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昏沉沉的,有著一種莫名的脹痛。


    易楓起身揉了揉額頭,昨晚卻是喝高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易楓對此也隻能報以苦笑。


    望著四周熟悉的環境,易楓已經記不起昨晚自己是如何迴到家中的。


    恍惚間,隻記得少女的眼淚和那飲不盡的酒水。


    易楓早已經不在乎失去什麽,所看重的隻有夏國的存亡。


    夏國亡,這是易楓唯一的信念,也是活下的支柱。


    易楓的生活隻有仇恨作伴,錯過了許多,也失去了許多。


    但,僅是為了複仇。


    庭院中,柳絮借著風隨意飄蕩著,亂花飛絮裏,緩步而行。


    扶在垂柳旁,易楓嗅著春天的氣息,借以醒醒昨晚的醉酒,舒緩下疼痛昏沉的神經。


    “大人,外有人請。”


    易楓正靜靜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卻不曾想府中下人前來打攪。


    易楓惱怒下人的不明事理,神色隱隱有些不耐。


    下人似乎也看出易楓的厭惡,連忙再次提醒一聲外有人請,便也退到一邊。


    易楓見下人識趣,也不在意下人的提醒,依舊享受著這份安寧。


    下人一直恭敬的站於一旁,直到日已三竿,易楓才迴過頭問道:“外麵何人?”


    “宮中之人。”


    易楓甩袖快步走出。


    至門口,見公公站立在府前,易楓頓時嬉皮笑臉道:“下人不懂事讓公公久等,實屬不該,失禮失禮。”


    對方知道易楓在帝上心中的特殊地位,也不敢托大,隻是連聲勸解。


    兩人便是如此相互虛偽客套一番後,公公才說明來意。


    易楓聽後,隻是簡單的吩咐下人幾句,便也隨公公進宮。


    宮內書房中,穆塵正在練筆。


    易楓進來後,也不敢驚擾,便靜靜的站立於一旁。


    宣紙之上墨染: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待“狼”一字寫盡,穆塵才抬頭注視易楓。


    易楓原本恭敬的站於一旁,卻被穆塵注視的渾身不得自在。


    易楓不得不彎腰恭敬行了一禮,“帝上!”


    “你可知她是我的女兒?”穆塵突然發問,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易楓原本低著的頭更低了,卻是不敢接穆塵的話語。


    “平身吧。”穆塵見易楓如此姿態,淡淡的說道。


    易楓聽言,也挺直了身板注視穆塵。


    穆塵再次語出驚人,言語忽然變得嚴厲,“收起你那些花花腸子,不要玩火自焚。”


    易楓一直站立一旁,並未迴話,額頭已經冷汗直冒。


    易楓知道穆塵這是敲打自己。這就是一個帝王的手段,幾次的語出驚人,數次的咄咄相逼,讓易楓還未反應就已經被其氣勢所震懾。


    可易楓又怎能知道穆塵僅是因為易楓遲遲不來,借題發揮罷了。


    “你準備下,夏國封禪之時便去觀摩一二吧。”穆塵眯上雙眼,淡淡說道。


    易楓聽言卻是大驚,注視著閉目的穆塵,努力想從穆塵的表情中窺得一二。


    可惜,易楓並沒有看出什麽。


    “怎麽?”穆塵睜開雙眼望向易楓。


    易楓有些疑惑,“讓我做使者前往觀摩?”


    “不是!”


    聽到穆塵的迴答,易楓更加疑惑,這豈不是將人置之死地。


    穆塵似乎看出易楓的困惑,解釋道:“你自行前去觀摩即可。放心,他們的注意力不會在你這。”


    穆塵的話猶如定心丸讓易楓安心,雖不知道夏國為什麽不會注意自己。


    原本易楓就對這場盛況有所想法,但又想到自己身份可能過於冒險。如今穆塵既然這般直言,易楓也將不會錯過這場盛會。


    因此,易楓連聲應是之後,便也下去準備了。


    待易楓下去,穆塵仍保持著剛剛的坐姿,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


    易楓迴府途中遇穆菀青,對方似乎是早就在此等待易楓。隻是再見易楓之後,穆菀青並未多言什麽,轉身便離開。


    易楓對穆菀青的行為卻覺得好笑,想見又故意不理,一個小女孩心性。


    易楓自然知道穆菀青行為的意義,但是也不想再過多糾纏,苦笑一聲便也徑直離去。


    望著易楓離去的背影,宮角邊有一女子小嘴微嘟、蓮足輕跺,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而這些,易楓自然不知。


    待易楓迴到府中,見過林家三兄弟。簡單交付一番後,便也開始收拾行李。


    易楓不僅要去夏。


    夜晚,易楓叫一馬車後便離都而去,趁著夜色說不出的寧靜。


    ……


    宮中,穆塵依舊練著書法。


    突然,穆塵身後隱現一人。


    這人一身黑袍,卻是看不清嘴臉。


    “他走了?”穆塵頭並未轉迴便是直接問道。


    未等黑袍男子迴音,穆塵又自顧自的說道:“是了,應該走了。他還會去那個地方。”


    說著,穆塵又低頭練字。


    發顫的手持筆寫盡最後一個“狼”字,便在也無力寫下去。


    穆塵將手中毛筆拋棄,左手緊握著發顫的右手。難耐的疼痛讓穆塵的麵目有些猙獰。


    “你這是何苦?”這時黑袍男子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語調平緩而顯得怪異。


    穆塵左手依舊緊握著發顫的右手,額頭青筋暴跳,“我隻是想讓這個帝國真正姓穆。”


    黑袍男子似乎有些心痛,“即使如此,你也不必這般作踐自己。”


    “嗬~”


    穆塵一聲輕笑,“你不懂!你不懂他們!我要做的就是脫離他們,真正的脫離!”


    穆塵的情況有了些許好轉,漸漸放鬆了緊握的左手。


    看著書桌旁邊的那碗銀耳湯,穆塵仰頭閉了閉眼,麵容說不出的苦澀。


    歎了口氣,穆塵舉起銀耳湯欲一口飲盡。


    猛地,黑袍男子伸出一手製止了穆塵,嘴中怒斥道:“夠了!”


    穆塵神色有些複雜的看了黑袍男子一眼,“放手吧。”


    黑袍男子並未迴應。


    穆塵將另一空閑的手搭在黑袍男子手上,“放開吧,我隻想讓這個帝國姓穆。”


    黑袍男子神色複雜的望著穆塵,終是一聲無奈的歎氣。


    穆塵見黑袍男子鬆開了自己的手,便是仰頭將銀耳湯一飲而盡。


    黑袍男子一把奪過空碗,將其摔在地上,轉身消失了身影。


    穆塵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喃喃自語道:“老朋友,我的心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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