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上的事可謂瞬息萬變,並不會單單停留於某一時刻等候。


    就易楓重迴翼郡,葉清川再出啟國,葉府與八皇同舟共濟之時,三帝並沒有停下侵略的步伐,所留給沐國的時間亦是不多了。


    就此時,沐國大片的城池淪陷,葉府與八皇組合的聯軍節節敗退。


    戰火紛飛下的沐國已是千瘡百孔,存亡之間亦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再退一步便是國破家亡,獨留下個名頭罷了。


    “生死存亡!這個問題總是令人揪心。”牆頭上,望著城下滿地的狼藉,君邪忍不住發出感歎。


    這一次的突然,他選擇站於沐國一方。可即使有他在,依舊改變不了折戟斷劍的慘烈。


    他終還是人,縱有天經地緯之才,卻無力挽狂瀾之神力。


    或許有自責,可那隻占了丁點,更多的是對大勢的無力。畢竟人力終有窮盡之時,於大勢前才懂得渺小。


    “你走吧,這事本與你無關,我不想牽連你。”


    此刻的雲舒披甲持槍,亭亭玉立,是一番別樣英氣。


    若要歌,卻可道:沐國殿下褪紅妝,披甲持槍上沙場。擊鼓三通寒敵膽,彎弓一羽落殘陽。猶如婦好重出世,恰似虞姬盡全忠。世間雖多奇男子,巾幗縱不讓須眉。


    君邪忽而吟唱起歌,雖無絲竹管弦配樂,但就以沙場為景,以鼓聲伴奏,足以動聽。


    一曲罷,卻是羞紅了雲舒。但此時已不再是花前月下之時,她心雖甜蜜,可也隻得隱藏。最後隻得歎道:“我乃沐國殿下,若沐國亡,我必不能存活。”


    望著君邪,雲舒的聲音輕柔了幾分,“而你與沐國無關,不必強行硬趟這渾水。”


    君邪一笑,道:“你是我的愛人,可與我有關?”


    “愛,愛人!”


    至始至終,君邪都是被動承受著她的愛,不想於此刻卻從他口中聽到這親昵話,雖不知是真心還是安慰,至少心底很暖。


    “愛人。”君邪看著愣神的雲舒,輕笑道:“如此,可否是與我有關?”


    四目相對,雲舒漸漸沉迷於那雙丹鳳眼。


    就將於此沉淪,卻在莫一刻驚醒。雲舒再望了君邪一眼,卻是顫聲道:“不!我不喜歡你,沐國的事與你無關。”


    君邪默然,他能從雲舒的神色中看到傷心、痛苦、還有壓抑的愛意。這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也不應該是他們的結果。


    歎了口氣,君邪緩緩道了兩個字,“騙子。”


    雲舒的淚終忍不住落下。她是想騙他,想讓他安全的離開沐國。可當她喬裝冷漠之時,卻發現她騙不了自己的心,那份愛意再怎麽壓製也隱藏不掉。


    她痛恨自己,若能真的狠下心,或許此時他已經轉身離去。到底是她害了他。


    女子總偏感性,不是心活,就是心軟。心活就會胡思亂想,心軟就不肯下狠手。


    此時胡思亂想的雲舒握長槍的手已經在顫。或許於她看來就是心不夠狠而連累了君邪。


    這一幕落於君邪眼底,隻覺得心疼,引得他有種上前擁抱安慰雲舒的衝動。可三帝沒有給他這個機會,戰鬥的號角再次吹響。


    聽到了城下的殺伐聲,雲舒一把抹盡眼角的淚,再次恢複了之前的英姿颯爽。


    滾石、箭矢如雨般落下,古老的城牆經由歲月的打磨,於此前似乎顯得不堪一擊。


    殺伐,嘶吼,呈現的就是混亂。城門受到巨木一下一下的重擊已經搖搖欲倒。


    終於,在一聲巨響後,城門大開。


    “眾將士,隨我禦敵!”


    早已等候多時的雲舒高聲呐喊,隨及是一片應聲的吼聲。


    君邪手無縛雞之力,於此時隻能道一句,“小心。”


    其實他心底更想說的是逃,可於此時這個字如鯁在喉,卻是再吐不出。


    雲舒沒有看穿君邪心底的想法,也時間去摸索他心底的想法。僅是下意識地點點頭,又關切道:“你也小心。”


    說完,便持槍殺向闖入城池的敵人。


    戰場由此更為混亂,所有人心底如今隻剩下殺眼前敵人的念頭,至於其他,已是在腦海中淡化。


    在開始之時,沐軍還堪堪能夠抵擋三帝的入侵,可隨著敵人的增多,沐軍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漸漸顯了頹勢。更為致命的是雲舒此時一人戰三人,顯得頗為吃力。倒不是其他沐軍將領不幫忙,而是真的分身乏術,無可奈何。


    君邪立於遠處看著,見雲舒落於險境,更是心急如焚。


    他看得出對方有生擒雲舒之意,不然三個與雲舒同為先天的高級武者聯手,怎會拖這般久,可他所心急的正是對方想生擒雲舒之事。


    需明白若真讓三帝擒了沐國的殿下,就是一招釜底抽薪的詭計!


    可恨他手無縛雞之力,於此時隻能眼睜睜看著而無可奈何。


    卻在某一刻,一名先天抓住了雲舒的空檔,用刀背給了她一記狠的。


    雲舒吃痛跪地,其他兩名先天隨及補上,卻是瞬間擒住了雲舒。


    “都給我住手!”


    冰冷的刀置於雲舒脖間,持刀的先天大喊道:“若不想你們殿下死,都給我放下武器。”


    混亂的戰場瞬間寂靜下來,可卻寂靜得讓人害怕。


    持刀的先天見所有人目光都望著他,又重複一遍道:“沐國殿下在我們手中,你們還不快快放下兵器投降。”


    這一計對沐國可謂絕殺,可當前的士兵中卻不僅僅隻有沐國的士兵。就於此時,其他八皇的士兵依舊蠢蠢欲動。


    “你們信不信我殺了她!”


    持刀人盯著那些蠢蠢欲動的八皇士兵,再次出聲威脅。


    就此時,雲舒欲想掙開束縛,可扣住她的那兩名先天越發用力,別的她的手臂生疼。見掙脫不開,進而開口道:“要殺便殺,哪那麽多廢話。”


    持刀人輕蔑道:“想死?”


    “死有何懼!”


    持刀人聽後卻是放下手中的刀,俯身擒住她的下巴調笑,“這等美人死了不是可惜。”


    聽了這等無恥的話,雲舒再忍不住心底的怒火,伴著口中的血沫直接啐對方一口。


    被啐了一口的持刀人大怒,“想死?老子成全你!”


    在踹了雲舒一腳後,他便揮刀欲砍。


    “住手!”


    忽有一聲傳來,暫緩了持刀人的動作。


    持刀人放下手中的刀,看向來人,卻見是一著黑杉黑裳,豎黑冠的男子於沐軍之中緩緩走來。


    “你是何人?”


    “君邪。”


    持刀人仔細打量了他一番,最後在確認對方無半點武藝後調侃道:“就憑你也想救她?”


    君邪並未理會他的話,目光也是盯著他身後的某個方向,並未正視他。


    持刀人自覺被對方侮辱,怒道:“小子,你莫不是找死!”


    見君邪依舊不理會他,持刀人大怒,便想先解決了眼前這個目中無人的小子。


    雲舒見狀喊了句小心,卻忽然另有一個聲音傳來。


    “你退下。”


    三個字連在一起的語氣很平淡,可卻是讓持刀人一陣哆嗦,隻見他再無半點囂張,躬身退下。


    出聲之人緩緩走來,一直走到被扣押的雲舒旁邊,才正眼看向君邪,笑道:“好久不見。”


    君邪搖頭,“我不想看見你。”


    “可你還欠我一盤棋。”


    來人正是與君邪對弈三次的夏國丞相,葉鑫。


    君邪不想再與他辯論這等沒意義的事,伸手指著雲舒道:“放了她。”


    葉鑫眉頭一挑,道:“憑什麽?”


    “嗬~,憑我是麒麟門麒麟子,可夠?”


    葉鑫沉默。


    他身為夏國的丞相,自然是曉得麒麟門,而且還知道不少,自然明白其存在的恐怖。


    說起麒麟門,便不得不提麒麟子。話說麒麟門每代隻有兩名傳人,但這兩名傳人就天文地理、曆史古典、兵法策略、武學武藝等都是頂尖人才,因而稱這兩名傳人為曠世之才也毫不為過。


    而麒麟子就是兩位傳人之中獲勝的那人所得的稱號。評判的標準就是以天下為棋,或成就他人為天下霸主,或能翻雲覆手攪動風雲,總之,兩位傳人要基於天下而勝於對方,便可得麒麟子稱號。


    其中頗為奇怪的一點便是麒麟門的人不可自立為王,不可成為天下霸主。這一點卻是與葉府有異曲同工之妙。


    總之,不管是界變以前還是如今界變以後,麒麟門傳人都不是簡單人物。


    若問有多不簡單,葉鑫猶記得上一代的麒麟子就是“他們”的首領。就是那個僅是暗助葉府八皇便讓三帝吃了悶虧的“他們”。


    由此看,麒麟門何等神秘與可怕。


    而如今眼前這黑杉黑裳之人,卻說自己便是麒麟子,就此葉鑫也不得不斟酌幾分。


    “你好像不會武功,這似乎與麒麟子大有出入。而且你說你是麒麟子,那你打敗了誰?”


    確實,麒麟子定是武藝高強之人,甚至已是接近仙的存在。君邪於這點卻是大相徑庭。而且,麒麟子的稱號是奪來的,也就是說君邪必須打敗另一個麒麟門的傳人才得此稱號,而麒麟門的人都是攪動風雲的大人物,就此葉鑫怎就從未聽聞過此事。


    這兩點很直接,似乎直刺破了謊言。


    可君邪卻不解釋,隻是道:“要麽你殺了她,再殺了我;要麽放了她,不然我必讓夏國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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