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邊窗稀稀落落的射入茅屋之中,給這死寂一般的四周帶來些許透亮。


    易楓坐在桌邊,單手撐著額頭。慘白的臉色與空洞的眼神透露著易楓的頹廢。


    迴憶起昨晚,那君邪聲聲話語依舊在易楓的腦海之中不斷迴想,那夢中的山洞如同夢魘一般死死的扼住易楓,可惜再無點點亮光。


    人是種奇怪的生物。易楓早已經知道君邪接近自己是另有目的,但心中仍有幾分珍惜這份帶著功利的友誼。當撕破了外層那虛偽的麵紗之後,一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又在易楓心底蔓延。


    隨他吧,這本就是一條孤獨的路。


    開門,隻見君邪雲舒兩人已經在外站立,而雲舒則是在旁挽著君邪,嘴角勾勒著往日的俏皮。


    君邪揚揚手中的信,問道:“葉鑫剛剛派人邀我們一聚,如何?”


    易楓知道君邪早已經在門外等候,僅僅隻是給自己更多的思考時間,如此也堆起了笑臉迴道:“好。”


    君邪見易楓的笑容心中也猜測易楓已經想通,歡喜中不由上前勾搭著易楓的肩膀,卻不知易楓已經在心底埋下了陰霾。


    稷山原先本就荒涼,僅有幾名農戶散居於附近。而隨著夏國封禪的開始,一時間稷山附近也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易楓三人穿梭在人潮中,越是靠近稷山三人越發覺得擁擠。這讓易楓也不禁感慨夏國的封禪行為影響之廣。


    終於,易楓三人也是擠到了稷山山腳。如同上次離去一般,稷山山腳已經被眾甲士所把守,而圍觀人群也隻好遠遠眺望。


    三人好不容易擠到前麵,雲舒有些不滿,噘著嘴向君邪問道:“你說的葉鑫在哪?我們如何見他?”


    君邪也是被問的無言以對,尷尬的撓了撓頭。


    就在三人不知所措之時,有一甲士上前詢問道:“三位可是葉鑫丞相的客人?”


    易楓三人先是一愣,隨及有些木訥的點了點頭。


    甲士聽到迴複也是一番欣喜,簡單交付了幾點後便轉身帶路。


    易楓跟在甲士後麵不由感慨夏國這信息情報網的強大,如蜘蛛結的網一般,任何一處的風吹草動都了如指掌。


    跟隨著甲士前行,幾番輾轉後,易楓三人也終是到了一臨時搭起的簡易木屋前。


    在甲士通報後,三人進屋,易楓君邪也再次見到了那位智如狡狐的男子。


    葉鑫原本在與周圍人商談,見易楓三人,麵色也有了些許變化。


    賜坐上茶後,葉鑫先是一番告罪,直言粗茶怠慢了眾人。


    君邪卻是一笑,迴複說道:“葉丞相言過了,我看這已經遠比那鴻門宴的茶水更香。”


    君邪永遠都是嘴不饒人,簡單的幾句開場就已經開始譏諷葉鑫。


    葉鑫也是不惱,笑著迴複道:“不過憑借先生的才智,鴻門宴亦是能吃香喝辣。”


    君邪卻是不受恭維,直言反擊道:“比起丞相的請君入甕、借刀殺人的連環計簡直不值一提。”


    葉鑫聽言卻是哈哈大笑,君邪也是跟著大笑起來。


    雲舒看著兩個放肆狂笑的男人,不由感歎都是老奸巨猾的禍害,連笑聲都一樣透著一股陰森。


    葉鑫連笑幾聲後,卻突然戛然而止,看著易楓說道:“若知今日之事,當初就應該直接手刃你們;可惜已到今日,再誅殺你們已經沒了意義。”


    易楓未曾想到葉鑫會突然將矛頭指向自己,但也是不卑不亢的迴道:“丞相要手刃我們也要有一副好的刀刃。”


    葉鑫卻是搖頭不想解釋太多,若知道夏國要封禪,即使付出再大的代價,他當時也會誅殺易楓,而這是易楓不能想象的代價。


    見葉鑫搖頭,君邪也是岔開了話題,問道:“不知葉丞相尋我們幾人前來有何事?”


    易楓原本還想多問幾句,但見君邪將話題岔開,也隻好沉默下來。


    聞言,葉鑫的目光從易楓轉迴到君邪身上,囅然而笑道:“敘舊。”


    一句話讓君邪三人連連咳嗽,何舊之有?


    葉鑫卻是不理會三人的失禮,自顧自的說道:“上次與先生連下三盤,先生雖然都是以敗北結束,但我知先生並未認真與我對弈。而今又不由有些手癢。”


    “最後一盤是和。”君邪胡攪蠻纏道。


    葉鑫搖搖頭,接著說道:“先生又在顧左言它了。最後一盤棋,我終是看不明白。”


    君邪不自覺的暗鬆了口氣,卻又被葉鑫的一句“但我看懂了先生的意思。”而神色凝重。


    “那你想如何?”良久,君邪才開口問道。


    葉鑫的笑容更加燦爛了,“繼續下完,與先生下盤更大的棋局。”


    “何謂大?”


    “天下為棋盤,蒼生為棋子。”


    一話落,木屋內頓時一片靜寂,眾人都被葉鑫那狂妄的話語所震懾。


    君邪卻是譏諷的看著葉鑫,“好膽!夏國帝上將如何想。”


    一句落下,葉鑫周圍的幾名軍官嘴角微抽,眉頭微皺,神色有些不自然。


    葉鑫卻熟視無睹,接著說道:“如此這般,縱死無悔。先生不也曾有此想法嗎?”


    君邪沉默了。或棋或心,葉鑫看透了自己。


    葉鑫依舊保持著那副笑容,靜靜的看著君邪。


    屋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全部人都在等著君邪的迴答,這個迴答將會左右這個世界。因為這是君邪與葉鑫的對話。


    漸漸的,君邪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絲笑容;進而大笑,直到最後仰頭狂笑。


    在一句“舍命陪君”之下,葉鑫也如同著君邪一般放肆的大笑起來。


    一時間,屋內僅剩兩男子的豪情。


    良久,笑聲漸歇。葉鑫開口問道:“從何開始?”


    君邪揉了揉肚子,迴複道:“那最後一盤。”


    “最後一盤?”


    “是的,最後一盤。”


    君邪說完也起身拉著易楓雲舒兩人走出。


    “如此,我便在夏以待君。”葉鑫忽然抬頭大聲說道。


    君邪並未迴複,頭也不迴間僅僅擺了擺手,便帶著易楓雲舒兩人徑直離去,不做一點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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