來,和他下棋,雖然最後都是他贏了,可他知道,李善長是讓著他。


    李善長含笑從朱標手中接過棋譜。


    感謝後,就迫不及待翻看。


    看著看著,神色漸漸凝重,‘到底還是小瞧了朱四郎。’


    ‘這道衍又是何方人物,竟然也有這等棋力!’


    這兩人的棋力,未必是他對手,可足夠他,全力以赴了。


    可誰又能斷定,這就是兩人的最高水平呢?


    朱元璋見李善長神色漸漸鄭重,唇角笑意一閃而逝,問:“善長,你是滿朝公認的下棋高手,你說說,朱四郎和道衍的水平如何?”


    李善長迴神,鄭重一拜,“臣迫切想和兩人對弈一局。”


    哈哈……


    朱元璋爽朗一笑,雖然李善長沒有具體評價,可想對弈一局,就是對混賬老四棋力的認可。


    高手隻有麵對高手時,才會產生迫切對弈一局的衝動。


    腹語暗笑:‘你和胡惟庸還走的這麽近,會有這個機會的。’


    李善長見朱元璋高興,趁機請求:“陛下,臣能不能謄抄十局棋譜。”


    朱元璋大有深意看了眼李善長,隨即笑道:“可以!”


    李善長想通過觀棋,觀人。


    觀吧。


    反正這北平十局,也不是什麽秘密,他不給,用不了多久,也會從北平傳來。


    金陵這邊,完全被北平十局吸引。


    才不會有人過多關注,混賬老四到了遼東後的事情。


    他暗示蔣瓛,在金陵城推動北平十局,可不隻是為了炫耀。


    混賬老四出關後,金陵城的視線就應該收迴來了。


    朝堂絕不能為混賬老四,在遼東發起戰爭,搶迴傳國玉璽,平添掣肘。


    ……


    就當北平十局,隨著棋譜在民間流傳,引發整個金陵熱議時。


    將近三個月的行程。


    朱棣叔侄三人,終於即將抵達錦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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