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元武腿長步子大,轉眼就到了屋門口。


    蘇順喜立刻大笑著撲上去迎接,揮舞著兩隻手跟大鵝子一樣誇張,“哎呀,大舅兄,稀客,貴客啊!”


    他也就是跟二大娘和自己婆娘耍狠,見了外人,尤其是陸元武這樣英氣勃發的高大男人,他隻有做小綿羊的份兒,更何況陸元武還是幹部,他更巴結得不行。


    陸元武俊眸一掃,都懶得理睬他,直接避開他進了屋裏,跟苗翠雲問好還叫了一聲娘。


    他迴來以後連陸老婆子都沒叫過娘呢,但是對陸二大娘他卻心甘情願叫一聲娘。畢竟是她把原主養大的,還是真心實意為他好的女人,叫一聲娘,以後奉養孝順她,陸元武認為這是應該的。


    他這一聲娘,把屋子裏的人都驚呆了。


    苗翠雲當即就老淚縱橫了,將針線紮在一邊,張手就握住了陸元武的大手,哽咽道:“元武啊——孩子啊,你可迴來啦。”


    沈雁秋也驚訝地看著陸元武,他居然突然就叫娘了?之前被陸老婆子接迴去以後,他就改叫二大娘不再叫娘。為此,沈雁秋穿來後還覺得有意見呢,認為陸元武有些忘恩負義,卻沒想到他又開始叫娘了呢。


    陸彩媛神色複雜,看了陸元武一眼,又瞪了沈雁秋一眼,哼了一聲,開始哢嚓哢嚓很用力地洗衣服。


    蘇順喜卻是狂喜,陸元武叫自己老丈母娘為娘,這說明他是真承認了,那自己就是他的親妹夫,以後兩家就是親家。


    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走動起來啦。哈哈哈,自己有了這樣一個當官的大舅兄,看誰還敢欺負他?


    蘇順喜瞬間就覺得腰杆子剛硬,個子躥到了兩米八,如果給他安上一條尾巴,他能立馬躥到天上去!


    他趕緊吆喝陸彩媛:“洗洗洗,你就知道洗。行啦,快收起來,趕緊騰地方,給大舅兄和嫂子做飯吃。”


    陸彩媛低著頭就洗衣服,沒理睬他。


    蘇順喜抬腳就要踹,卻冷不丁對上陸元武那冷冷的眼神,嚇得他一個哆嗦,趕緊把腳扳起來撣了撣褲腿上的泥灰草屑,一副愛幹淨的樣子。


    沈雁秋淡淡道:“不用忙活,我們不是來吃飯的。這不是要過年了麽,過來看看大娘,把大娘接迴去過年。”


    她前世習慣叫媽,一時間可不習慣叫人娘,再說原主一直叫苗翠雲二大娘,也不必立刻改口叫娘。


    陸彩媛又瞪了她一眼,很是不滿的眼神,沈雁秋也不理睬她。


    沈雁秋不理睬她,她卻來勁。陸彩媛冷冷道:“這也是我娘,在我家過年天經地義,接迴去幹嘛?”


    擱以前,為這句話蘇順喜得一腳給她踹出去。她也不敢主動說留養母過年的話,原本還有些犯愁過年的時候要把養母送迴去自己過,但是沈雁秋占著屋子不知道要怎麽說呢,這會兒為了刺撓沈雁秋,她倒說得順嘴了。


    蘇順喜還在一旁附和,“對,對,就在我家過。”


    沈雁秋看著這夫妻倆,還真是什麽茶壺配什麽壺蓋,這夫妻倆也算是門當戶對珠聯璧合的。


    按說男人窩囊打老婆,老婆肯定得反抗,可陸彩媛偏不,她反而還處處維護蘇順喜。


    這會兒她和陸元武過來,分明可以給陸彩媛撐腰,可陸彩媛卻不說生活的艱難,非要盯著沈雁秋使勁。


    沈雁秋就更懶得理睬她。


    原本蘇順喜夫妻倆想趕苗翠雲迴去過年,這會兒陸元武來接,他們又不舍的了,非說等臘月二十七八的再迴也趕趟兒。


    沈雁秋直接對苗翠雲道:“大娘,甜甜和小北城可想你呢。眼瞅著就臘月,天寒地凍的,還是早點迴去吧。妹妹要是想你,隨時都能去看。”


    現在家裏不缺吃穿,把二大娘接迴去,也享幾天福。


    看看陸彩媛家這日子,就算屋子大家的都差不多,可屋裏的陳設卻能看出日子好壞來。


    低矮黑暗的兩間土坯房,一個鍋灶,一個水缸,一個破舊的木頭櫥櫃,還有幾把破爛的小板凳。可就算這麽點東西,這個屋子裏竟然都亂糟糟的,牆角還橫七豎八堆了一些柴火,也不知道整理一下。


    沈雁秋前世雖然是白富美,沒過過苦日子,也沒下鄉幹過活兒,但是她為人勤快幹淨,起碼自己的小窩要布置得溫馨又情調,衛生搞得利利索索,決不允許髒亂差出現在她家裏。


    所以陸彩媛家這樣,她就有些受不了。


    灶台上不知道弄了些什麽黏糊糊黑乎乎的,看著就沒胃口,讓她留下吃飯她也不肯。


    她瞥了陸彩媛一眼,毫不掩飾自己的不以為然。陸彩媛對她的挑釁和敵意她感覺得出,當然也不會視而不見忍氣吞聲。


    說起來權力是個好東西,如果陸元武不在或者不當幹部,陸彩媛和蘇順喜見了她隻會擠兌諷刺或者討要房費等好處,見麵不打架不破口大罵就是好的,還想這樣和和氣氣笑臉相迎說話?


    不可能的。


    不管陸彩媛樂不樂意,蘇順喜怎麽蹦躂,接二大娘的事兒二大娘自己說了算。


    苗翠雲猶豫了一下,她看看炕上的孩子。這孩子才八個來月,長得幹巴瘦,正睡覺呢。要是她走了就得閨女自己看孩子,蘇順喜這東西也不疼老婆孩子,到時候還是孩子受苦。


    苗翠雲自己沒生過孩子,稀罕孩子,就見不得孩子受苦。


    她對陸元武道:“元武,雁秋,你們有這心大娘心裏舒坦。你看孩子還小,我再給帶些日子,等差不多臘月底,你們來接我迴去過個年,過了年我再迴來看孩子。”


    蘇順喜點頭如啄米:“對,娘說得對,大舅兄工作忙,娘還是住閨女家方便,我伺候。這就給大舅兄和嫂子做飯吃!”


    他嘴上說著,卻又不真動作,隻是開始扒拉那個破碗櫃,嘴裏歎氣,“哎,真是丟人,偌大的屋子,竟然找不出點什麽來招待大舅兄。難不成隻能掏耗子洞去?”


    苗翠雲看都沒看他,這個女婿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也是有本事的,嘴上說讓她留下過年給大舅兄準備午飯,心裏卻不定怎麽算計要陸元武補貼他呢。


    就說她在這裏住著什麽活兒都幹,還帶著自己的口糧,他還嫌她吃白飯呢。


    每次吃飯,由他分給她一個最小的粗糧窩窩頭,不允許吃第二個。另外如果桌上有菜或者鹹菜,他也要盯著她,如果她夾第二筷子的間隔短了點,或者夾的多了點,他的眼神就跟帶著錐子一樣紮人。


    寄人籬下,受盡白眼,隻是一句話,可真要掰碎了散在日子裏,那就是日日夜夜的煎熬和難過。


    沈雁秋就給陸元武使眼色,讓他說話。


    可之前她覺得精明強勢的陸元武,這會兒卻有些不太聰明的樣子,居然一言不發!


    沈雁秋微微蹙眉,又悄悄地拽了拽陸元武的衣擺。


    陸元武低頭看她,眼神詢問她怎麽了。


    沈雁秋:“…………”我這按捺不住的脾氣啊。


    她微微仰頭,瞪了他一眼。我都說了讓大娘迴去,那兩口子還在說言不由衷的虛偽話,你聽不出來麽,聽出來還不幫我?


    屋裏光線暗淡,她歪頭斜睨他,潔白的臉蛋上一雙烏黑明澈的大眼睛,薄嗔中帶著三分嬌媚,讓人格外心動。


    陸元武似乎沒明白她的意思,反而被她嬌俏的神情給吸引住,下意識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喉結滾動,性感得一塌糊塗。


    沈雁秋趕緊移開視線,她從兜裏掏出兩塊錢放在孩子的枕頭邊上,“他大舅上門太匆忙,也沒給孩子買禮物,就給兩塊錢吧。”


    這兩塊錢可真不少呢,擱別人身上給兩毛都不錯了,她出手就是兩塊,她也肉疼呢!但是看在二大娘的份上,別說兩塊,二十也不多呢。


    蘇順喜的眼睛都直了,眼珠子幾乎黏在那兩塊錢上。媽呀,真的是當官上班就是好,月月發工資,隨手就能拿出兩塊錢來呢。


    他一把將兩塊錢抓起來,激動地對陸元武和沈雁秋笑道:“大舅兄、嫂子,你看,讓你們破費啊,真是不好意思。”他諂媚得很,“你們說這上班就是好啊,月月見錢。我要是也有個班上,我也能領錢。娘,你說是吧?”


    他給苗翠雲使眼色,讓她幫忙給提工作的事兒。


    苗翠雲卻假裝不懂,“你以為那個班是那麽好上的?人家單位也要有本事的人。”


    “咋的,娘,你這是瞧不起你女婿啊,說我沒本事唄?這有沒有本事,不也是領導說了算?我大舅兄給我安排個工作,誰還敢說我沒本事?是吧大舅兄?”


    他朝陸元武嘿嘿笑起來,滿臉的貪婪擋都擋不住。


    陸元武淡淡道:“倒是有個職務適合你。”


    蘇順喜的臉都開始發光了,激動道:“大舅兄,啥職務,你說?我赴湯蹈火一定幹好!”


    陸元武垂眼瞥了沈雁秋一眼,她正急得小手悄悄扯他的衣擺呢,他視線重新放在蘇順喜身上,聲音清冷道:“縣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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