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正午,屋外的大雪依舊,天空之中掛著一輪烈日,卻是讓人感受不到任何的溫度。


    禦器堂內,因火爐烈烈,讓人感覺猶如夏日一般。


    然而此刻,從風雪中走來一人,身上披著一件貂毛大衣,臉蛋清秀,是個皮膚比之女性還白嫩的男人。


    他徑直踏入禦器堂之中,平靜的看著牆壁之上掛著的各種武器,臉上的表情平靜無波,甚至還有些許的冰冷。


    若是仔細望去的話,他倒還有心無意,仿佛並不是來買兵器的。


    “客官想要些什麽?”陳苓走上前問道。


    清秀男人盯著牆壁上的一把刀,淡淡道:“想買一把殺人的刀,鋒利、冷漠,不用我自己動手的刀。”


    聞言,陳苓有些不明白對方所說的意思,世上哪有不需要自己握著動手的刀?


    然而在這話音落下之後,朱天緩緩抬起頭,說道:“兄台有話明說就是,何必藏頭露尾?”


    清秀男人轉頭掃視了朱天幾眼,嘴角微微向上揚起,說道:“我想要一個人的命,不知道你們這有沒有人能要他命的東西?”


    朱天的眼眸微微一眯,臉上的神色帶著一絲冷漠,能感覺到來者不善。


    “你若出得起價,自然就有。”


    清秀男人微微一笑,忽然抬手點指坐在火爐旁的葉文說道:“我想要他的命,價格隨你開!”


    忽然之間,屋子裏的空氣驀然冰動了,如同被禁止了一般。


    來這買兵器殺葉文?


    恐怕腦袋是秀逗了吧!


    陳苓眼中立刻露出了警惕之色,就算再笨,聽到此話之後若是還反應不過來,那他真就成了傻子。


    “我需要的東西你給不起。”朱天靠在躺椅上,雙臂枕著後腦勺,絲毫不因對方的話而有生氣的模樣。


    “一天之內,對劉家進行威懾,又在武殞門殺人,行事風格是不是有些太過了?”清秀男子眯著眼睛看向葉文,臉上的表情越是冷漠起來。


    “殺便殺了,你待如何?”葉文頭也不抬的問道,毫不將麵前的人放在眼裏。


    咻……


    清秀男人忽的抬手一揮,便見寒光一閃,一隻短劍竟是插在了葉文的火爐前,在那劍尖還插著一張白色的紙,緩慢的變成了血紅色。


    旋即,紅色的紙騰騰烈烈的燃燒起來,化作了一個由火焰組成的戰字,儼然是一封戰書。


    見到這一幕,葉文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淡淡的說道:“多少年了,居然還有人敢對我下戰書,說吧,生死戰還是怎麽?”


    “在金陵,得罪武殞門和劉家便是對所有勢力宣戰,今日隻是來告訴你,如果怕死趁早離開滾蛋,否則明日清晨,我金陵十大家族在大明湖畔等待你的到來。”


    清秀男人的表情顯得很高傲,似乎認為這一戰必勝。


    “我出手必殺人,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葉文把玩著手裏的刻刀,臉上的笑意越發加深了幾分。


    “真以為金陵沒人能製服得了你嗎?”清秀男人緩緩的搖頭,“莫要小看了所有人,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滾吧,明日定赴約!”葉文抬手一揮,無形裏似乎掀起了一股狂風,竟是生生的將這清秀男人給卷出禦器堂,“若你等不怕死,可前來試上一試。”


    “你……”清秀男麵容之中帶著一絲憤怒,在金陵還從未有人敢這般對他說話,眼裏閃爍著殺機。


    然而他卻是大袖一揮,轉身離開。


    一個劉家和武殞門都要敗北的高手,清秀男人自然不敢與之單獨作對,心裏還有著很深的忌憚。


    “明日真的要去?”陳苓擔憂的問道。


    她倒不是不相信葉文的實力,而是擔心他的身體。


    “為什麽不去?”葉文淡淡一笑,顯然武殞門和劉家已然坐不住了,想聯合金陵的十大勢力來同時出頭。


    畢竟對他們而言,葉文屬於外來者,自然會抱團取暖。


    而他的行事風格,同樣也讓各勢力都有著唇亡齒寒的感覺,若是不在此刻出手的話,恐怕一個個都害怕倒在葉文的麵前。


    他收起木雕和刻刀,起身走到門外,看著滿天的飛雪搭配天穹的烈日,仿佛眼前的一切如同夢幻泡影,隨時都有可能洇滅在這茫茫大世之中。


    雖然他也不知大唐國會發生什麽,但心裏隱隱有某種預感,即將引起的巨變必然會改變八宗之間的格局。


    其實葉文的心裏很清楚,所謂的停戰約定以及和平不過隻是書麵表示,隨時都有可能被推翻。


    畢竟七宗來反時,還有真正的底牌未曾用上,互相之間都有所保留,顯然是利益沒有達到需要他們傾全宗之力對抗的地步。


    可若是利益足夠大的話,所謂的約定都將成為一紙空談,再起戰端也未嚐不可。


    恐怕這大唐國的異變,必將會成為所有的導火索!


    不過看情況,似乎仙緣宗的人並未注意到此地的變化,仿佛有一層玻璃罩隔著互相之間的信息傳遞,若是不親自到來的話是很難發現其中的蹊蹺以及詭異。


    “我出去走走!”丟下一句話,葉文緩步走入了風雪之中,隻留下一道消瘦而已枯瘦的背影。


    仿佛一陣冷風吹來,都會將他徹底的刮倒在了風雪裏,再也爬不起來。


    “他、他會不會有事……”陳苓麵露擔憂之色,忽然發現心裏的情緒會因為葉文的每一個動作而產生波動。


    “沒事的,”朱天靠在躺椅上閉眼睛輕輕的睡去,“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這世上除了他自己,沒人能要得了他的命。”


    現在的葉文正處於低穀之際,如同外麵的風雪以及天穹之上的烈日,看似有著火辣辣的陽光成長,可內裏卻一如這風雪般化作了冰寒。


    走在風雪裏,葉文發現自己的心有那麽些許迷茫,不知這些年的拚搏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僅僅就是迴到金陵報仇,前來替死去的族人證明清白?


    當然,這也是必然要做的!


    可一旦做到之後,未來又是為了什麽而活?


    他任由風雪落在身上,皮膚冰冷刺痛,想要弄明白一切,可越是去琢磨,心中就越是茫然。


    走過了風雪、走過了烈日、走過了黃昏……


    當葉文再一次迴到禦器堂門外,最終還是沒能想明白,但他還是堅定不移的要繼續往下走,至少得先把目前的仇恨解決。


    至於日後,那就是尋找寒靈丹續命,找不到的話,那便封印了修為,找一處凡人的城池了此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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