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的根在哪?


    為什麽曆朝曆代,那些龐大的敵人,在有魄力的皇帝麵前,都一個接著一個地被處決了,為什麽偏偏隻有士族,到了大而不能動的程度?


    而且不是一時。


    而是一世、十世、乃至於百世。


    其實原因很簡單,士族是一個相對緩衝的階級。


    皇權和民權,在一定時候,就比如說現在,就處於一種相對對立的局麵,士族之所以大而不到,就是在於此。


    隻要皇權和民權爆發出矛盾了,士族就能當牆頭草,煽風點火。


    皇權需要拉攏士族,讓他們幫著穩固民意。


    隋為何亡?


    就是因為士族煽風點火,天下反隋——楊廣固然暴戾,可曆史上又不是找不到相對應的人物。


    一個低配版的漢武帝,大抵就是楊廣的模樣了。


    可為何無人反漢武帝,有人反楊廣?


    這就是士族的根,是他們在李世民眼前蹦躂,但李世民不得不忍住,不能去動他們,隻能看尹煊下手的原因。


    王珪看著李世民,李世民也看著他。


    一個已經衰老的人,一個正走向暮年、可又迸發出別樣生機的人。


    他們的視線交匯。


    民、世民。


    這不僅僅是陛下的字,恐怕也會成為未來大唐的根基。


    王珪大腦轉動,他在想有沒有能夠避免這個話題,還能夠讓自己、讓士族規避這方麵風險的可能。


    拒絕?


    是不可能拒絕的。


    他敢肯定,隻要自己順著李世民的話柄,認了這件事,那李世民肯定會滿口答應下來,然後…把自己的話原封不動地傳出去。


    士族就和民權在了相反麵上。


    到時候,士族就失去了他們最重要的根,也就失去了大而不能倒的依仗。


    他在考慮。


    可李世民不給他這個機會,輕輕一笑:“看來叔玠深明大義,是懂朕的人。”


    “不過…你說得在理。”


    “不如這樣吧,地主富翁可作市價將土地售賣,買地之人,則…必須要按間苗法植一季粟米。”


    “朕會同正陽公商議,錢莊那邊可低息貸款,助他們一臂之力。”


    這一招更殺人誅心了。


    賣地?


    這是在拆他們的台了。


    程咬金聽了後,樂了起來,他昂起脖子,開口說道:“陛下,臣以為極好,我手下那些田產打理不過來,擱我手裏也是荒廢了。”


    “可不能讓他們耽誤了,大唐驗證間苗法的大事。”


    “臣第一個賣田,挑那是老實肯幹的漢子,都不用他們去錢莊那什麽…借錢,給臣寫張借條便可。”


    這個粗漢說完後,眯著眼,意味深長地看了王珪一眼。


    程咬金說完,房玄齡緊隨其後,同樣也說出了差不多的話,說完後也意味深長地看了王珪一眼。


    尉遲敬德、唐儉、倉部的那個郎中——雖然倉部郎中不太明白,為什麽大家都要那麽看王珪,但既然都這麽做了,他也跟著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


    王珪心裏暗暗歎了口氣,拳頭有些發緊。


    倉促了!


    被將了一手。


    他點了點頭,有些生硬地唱了聲喏,看來…不得不從自己身上拔幾根毛下來了。


    這件事敲定下來。


    接下來,要討論的,就是具體施行的措施,一整個朝會,幾乎都沒做其他事,全用來討論了。


    最終是定下來,在京兆、洛陽、太原、滎陽、句州、揚州這幾個地方試驗。


    王珪的臉色又黑下去幾分。


    但他偏偏又沒辦法,農桑一事,他又不了解,隻能任由李世民還有倉部的官員們忽悠。


    這是他打步入中年之後,頭一次吃了沒文化的虧。


    這一天隻是個開始。


    接下來又用了三天時間,討論各方麵的細節,距離夏季種植還有一段時間,倒也不是太過於緊迫。


    倉部臨時,又多設了一些官位,大大小小一百多人,他們都需要在這段時間學習好間苗法,然後分布到各縣、各鄉之地,親自教導那些人,如何去使用這個嶄新的法子。


    皇榜也貼了出去。


    李世民在這方麵,汲取了鳳巢的先進經驗,買了上千本這一期的雜誌,各鄉各地地去推廣。


    平頭百姓詫異地看著推廣到田地間的吏員,又看了看嶄新的,還帶著油墨臭味的書籍,有些匪夷所思。


    這…


    雜誌這種通常都是讀書人才看的東西,怎麽就和他們這些大字都不識一個的老百姓有關了?


    不過說是和種地有關,他們就按著鋤頭,聽著這小吏讀起了書。


    還沒聽兩句,一個暴脾氣的就要掄著鋤頭打人了。


    這說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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