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隴這群人做事,並未偷偷摸摸的。


    而是直接把準備將獨孤家、阿史那家當作擋箭牌的消息同他們兩家說了。


    這兩家,也是參與到軍械售賣的諸多事宜之中。


    隻不過以他們的體量,隻能小口小口吃肉,還得看長孫家、李家的臉色。


    對於這樣的提議。


    阿史那家欣然接受,他們巴不得有這樣的機會,能夠混入大唐的勳貴之中,至於舍棄一些族人……這都不叫事。


    阿史那家中,有不少不聽話的,還暢想著光複突厥。


    他們不認為自己是大唐人,一直都覺得自己是突厥人——可突厥人有什麽好的,不僅沒有隨意參加科舉的資格、處處受限,甚至還得夾起尾巴做人。


    變成大唐人,難道不好嗎?


    哪怕自己這一代、下一代都不能堂堂正正、挺直胸膛的活著,可下下一代、再下下一代,總歸是能和大唐人一模一樣。


    現在的大唐,前途無量啊!


    獨孤家……


    就有那麽些不情不願,還沒立即答應下來。


    和阿史那家不同,獨孤家相對來說,要更有底蘊一些,他們從東漢時起就紮根在這片土地上了,雖然從來都沒有融入過,可也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尤其是在北魏孝文帝的改革之後,他們和這片土地的聯係就更為深厚起來。


    雖然…他們並沒有改為劉姓。


    他們依舊保持了自己的驕傲,他們承認漢人的確是最傑出,也承認自己的確是差了漢人一些,融合成為他們的一份子,也無不可。


    但…


    他們不太想,就這麽完完全全地融入進去,至少要保存自己的一些東西,哪怕保存不了鮮卑的習俗,至少他們還想保下自己的這個姓氏。


    獨孤的答應與否,對關隴那群人而言,並不是那麽重要。


    有一個替死鬼就已經足夠了。


    當入冬之後的第一場大雪落下,沉重的雪花砸下,將整個長安城都包裹在一片銀裝素裹之中。


    熱氣騰騰的血液,卻把這一場冬雪溶解。


    血腥氣彌漫了一整個坊市。


    阿史那家的家長,阿史那杜爾提著自己的兒子阿史那道真的頭顱,一身月色圓領袍被染了半紅,身上還隱約可見幾道猙獰的刀痕。


    他沒坐馬車,隻一路直挺挺地走到朱雀門前。


    無數的人被他吸引。


    阿史那杜爾並非是什麽大人物,可在長安城裏也不是一張陌生的臉——不管怎麽說,他也是鴻臚寺卿,就算鴻臚寺向來清閑,可那畢竟也是一寺主官。


    尤其他手裏還提著一個人的腦袋。


    雜七雜八的人也多,有人就指出那腦袋是阿史那杜爾親兒子的腦袋。


    一個父親,提著自己兒子的腦袋,不管是誰,就足夠有噱頭,足夠引人來圍觀了。


    阿史那杜爾在朱雀門前跪了半個小時。


    宦官才出來,迎著阿史那杜爾進了宮門,外麵圍觀著、小心翼翼的人群們,這才失望地歎了口氣,轟然散去。


    沒意思。


    看這個情況,就知道這個瓜他們恐怕是吃不到了。


    皇城裏。


    李世民看著阿史那杜爾,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托盤,上麵擺著阿史那道真,那還保留著不可置信神色的頭顱。


    “這是何意?”李世民麵無表情,他這輩子見過了許多荒唐的事,一個父親不過殺了自己的兒子,這很正常。


    更不要說…


    阿史那杜爾投降大唐之後,就成了李淵的女婿,而阿史那道真並非是衡陽公主所生的孩子,而是他在突厥就有的孩子。


    作為向大唐更進一步的投名狀,這也很正常。


    阿史那杜爾頭不離地麵,恭敬、飽含懺悔地開口:“陛下,臣教子無方。”


    李世民一笑:“如何教子無方了?”


    阿史那杜爾深吸了口氣,輕聲說道:“前些時日,犬子同正陽公起了些衝突,甚至去阻攔大理寺正常辦案流程。”


    “臣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臣一直教導犬子,要與人和善,更不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尤其是正陽公。”


    “可犬子還是這麽做了。”


    “於是臣這些時日,就一直在觀察,犬子…犬子…竟和軍械外流一案有所牽連,和他叔父偷竊軍械,向外倒賣軍械、火藥不計其數。”


    李世民一挑眉毛。


    阿史那杜爾語氣悲憫:“臣勸犬子自首,可他不願,還說這是什麽阿史那氏飛黃騰達的機會。”


    “臣…便殺了他,剩餘參與軍械一案的族人,也都盡數緝拿,囚於府上,靜等陛下發落。”


    李世民隻是沉默地看著他。


    許久之後。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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