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紅直接被打蒙了,隻感覺腦子裏嗡嗡直響,臉頰火辣辣的,鼻子兩股熱流湧出來——被打破了!


    “啊——殺人啦!”她慌不迭地叫喊起來。


    丁翠花卻不饒她,造謠的混蛋太可恨,讓她出醜,讓沈雁秋差點丟了命,這要是害死人算誰的?


    必須打!


    狠狠地打!


    丁翠花啪啪啪扇巴掌,趙美紅哇哇哇殺豬叫!


    最後還是陸老婆子、陳桂枝等人給拉開。


    丁翠花嗓門大,一喊半個村能聽見,“你說你個當大嫂的,背後造弟妹的謠,你咋這麽黑心?”


    趙美紅自然不承認,捂著臉捏著鼻子喊冤枉。


    丁翠花:“你不用狡辯啦,我都想明白問清楚了,第一個在外麵嚼舌頭的就是你!”她大聲喊著誰誰誰家婆娘,讓都來對質。


    雖說造謠無成本,張嘴皮子就來,很多人也跟著順嘴攪和,可一個封閉的村落,要查源頭還是很容易的。


    誰還不知道誰家的秉性?


    自然是一查一個準兒。


    陸老婆子臉上無光,“老大家的,你怎麽迴事?”


    真是給她丟人,二兒媳才被抓奸,大兒媳又被扇臉造謠,這不是打她這個婆婆的臉麵?


    丁翠花:“嬸子你不用難受,俺男人和大妹子一點事兒沒有,都是別人瞎嚼舌頭,你們也得相信大妹子。以後誰要是嚼舌頭,我聽見一個扇一個!”


    大妹子的清白,我承包了!


    陸老婆子尷尬得很,又低頭抹淚地進屋躲開了。


    等陸家老大得了信兒跑迴來,卻也不敢打丁翠花,畢竟自己女人理虧在先,還得為了不丟麵子大聲嗬斥趙美紅兩句,好聲好氣地給丁翠花賠不是把人請出去。


    等丁翠花走後,沈雁秋笑了笑,對閨女道:“甜甜,娘以前是不是太軟弱了?”


    陸甜甜這會兒已經說不出啥,徹底被娘給折服了。


    大娘平日裏就會欺負娘,今兒居然被娘給收拾得接連跌跟頭。


    真是過癮!


    她恨不得要給娘鼓掌扭大秧歌了。


    “娘,你一點都不軟,你是最有智慧的娘。”陸甜甜覺得村小學的知青老師說得真對,他說“人若是遇到大挫折,往往會改變自己的性格。”


    娘就是這樣的,蛻變成了一隻美麗的蝴蝶,成為了更好的人。


    她也要這樣,要向娘看齊!


    外麵趙美紅哭了一陣子,見婆婆、妯娌、男人都沒安慰她的,隻得捂著臉迴家了。


    她氣得要死,恨不得立刻把沈雁秋給趕出去睡大街,把她賣給外頭的野漢子!


    哼,自己給她找個好男人改嫁,她不但不感恩,竟然還當白眼狼!


    真是氣死她了,如果不是沈雁秋去找了丁翠花,丁翠花怎麽可能上門鬧事?


    她認定是沈雁秋出去那會兒搞的鬼,心裏把沈雁秋恨個死。


    就在這時候,外麵傳來沈雁秋溫柔和煦的聲音,“大嫂,我來看看你。”


    趙美紅氣得衝出去,罵道:“你來看我笑話?”


    沈雁秋一雙秋水美目似笑非笑,聲音卻溫柔如水,“大嫂你說什麽話?你是我的大嫂,你為我好,我能不知道?我可從來沒說你造我的謠呢,我要是說過這話,天打雷劈!”


    她舉手發誓,一雙明澈的眸子盯著趙美紅,坦坦蕩蕩。


    趙美紅心裏犯嘀咕,難道真不是她說的?


    要不是她,那是誰?


    陳桂枝?


    沈雁秋親熱地挽著趙美紅的手,推著她進屋,含羞帶怯的,“大嫂,你之前說的事兒……”


    她頓住話頭,微微低頭,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脖子。


    老大老二還有陳桂枝並孩子們都在陸老婆子屋裏說話呢,這會兒家裏就趙美紅自己。


    趙美紅心頭狂喜,猛地抓住了沈雁秋的手,“老二家的,你同意了?”


    沈雁秋一副無辜的樣子,抬眼瞅著她,柔聲道:“大嫂,你之前說要分家,我想了想,我這麽無能無用,怎麽能拖累你們。倒是真分了也好……”


    趙美紅聞言鬆了口氣,別看她嘴上口口聲聲不想拖累家裏同意分家,可其實心裏不定多害怕分家呢。


    這是自然的,她一個寡婦帶著孩子,力氣活幹不了,掙不到工分分不到糧食,可不得賴著家裏其他男人?


    她看了一眼外麵,輕哼了一聲,“你就是找罪受,讓我說你還年輕,趁著模樣還俊不如早做打算。”


    寡婦做什麽打算,不就是再找個男人咯。


    沈雁秋豈能不知道她的小算盤?


    她歎了口氣,“我這樣的,還帶著孩子,誰能看上啊。”


    趙美紅眼睛一亮,哼,她就說小寡婦怎麽守得住。以前男人好幾年不迴家,她就瞧著沈雁秋不正經,和村裏老師、知青眉來眼去的,這會兒男人死了,自然就想趕緊找第二春。


    她壓低聲音,悄悄道:“弟妹,你要是信得過……”


    沈雁秋一水澄澈的秋水眸子盯著她臉上鮮紅的巴掌印,似笑非笑的,“你是我大嫂,我當然信得過啊。”


    信不過怎麽把你往坑裏推!


    趙美紅歡喜地拍拍沈雁秋的手,“弟妹你瞧好吧。”


    破爛貨,頭會兒還賭咒發誓地說就守著孩子替男人孝順老的,才這麽一會兒就變卦想男人了,呸!


    裝什麽清高!


    趙美紅看沈雁秋上鉤,怎麽能不開心?她都張羅好久了。


    她娘家有個叔伯兄弟叫趙海濱,殺豬的,大老粗一個,卻特別能幹。


    這年頭政策鬆動,他暗地裏小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可沒少賺。


    早些年的時候趙海濱在集上見過沈雁秋就念念不忘,說要娶就娶這樣俊的女人。


    至今都快三十還沒結婚,因為死活找不到這樣又俊又水靈的。


    聽說沈雁秋變成寡婦,他這幾個月借口瞧大姐來看了好幾迴呢,越看他越心癢發誓這輩子除了沈雁秋誰也不要。


    他先給了趙美紅十塊錢,許諾事成以後再給五十,以後逢年過節都給孝敬。


    五十塊啊,她在這個家裏累死累活一年分不到十塊錢呢。


    沈雁秋看她貪婪的眼神,就知道其中的貓膩,卻也不戳破,心裏卻暗自冷笑。


    她微微歎氣,“大嫂,說實話,這輩子我沒什麽念想,就想守著幾個孩子好好過日子。我明兒想去看看老大老二,再去瞅瞅小三子……”


    “什麽?”趙美紅一聽有些急了,顧不得臉疼了,“我說老二家的,你可別弄幺蛾子啊。那小子都說送給人家當兒子,以後要給人家養老摔盆子的,你咋想變卦?”


    沈雁秋瞅著她,一時間沒說話,等把趙美紅看得不自在了,才緩緩道:“我就是去看看,總覺得對不住元武。”


    從前沈雁秋怯弱自卑,安靜沉默,沒什麽存在感,這會兒穿過來就搞了這些事兒,讓趙美紅有些招架不住,有點懵。


    “那你……想啥呢?”


    沈雁秋:“就算是要……那、也得去看看,好放心不是?”


    趙美紅忙點頭:“這倒是。”她已經徹底被沈雁秋牽著鼻子走。


    沈雁秋又歎氣:“大嫂,你看,我要是出門,想給孩子買包糖都沒分錢。”


    趙美紅一咬牙,“你等著,我給你拿毛錢。”說著她就去炕櫃那裏開鎖拿錢。


    沈雁秋:“大嫂,拿都拿了,你就拿五塊給我。”


    這是你欠我,以後要慢慢地給我吐出來!


    趙美紅立刻就要紅眼,五塊?你他娘咋不搶呢?


    這時候錢多難賺啊?村裏人都在大隊勞動掙工分,一年到頭一家人賺不上一百塊,分到各房頭手裏都沒十塊錢。


    扯布、買鹽、買針頭線腦等等,都指望這點呢,根本不夠花的。


    她敢說除了村幹部和她家有老二從前的津貼和撫恤金,其他人家別說五塊錢要拿一塊錢都費勁!


    這時候錢多值錢啊,一分錢就能買支鉛筆呢,一毛錢買棵大白菜呢。


    趙美紅心裏在滴血。


    沈雁秋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淡淡地歎了口氣,哀怨道:“大嫂還說讓我去趕集,我這沒件子像樣的衣裳,哪裏能見人啊?”


    她知道這趙美紅是想拉皮條,她不明說卻意有所指,讓趙美紅一下子就明白。


    趙美紅心頭一跳,也對,她領著沈雁秋去趙海濱跟前一走,趙海濱一高興怎麽不得給她點錢?


    她要是攛掇公婆分家,讓沈雁秋單過,到時候晚上再給趙海濱行個方便……咋的不給錢?


    而且她是真有錢,之前趙海濱給她十塊,大上個月賣沈雁秋三兒子她管對方悄悄索要了十塊錢,這些都悄悄收著沒告訴別人呢。


    趙美紅腦子轉的快,想著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五塊錢雖然很多,但是哄著沈雁秋能給她賺更多!


    她咬咬牙拿了三張紅色的女拖拉機手的一塊錢出來,狠狠心遞給沈雁秋。


    沈雁秋不接。


    三塊錢打發她?嗬嗬。


    雖然趙美紅心裏滴血,可沈雁秋剛穿過來,哪怕有劇情和原主的一些記憶,但是對這個世界還沒有那麽明晰的感受,尤其對於物價這些,依然受前世的影響。


    五塊錢算啥啊。


    趙美紅見沈雁秋堅持,也沒料到她突然就這般強硬起來,隻得又添了幾張五毛一毛的湊齊五塊給她。


    沈雁秋接了錢,卷卷揣進兜裏,起身站在地上,“走了,不用送。”


    趙美紅:“……”


    你他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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