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城,一個金耀帝國境內的小小城鎮,今天來了兩個熟悉的陌生人,當然,還有一條緊隨其後的威猛黑犬。


    少年一襲青衫,身姿挺拔,肩膀寬闊,胸膛厚實,星眉劍目,如鷹如凖。女子身著素裙,裙上繡著細碎的梅花,身姿曼妙,仿若仙子。


    無論是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放在這曹城之中,都是恍如天人一般的存在,總能將過路之人的目光牢牢的吸引,在心裏暗歎一聲: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就連養條狗,都這麽英俊。


    如今的曹城,已經完全變成了海鯊武館的地盤,然而,就是這樣一個霸占了一座城鎮的幫派,也隻有給半寸山的區區四統領送供奉的份兒。


    以前的曹城是怎樣的,任寒和任雪都不曾看見過,兩人的活動範圍,都不曾出任家百米之外,隨後,便是一別經年。


    現在看來,其實,也蠻安穩的,百姓是不管這座城鎮到底該由誰來把持的,他們操心的隻是如何過好日子,逆來順受也好,安貧樂道也罷,裏外都是活著。


    鏘鏘鏘鏘鏘!


    走著走著,路邊傳來店家敲著破鑼招攬客人的聲音。


    是一家戲院,敲鑼的是個尖嘴猴腮的小廝。


    “諸位客官,走過路過不要錯過,今日我們曹城戲院繼續上演招牌劇目《海鯊複仇記》,表演精湛,戲文絕妙,保證讓您過足了癮!”


    隻可惜,無論小廝如何聲嘶力竭的叫喊,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是根本就視而不見,而那位小廝也不介意,仍舊是賣力的喊著。


    “夥計,我包場,給本館主再唱上三天三夜。”一道略微有些記憶的聲音傳入耳中,竟是那海鯊武館的館主楚大成,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楚大成,蒼老的如同行將就木的老翁,佝僂著腰身,聲音嘶啞,瞳孔中布滿了血絲。


    “好嘞!楚館主,您裏邊請,咱這出《海鯊複仇記》就等著您呢,你快來看啊,戲院裏高朋滿座,都等著看海鯊武館的弟子們殺上半寸山,槍挑尤金河,救迴了楚大小姐,報得了血海深仇,好揚眉吐氣呢!”


    小廝一臉諂媚的將楚大成迎進戲院,趁著掀開簾子的空隙,任寒朝裏看了一眼,還真是座無虛席,隻可惜,都是些七老八十的翁嫗,帶著吵吵鬧鬧的孩子,楚大成進了戲院之後,大家便是安靜了下來。


    “楚館主,今日還發賞錢嗎?小老兒是新來的,不知道規矩。”一位打著赤腳、穿著破衣爛衫,顯然乞丐模樣的老者問道。


    “發,當然發,來聽戲的都發,看我海鯊武館如何殺上半寸山,槍挑尤金河,救迴大小姐,報的萬世仇!”楚大成大手一揮,豪爽的說道,在小廝的伺候下,坐在了最前排。


    “隻聽得,十八般兵刃寒光閃,海鯊武館弟子衝上前,男男女女都是英雄漢,哪裏把半寸山放入眼,尤老狗跪地求饒連聲喚,大小姐從來就不為難,楚大爺仰天長嘯誌得意滿,迎著那小姐把家還……”


    走遠了,戲子們刻意拖長的音調還在耳邊迴響,任寒嘴角掠過一抹苦笑,如有來生的話,楚敏應該已經重新投胎做人了吧,就讓楚館長活在夢裏,也挺好。


    走著走著,便是來到了以前狂門的地盤,任家的老宅已經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熱鬧的坊市,城東區域原本就是曹城最繁華的地段,如若不然,當年的另外三家也不會心心念念想要將狂門給除掉。


    “弟弟,咱們從前就是住在這裏的啊,我現在好像還能看見你,每天髒著一身泥巴哭啼啼的來找我呢。”任雪滿目恍然的說道,身子微微有些發顫。


    “姐姐提那些做什麽呢,現在不是都過去了麽,弟弟長大了,能夠保護好姐姐了,咱們很快就會離開這塊傷心地,踏上新的旅程,我陪著姐姐,把這世上的風光全都看盡,咱們一生一世,也不分開。”任寒暖暖的笑道。


    “弟弟,今天的天氣真好啊。”任雪抬起頭,在燦爛的陽光下綻開一抹笑顏,迎著金色的光暈,煞是好看。


    “姐姐說的是呢,陽光真好,姐姐和我都是向來喜歡陽光的。”任寒說道。


    “因為陽光裏,有希望,被太陽照著,黑暗,也就不黑暗了。”任雪緩緩說道。


    “以後都不會有黑暗了,我保證。”任寒信誓旦旦的說道。


    “弟弟,你已經打算離開這塊地方了吧?”任雪問道。


    “不錯,我要去南荒界,尋找第二塊戰印,增強實力,總有一天,我要重新在世界之巔,姐姐,我有好多故事,還沒有跟你說呢,咱們一起走,你等我慢慢講來。”任寒答道。


    “傻弟弟,姐姐累了,走不動了。”任雪輕聲說道。


    “那我就背著姐姐,千山萬水也不嫌累,而且,不是還有小傲麽,你看這家夥變身之後有多大,跑起來速度有多快!”任寒說道。


    “可是姐姐不想走了,這裏就是咱們的家,爹、娘、爺爺還有咱們人家很多很多的人,都葬在這裏,姐姐也想葬在這裏啊。”任雪說著,身子突然一僵,嘴角流出了一行烏黑的血水。


    “姐姐?!”任寒大驚,一把將任雪攬過,蹲下身去,將任雪抱在懷裏。


    “弟弟,就這麽抱著我,再抱緊些,姐姐累了,從爹娘去世之後,姐姐每天都好累啊,現在終於可以歇一歇了,咱們任家人,就應該葬在這裏啊。”任雪笑著說道。


    “姐姐!你怎麽這麽傻啊,你怎麽舍得拋下我啊,爹娘已經拋下了我們姐弟,你為什麽還要拋下我啊,以前是我不懂事,讓姐姐受了委屈,可現在我長大了啊,不會再讓姐姐受累了,姐姐你為什麽要拋下我啊!”任寒哽咽著問道。


    “弟弟別哭,你曾經告訴過姐姐,從今以後,我們姐弟倆都不能再哭了,你要想姐姐一樣,要笑,知道嗎?你是有本事的人,姐姐知道的,可姐姐不想成為你的累贅,不想讓你每次在與人對戰之前,都要先想辦法把姐姐托付給別人,以後的路還長呢,這樣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姐姐不能拖累你,姐姐這一輩子,好累啊,姐姐不想再讓你也那麽累了。”任雪的聲音越來越低。


    “可你就忍心讓我痛嗎?將我一個人孤零零丟在這世間,你卻去和爹娘團聚,姐姐你好狠的心啊。”任寒雙眼潮紅的說道。


    “姐姐知道,是姐姐對不起你,如有來生,姐姐嫁給你,給你當牛做馬,那個時候,姐姐的身子是幹淨的,你要了姐姐,好不好?”任雪一臉希冀的問道。


    “姐姐你在胡說什麽啊,姐姐永遠都是幹淨的,姐姐哪裏不幹淨了!我這輩子就要娶姐姐,這輩子就要了姐姐,姐姐你不要丟下我啊。”任寒用力的將任雪摟在懷中,摟得好緊好緊。


    “髒了,姐姐早就髒了,我背後有一副梅圖,是、是尤老狗紋上去的,每次一碰那裏,我就會瘋,我控製不住自己,我真的控製不住自己,對不起……”任雪斷斷續續的說道。


    “姐姐沒有對不起我啊,是我對不起姐姐,是我沒有保護好姐姐,我該死,我該死!”任寒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個耳光,恨恨的低吼道。


    “弟弟乖,別折磨自己,今天的天氣很好呢,陽光裏有麵有希望的,姐姐的下輩子,也有希望的,以後,你要照顧好自己,不要想我,你想我的時候,我的心也會痛。寒,抱著我。”任雪盡力的伸出雙手,想要扣住任寒的脖子,卻提不起半分力氣。


    “姐姐,不要丟下我,我隻有你這一個親人,別丟下我……”任寒摟進任雪,將任雪的雙手搭在自己的脖頸上,在任雪耳邊呢喃道。


    “別想我,把我葬在這裏,讓我死在你懷裏……”任雪拚盡力氣在任寒唇便微微一碰,滿意的閉上了眼睛。


    滴答。


    一滴血濺落在任雪吹彈可破的俏臉上,白的好似一方美玉,任寒雙眼赤紅,血如泉湧,打濕了任雪碎花素裙的衣襟。


    扼啊!


    良久,任寒突然仰天發出一陣狂吼,滿頭的黑發,突然多出了一縷銀絲,看上去格外刺眼。


    “不,雪兒,我不會將你埋在這裏,你隨我去,我們去海邊,我最喜歡的地方是海啊,這裏沒有海,你知道海風拂麵的時候,人會有多麽的舒服麽?你隨我去……”


    任寒起身,將任雪抱在懷裏,一步一步的朝海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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