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暗一不免疑惑,“為什麽?”


    要知道三方已經聯手,若放任他們進荊門口,等待楚都的就隻剩滅頂之災。


    就這種千鈞一發的危難之時,怎能放了機會離去?事實上不止是暗一沒明白,就連葉清輝、夜六等人也沒明白靈一話裏的意思。


    眾人都盯著靈一,希望他能給出合理的解釋。


    看著眾人的神情,靈一也知道若沒有合理的解釋怕是難說明眾人,故此便明言道:“啟軍派人來尋王上,王上雖還在猶豫,但還是派我來召迴各位。”


    言下之意,啟軍的條件太苛刻,不過葉清川心底隱隱已有答應的意思。


    靈一的話讓眾人沉默,他們並不知道啟軍有何條件,但可以肯定的是就如此危急的情況下啟軍定會獅子大開口,而更令人擔憂的是葉清川現在的行為已經隱隱有幾分答應的意思。


    心底的不安促使葉清輝詢問,“靈一,你可知啟軍是何條件?”


    “迴少主,是……”話到一半,靈一卻是停下,就見葉清輝疑惑的望著自己時,靈一再開口道:“迴少主,屬下不知。”


    靈一的異狀沒有逃過葉清輝的眼睛,如此他更加確信啟軍的條件定是苛刻。


    而靈一看著葉清輝那神態,便知對方沒有信任他。可他也是有口難言呀,難道要言明啟軍要整個楚國以及葉清川嗎?隻怕剛說出,這夥人就要出去宰了啟軍那群人,所以還是乖乖的閉嘴好。


    靈一顧左言它就是不透露,這讓得葉清輝也是沒辦法。


    在葉清輝想法中便是覺得如今的危局是因他一己之私而造就的,而他也早已下定決心即便身死也要挽迴,隻是如今峰迴路轉,卻不再需要他的鞠躬盡瘁,可他就是高興不起,因為付出的代價可能更大。


    他將一切的責任都歸咎於他自己,不想卻有人為他的後果而買單,可想而知,葉清輝如今心底是何感受。


    但這已不再是他任性的時候,之前就因為他的原因造成了如今的局麵,此刻他即使內心再愧疚也不能再違背葉清川的命令。不然,隻怕是會再打亂葉清川的部署。


    所以葉清輝此刻沒有再追問靈一,也沒有為贖罪而強出頭,僅僅隻是迴複道:“清輝知道了,定謹遵王上指令。”


    再看了那戰戰兢兢的三方人馬,葉清輝歎了口氣道:“走吧。”


    這場刺殺就這般虎頭蛇尾的結束,它悄無聲息的來又悄無聲息的去,就連三方人馬此刻都還不知刺客已走,皆是戰戰兢兢的警惕四周緩慢前行。


    一路的小心下,三方人馬終是入了荊門口,借著也不由鬆了口氣。


    而當外部威脅消失之時,接踵而來的就是內部矛盾的爆發。


    入了荊門口之後,大嗓門率先向王雲發難,卻是質問他為何夥同楚軍。


    王雲不想理會這不可理喻的家夥,便也就沒有出聲,任由他大罵。


    好在林浩文還心係姚老頭的情況,便是從中調解才讓大嗓門消停了一陣。


    一陣鬧


    騰之後眾人也是疲倦不堪,又見葉瘋子並沒有連夜召集眾人的意思,在毫無誠意的告別一番後,便也各自迴營。


    迴到己方駐地的林浩文心係談判的結果,卻是急匆匆的趕赴議廳。


    待他到之時,早已迴來的姚老頭就已恭候在那。


    “如何?”急於知道結果的林浩文見到姚老頭便急忙出聲詢問。


    而姚老頭也並未拿捏,卻是直言道:“葉清川並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應,但依我看,此事可成。”


    “可成?”林浩文高興的重複了一遍姚老頭的話,心思急轉之下忽然拍手大叫道:“確實可成,今晚的事便是就好的證明。”


    林浩文的話引起了姚老頭的注意,便是詢問何事。林浩文便將今夜發生的事簡單的描述了一遍,末了,總結道:“最後那一長段距離內刺客再未出手,極有可能是已經離去。而他們離去的時間又在姚老談判之後,所以可以猜出是葉清川召他們迴去的。如此看,此事或許如姚老所說,真的能成。”


    對於林浩文的猜測,姚老頭也覺得合情合理,心底對事成的期望不免又大了幾分。


    忽想起某事,姚老頭問道:“若是葉清川答應,那你要如何解楚都之圍?”


    不怪姚老頭詢問,要知這解圍其中卻也頗有深意。


    就以葉清川而言,他若想解楚都之圍,那便讓三方退出一方便極有可能解圍。但若是林浩文想解圍就不單單是啟軍退去那般簡單,因為他的主動退出並引起其他兩方的不滿,到時隻怕是得不償失,所以如何冠冕堂皇的退就是重中之重。


    林浩文知道姚老頭心底的擔憂,安慰道:“這點姚老請放心,我已經安排好了後手。”


    “哦?”姚老頭雖好奇,但他並沒有詢問。畢竟易楓派他來是輔助林浩文而不是鳩占鵲巢的,所以他頂多隻是起到提醒的作用,並不會過大幹涉。


    兩人又再談了一番如今的局勢與之後的走向,便也各自離去。


    而就林浩文和姚老頭為即將而來的勝利歡唿之時,楚都這邊卻是吵得不可開交。


    一向為葉清川馬首是瞻的葉清輝此刻再聽不進葉清川的話,更是揚言他所犯的錯他自己承擔,絕不拖累他人。


    葉清輝的油鹽不進讓葉清川氣餒,雖知葉清輝是為了他好,但在他麵前這般大吼大叫還是讓他不喜。


    “迴來!”見葉清輝即將踏出奉天殿,葉清川終是一改平淡,厲聲嗬斥。


    恐於葉清川的威勢,葉清輝心底雖不滿,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走迴大殿之中。


    “你一人能救楚都?能打敗三方?你看看你現在這樣,成何體統!”


    “我犯的錯誤我自己承擔,不會連累他人。”


    心底滿是憤恨的葉清輝此時連敬語都已忘記,直接張口便來,像極了與大人賭氣的孩子。


    心知葉清輝是為自己好的葉清川終是軟下了態度,說道:“如今的局麵已經不是能一人之力所改變的時候。而且,姚先生也說得對,若是能在千年葉府最為擅長的


    方麵擊敗葉府,那才是真正能給他們致命一擊。”


    葉清輝此刻聽不進這般大道理,“可是你是王,這是降!”


    聽了葉清輝的話,葉清川不免輕笑,原來終還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麵子才會這般反對。


    “王又如何?王還不是人,王還不是由臣、將、民中一步步走出來的,並沒有什麽高不可攀的神秘,自然也就沒了褻瀆可言。”葉清川說的很輕鬆,似乎這一切得到權勢於他身上都是隨時可丟棄的俗物。


    “況且,我們以前還不是效力於靖國,既然曾經為臣,又有什麽不能放下的。”


    知道葉清川都是為了自己好,所以葉清川也沒有用強硬的手段逼迫葉清輝,卻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試圖說服。


    但葉清川似乎並不買葉清川的帳,出口道:“你曾是葉府的少府主,曾是帝國的丞相,現在更是楚國的王,我們的府主。一生的高貴與榮耀就讓你作踐去臣服一王國?”


    “放肆!”再好的脾氣也容不得葉清輝如此說話,葉清川拍案而起,“葉清輝,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葉清川是真的生氣了,但此刻已經陷入憤怒的葉清輝卻並不理會,更是以一副視死如歸的態度瞪著葉清川。


    “我的身份?你都已經作踐去臣服一王國,我還有何身份?”葉清輝紅著眼問道:“葉清川,你說呀,我還有何身份!”


    從王到臣,對下屬而言卻是夢想的破滅。這矛盾不可避免,葉清川也早已預料到,但卻沒想到率先發難的卻是他最為信任的葉清輝。


    “葉清川,我能陪著你一路走來,不僅僅隻因為我們的情誼,更多的是我身上肩負著興盛玄宗的使命。如今,你已是一王,玄宗更是全部效命於你,結果你嘴巴一張便要去效力於啟國,你讓我怎麽想?讓玄宗這麽想?讓忠於你的人怎麽想?”


    奉天殿內隻餘葉清輝的質問,“葉清川,你告訴我啊!”


    吼聲後,奉天殿便陷入了沉寂。僅有幾盞燭燈的奉天殿顯得尤為陰暗,再配上此時的沉寂,卻是一番死寂的落索。


    良久,葉清川才開口道:“清輝,你還記得我們離開千年葉府之初最為期盼的是什麽嗎?”


    葉清輝沒有迴答,或許是他已經不想再理會葉清川,亦或許是他在等著葉清川說服他。總之,葉清輝此時再沒開口。


    葉清輝的沉默讓葉清川並不感到意外,他卻是自問自答道:“我們想報複千年葉府,想讓千年葉府為他們所做之事付出代價,所以我們離開了葉府。”


    “從那之後,我們所做的種種都是為了報複葉府而努力,當然,這其中便包括如今的效力啟國。”


    葉清輝依舊沒有說話,但葉清川並不介意,繼續自言自語道:“其中的原因我不能細說,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啟國並沒有你想的那般簡單。我們能否打擊葉府,能否重振玄宗,機會或許都在這啟國之上,或者說在易楓身上。”


    “至於你是否信我,我不強求,畢竟我們還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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