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侍堯緊緊的盯著楊朔銘,過了好一會兒,才發出了一聲粗重的歎息,點了點頭。而那位保安隊長,則用看怪物似的目光不住的打量著楊朔銘,嘴角掛著怪異的笑容。


    “黃老爺子還是別掛著時局了,想想怎麽把人撈出來是正經。”徐隊長說道。


    “如果不是時局亂了,山賊也不敢如此的猖狂。現在各地的官兵很多都調去了前線,連省城的防禦都很空虛,所以才給了山賊以可乘之機。”黃侍堯歎息了一聲,說道,“為今之計,也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答應他們的條件,付贖金救人了。”


    聽了黃侍堯的話,客廳裏不知怎麽全都安靜了下來。


    “一個人才五千大洋,並不算貴。”徐隊長看著這些鄉紳,笑了笑,說道,“頂上我們保安隊一年的開銷了。要是早給我們保安隊五千大洋,我們興許就把賀黑驢給滅了。”


    徐隊長的話讓一些鄉紳的臉紅了起來,楊朔銘有些好笑地打量了一下這個精悍的漢子,腦子裏再次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過於冒險。


    正在這時,吳管事再次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楊朔銘注意到他的手裏捧著一個很大的的木匣子,心裏隱隱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而徐隊長則很平靜地看著吳管事,楊朔銘注意到他的鼻子似乎聳動了一下。


    “怎麽迴事?”黃侍堯有些吃驚地看著吳管事。


    “亂石山的人送來的,來人就在外邊。”吳管事盡量鎮定地說道。


    黃侍堯小心地打開了木匣的蓋子,往裏麵看了一眼,嚇得驚叫了一聲,險些沒坐在地上。


    徐隊長看到了木匣裏的東西,目光立刻變得淩厲起來。


    楊朔銘也看清楚了,木匣裏裝著的,是三顆血肉模糊的人頭!


    其他的鄉紳也看清了匣子裏麵的東西,膽小的也連聲驚叫起來,龍夫人更是嚇得昏了過去,引得客廳裏一陣大亂。


    徐隊長起身來到吳管事的身邊,仔細地看著裏麵的人頭,麵色也陰沉下來。


    此時楊朔銘也起身來到了吳管事的身邊,強忍著撲麵的血腥氣帶來的惡心的感覺,仔細地觀察起來,此時他的眼睛也再次發動,各種分析數據不斷的從眼底流過。


    “我的兒子啊——”被救醒過來的龍夫人開始號啕大哭起來。


    “夫人不要悲傷,這肯定不是人質。”楊朔銘沉聲說道。


    盡管他的聲音不大,但客廳裏立刻重新安靜了下來。


    “你怎麽知道?”黃侍堯問道。


    “這三人的頭顱皮膚發黑,顯然是長年曰照的結果,如果是學生們的,應該細白一些才對。”楊朔銘根據眼睛裏的提示,緩緩說道,“看上去,這三個遇難者應該是莊戶人家的子弟才對。”


    “不錯。”徐隊長點了點頭,看著楊朔銘,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之色,“而且,他們的頭被砍下之前,應該已經死了很長時間了。弄不好是過往的客商。”


    “把來人叫進來問問。”黃侍堯很快鎮定了下來,對吳管事說道。


    吳管事將人頭匣子重新蓋好,交給了一名仆人,轉身出去了,過不多久,便帶著一個身穿綢衫頭發微禿的土匪頭目一樣的人進來了。


    楊朔銘聞到了這個人帶進來的一股濃重的酒氣,不由得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這個來送人頭的土匪頭目,明顯是喝了酒壯膽之後才來的。


    “見過各位。”這個土匪頭目斜著眼掃了一眼客廳裏的人,目光色色的在龍夫人身上打量了幾眼,說道,“我是亂石山賀大王派來傳話的。”


    “久仰亂石山的眾位英雄,”黃侍堯陰著臉說道,“一直無緣拜見,今天得以一見,也算是緣分了。”


    “恭喜黃老太爺,竟能雇了高手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黃小姐救迴去。”土匪頭目哈哈一笑,說道,“其實黃老太爺用不著這樣,我們家大王就是看兄弟們這陣子手頭緊了,想給大夥兒弄兩個錢兒花花,黃小姐和眾位公子小姐,我們一直有吃有喝招待得挺好的。可黃老太爺竟然派人去偷著救自家閨女,傷了我們好幾個弟兄,這未免有些不地道了。因此我們賀大王送了點兒東西著小的捎給黃老太爺。東西想必黃老太爺已經看過了?”


    “你們家大王有什麽話想要告訴我?”黃侍堯強忍著怒氣問道。


    “黃老太爺既然把閨女都救迴去了,我們也沒辦法管黃老太爺要錢了,算我們認栽了,但這份子錢,得算到其他幾位公子小姐身上,這樣算起來,也就是一個人八千塊大洋。”土匪頭目的話語裏透著一絲難言的囂張,“黃老太爺背地裏救走黃小姐也就是了,但卻不該壞了我們家三爺和另外幾個弟兄的姓命,我們大王說,黃小姐的錢我們可以不要,但兇手明天曰落以前必須要交出來,送到山上,我們大王要挖他的心下酒,祭奠我們家三爺。”


    “我要是不答應呢?”黃侍堯冷笑了一聲,問道。


    “黃老太爺不答應也可以。”土匪頭目嘻嘻一笑,說道,“到時候我們賀大王會和另外八家山主一起,來雙龍鎮要人,到時候可少不得有一番熱鬧了。對了,聽說李小胡子在湖口吃了敗仗?哈哈。”


    土匪頭目說完,狂妄地大笑起來,目光一一掃過在座的眾人,但當他的目光落在楊朔銘的身上時,笑聲卻嘎然而止,眼中閃過驚恐的神色。


    因為他麵前的楊朔銘,正用淡紅色的瞳仁,冷冷地看著他。


    而從這雙眼睛所透出的森森殺意,此刻已經浸透了他的骨髓,那種冰冷的氣息,似乎使客廳裏的空氣都凝固了。


    土匪頭目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他不敢再多看一眼麵前的俊秀年輕人,而是轉過身,急急忙忙的逃出了大門,飛也似的鼠躥而去。


    “天殺的土匪!”看著土匪頭目落荒而逃的背影,黃侍堯狠狠的罵了一句,轉頭看著楊朔銘,臉上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楊先生,剛才你已經聽到了……”


    “噢?”楊朔銘象是剛剛迴過神來,黃侍堯這時才發現,他眼中的紅色竟然不見了。


    “沒關係,我就去一趟好了,沒什麽大不了的。”楊朔銘平靜地說道。


    楊朔銘此言一出,客廳裏的人們無不響震失色,一位鄉紳手中的茶碗都驚得掉到了地上。連那位徐隊長都瞪大了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他。


    楊朔銘看了看客廳裏如同木雕泥塑一樣的人們,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


    此時的他,已經完全沉浸於“超級電腦眼”幫助他製定的“任務計劃”的細節當中了。


    傍晚,黃侍堯心煩意亂的在一間屋子裏踱著步,黃夫人坐在桌旁,用擔憂的目光看著焦灼不安的丈夫,剛想說些安慰他的話,吳管事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他去哪裏了?老吳?”黃侍堯看見吳管事進來,立刻問道。


    “剛剛去庫裏挑了把槍,現在正在院子裏試槍呢。”吳管事迴答道。


    吳管事話音剛落,遠處便傳來“砰!砰!砰!”的槍響,嚇了黃夫人一跳。


    “他挑的是把什麽槍?長的還是短的?”黃侍堯聽到槍聲倒沒有害怕,而是揚了揚眉毛。


    “短的,是把德國造的‘自來得’。”吳管事答道,“這小子很識貨,看樣子對槍很在行。”


    “老吳,你覺得,這個人會是什麽來路?”黃侍堯掏出一方白色汗巾,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會不會是北邊兒來的探子?”


    “一開始我也是這麽想的,但看他的樣子,不象是當過兵的。”吳管事說道,“倒真的很象是留學生。東家您不知注沒注意他的手,那是握筆杆子的手,絕不是握槍把子的。”


    吳管事話音剛落,槍聲又響了起來,似乎還夾雜著人們的喝彩聲。


    “可他這身手是從哪裏學的?”黃侍堯搖了搖頭,說道,“能殺掉六個土匪,還把韻芝從匪巢裏救出來?”


    “不會是獨行大盜吧?”黃夫人擔心的問道。


    “不象。”吳管事說道,“徐隊長也說不是。”


    黃侍堯想了想,說道:“走,老吳,陪我再去看看他。”


    吳管事答應了一聲,帶著黃侍堯來到了院子裏,兩人剛一進院,硝煙味便撲鼻而來,黃侍堯擺了擺手,驅散了飄到麵前的藍煙,看到了遠處一地的瓦片。


    遠處,兩個護院將一個木架移到了更遠的距離上,將十個瓦罐在上麵擺好,然後跑開,黃侍堯看到楊朔銘舉起了毛瑟“盒子炮”手槍瞄準,發現他竟然在如此遠的距離上射擊之後,黃侍堯不由得暗暗心驚。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隨著槍口噴出的淡淡火苗和十聲清脆的槍響,十個瓦罐被瞬間打成了碎片。


    “好!”護院們再次齊聲叫起好來。


    楊朔銘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黃侍堯和吳管事在看他,他若有所思地神看了看手中的毛瑟“盒子炮”手槍,麻利地開始用無比熟練的手法裝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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