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嫗道:“七根叔,你的話是沒錯,但是,如果所有的努力都試過了,她還是不醒,是不是意味著這孩子從此以後就……”說到這,有些不忍說下去,化為歎息。


    方雲河一隻腿跪在東方天驕的身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深情地道:“驕兒,你放心,我不會離你而去的。我這一生,都要一直陪著你。一天,一個月,一年,十年,二十年,一百年,哪怕是一萬年,我都會在你身邊。”


    忽聽一人道:“既然這是天命使然,我便逆天而行,為東方公主算一次。”卻是江湖百曉生。


    拚命十三和米罄聽了這話,麵色均是一變,米罄脫口說道:“師父,你老人家……”


    江湖百曉生將手一擺,讓他不要說下去,道:“東方公主能夠舍生取義,我百曉生能做的,也隻有給她算一算了。”對方雲河道:“掌門,請拿東方公主的一根秀發給我。”


    方雲河聽他要為東方天驕算命,雖覺此事有些蹊蹺,但一時之間,也沒多想,拔了東方天驕一根頭發,起來,走上去把頭發交到了江湖百曉生手上。


    江湖百曉生道:“掌門,我需要一座帳篷,你能為我找到嗎?”


    有人說道:“皇帝的人先前建了一個帳篷,但已經被皇帝下令撤掉了。”


    “皇帝來了嗎?”方雲河一怔,隨口問道。直到現在,他才知道朱祁鎮就在附近。


    “奶奶個熊,咱們把皇帝的帳篷搶過來。”有人聽說江湖百曉生需要帳篷,這麽說著,當真便要過去動手。


    方雲河忙道:“不可,我去與皇上說說。”說完,走出人群,見朱祁鎮和朱祁嫣坐在不遠處,便趕了過去。


    還沒等方雲河趕到近前,五個錦衣衛攔住了他的去路,朱祁鎮見了,喝道:“放肆,都給朕退下去。”五個錦衣衛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乖乖地退到一邊。


    朱祁嫣走上來,牽著方雲河的手,將方雲河拉到了朱祁鎮邊上。


    朱祁鎮笑道:“方掌門,朕叫你一聲駙馬還是叫你一聲妹夫?”


    朱祁嫣的“巾幗公主”是朱祁鎮封的,是為長公主。凡是公主,她的丈夫,一般都叫做駙馬。


    方雲河道:“皇上想怎麽叫我就怎麽叫我,我不介意。”頓了一頓,道:“皇上,我聽說你帶來了帳篷,能否借我一用?”


    朱祁鎮笑道:“那朕就叫你一聲皇妹夫吧,皇妹夫需要帳篷嗎?這有何難。”大聲對邊上不遠的侍衛道:“去,把帳篷拿來,交給點蒼派的英雄。”


    方雲河拱手道:“多謝皇上。”


    朱祁鎮道:“皇妹夫何須與朕客氣。”想了想,道:“皇妹夫,有時間的話,我們能談談嗎?”


    方雲河剛借了人家的帳篷,自然不能給人家臉色看,道:“好。”


    當侍衛把帳篷交給點蒼派的人,並搭建成以後,方雲河得知江湖百曉要進帳篷卜算,至少要四個時辰。想到朱祁鎮的話,便過來與朱祁鎮說話。


    朱祁鎮與他閑聊了兩句,然後上了皇輦,遠遠走開。方雲河走在皇輦邊上,不知道他到底要跟自己談些什麽。


    行了一段路之後,朱祁鎮下令皇輦停下,並讓小太監從皇輦裏搬出一張錦凳,要給方雲河賜坐。


    方雲河見了,笑道:“皇上,我是學武之人,上幾個時辰,也不是問題,不必了。”


    朱祁鎮知道勉強不得,讓小太監將錦凳放迴原位,然後揮退了所有人,包括兩個小太監在內。周圍雖是官兵和大內高手,但都得遠遠的,更不敢有人偷聽。


    朱祁鎮坐在皇輦裏沉思了一會,開口道:“皇妹夫,朕想推你為新盟盟主,統治整個武林,你意下如何?”


    方雲河心裏微微一驚,想了想,道:“皇上,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對權勢不怎


    麽感興趣。”


    ***


    朱祁鎮不以為然,勸道:“武林經過幾次紛爭,元氣大傷,你當上了武林盟主,就可以施展手段治理,有何不可呢?這一來可以展示你的能力,二來也不失為俠義中人的風範,為武林獻出一分力量。”


    方雲河聽他這麽一說,倒是有些猶豫起來,但他在沉思了半會之後,下定了決心,道:“皇上,我知道自己的能力,而且我現在也知道了武林盟主意味著什麽。在我看來,武林是不會消亡的,隻要還有練武的人,武林就會永遠存在。它應該有自己的發展道路,這個發展道路任何人都幹涉不了,它興盛的時候,自然興盛,它衰敗的時候,自然衰敗。浮浮沉沉,就像水浪一般。或許有一天,武林不存在了,但也隻是換了另外一種方式。所以,這武林盟主之位,我還是推辭。”


    朱祁鎮有些不懂。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方雲河為什麽會放過呢?他到底在想什麽?


    但朱祁鎮也不敢強求方雲河,隻是說道:“你的想法朕雖然不太明白,但朕是不會勉強你的。這樣吧,朕給你三個月的時間考慮,你想通了,就來皇宮找朕。三個月之後,你若沒來,朕便下令把新盟的總舵拆掉,以免留著害人。”


    方雲河張張口,想說什麽,但最後沒說下去。


    朱祁鎮突然歎了一聲,道:“這個武林實在夠折騰的,獨孤九天這個大魔頭不但想稱霸武林,還想獨霸天下,簡直就是白日做夢。”


    方雲河笑了笑,沒說什麽。


    朱祁鎮道:“皇妹夫,有件事要麻煩你,不知你能否幫朕這個忙?”


    方雲河道:“皇上請說。”


    朱祁鎮道:“正天教勢力龐大,經過此役,雖說元氣大傷,但有句話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朕擔心會出現第二個獨孤九天。”


    方雲河想了想,笑著問道:“皇上的意思是要我去跟正天教天後說,要她解散正天教嗎?”


    朱祁鎮道:“朕倒不是非要他們解散不可,朕隻是想請你代朕給天後說一聲,朝廷再也不會任江湖中的任何勢力坐大,前車之輒不可不戒。”


    方雲河又想了想,道:“皇上的話,我一定代為轉達。”頓了頓,道:“我聽說朝廷裏有不少正天教的人,皇上不怕這些人鬧事嗎?”


    朱祁鎮笑道:“皇妹夫,你不貪慕名利財富,朝廷中的事,朕是要比你多懂一些的。那些正天教的人,已經占了高位,豈會還能反朕?實話告訴皇妹夫,那些人,基本上已經‘忘掉’了自己正天教教眾的身份,隻要他們今後老老實實的為官,朕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做文章的。”


    方雲河聽了,這才真正感覺得到朱祁鎮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吃喝玩樂的小皇帝,他對權術的掌控,不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有了一定的能力。


    方雲河道:“但願皇上能夠將朝廷治理好吧,隻要治理好了朝廷,百姓有飯吃,又有誰還會反對皇上呢?”話鋒一轉,道:“不過,有一件事,看在嫣妹的份上,我需要提醒皇上一句。”


    朱祁鎮道:“皇妹夫請說。”


    方雲河道:“皇上身邊的人,皇上真的信得過嗎?”


    朱祁鎮道:“你指的是曹吉祥、石亨、老掃把、閆一、閆二這些人麽?”


    方雲河道:“曹吉祥和石亨我不敢說,但閆一和閆二分明就是獨孤九天當年派入朝廷的探子,說到底,他們是獨孤九天的人。”


    朱祁鎮道:“這兩個人其實很好解決,他們在朝廷裏原本就沒有什麽根基,朕隻要稍加籠絡,他們有名有利,何樂而不為?至於老掃把,他要的是名,朕把他供養起來,封他一個爵位,他和他的徒弟,都會聽朕的。反倒是石亨和曹吉祥,有些難辦。”


    方雲河道:“皇上既然知道這兩個人難辦,為何還要留在身邊?”


    朱祁鎮道:“這兩個人在朝廷多年,已有不小的根基,真要動他們,朕怕會出亂子。朕重登帝位不過半年,還需要借助他們。他們今後若是老老實實,不但自己榮華富貴,就連子侄兒孫,都會享用不盡。他們若敢圖謀不軌,朕便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說到最後的時候,一臉殺氣,目光冷冷地。


    方雲河見了,也不覺有些心寒,暗道:“都說‘伴君如伴虎’,果然一點沒錯。”


    場上靜了好一會之後,方雲河道:“皇上,於閣老之死,你打不打算為他**?”


    朱祁鎮聽了這話,沉默了半天,還把身子靠了下去,像是很疲倦。許久之後,才聽得他緩緩地道:“這件事,朕有錯,朕早已有了安排。”


    方雲河道:“是嗎?卻不知皇上是怎麽安排的?”


    朱祁鎮道:“待朕百年之後,朕的兒子會為於謙**的。”


    他口中還是不想稱於謙為“於卿家”或者“於大人”,直唿“於謙”,說明他對於謙的恨,還是難以釋懷。


    方雲河“哈哈”一聲大笑,道:“皇上,我知道你在恨什麽,你恨於閣老當年不積極接你迴京,更恨於閣老當年力主郕王為新皇,使得你成了太上皇,迴京後被軟禁在南宮裏。你下旨殺了於閣老,如果現在要你為於閣老**,不是讓天下百姓笑話你嗎?是不是?”


    朱祁鎮將身一挺,頗為生氣地道:“是!朕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既然殺了於謙,就不可能為他**。”


    方雲河冷笑道:“好。你的難處,我也知曉,也不再多說。”


    朱祁鎮定了定神,道:“皇妹夫,朕剛才有些過火,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方雲河道:“不敢。”


    這時,東方隱隱發白,新的白日又將來臨,朱祁鎮顯得很疲憊,將全身縮成一團,道:“皇妹夫,朕跟你說的事,你好好考慮考慮。”


    方雲河待要說些什麽,忽聽一聲大叫傳來。這聲大叫距離此地雖然很遠,但方雲河心思已不在這邊,也聽到了。


    聞聲,他也不想再與朱祁鎮多說什麽,將身一起,破空瞬時而去。那些遠遠圍在四周的官兵和大內高手,全都沒有看清他的身影。這等身手,怕是二十萬精兵,也難以將他困住。


    瞬息之間,方雲河已經破空落下,到了帳篷邊上。刀神、華天雲等人正要往帳篷裏進,見他來到,也就一塊兒進去了。


    入帳一瞧,卻是江湖百曉生倒在一邊,滿嘴鮮血。米罄扶著他,臉上帶著淚水。拚命十三也在帳篷裏,麵上十分悲傷。那聲大叫,卻是米罄發出的。江湖百曉生都成這樣了,難怪他會失聲大叫。


    方雲河上前幾步,與米罄一起扶著江湖百曉生,沉痛地道:“百大哥,我真該死,你為什麽不早些告訴我你的傷還沒有好,我若知道的話,就不會讓你卜算了。”


    江湖百曉生笑道:“掌門,你不要自責,我的傷就算好了,也活不了多久。我師父當年因為違背了天命,算出一些不該算出的東西,知道命不久矣,所以在祁連山大戰後自殺了。我身為神算門的繼承人,也難逃這個結局。”一把抓住方雲河的手臂,道:“掌門要救東方公主,務必向東。”


    方雲河一怔,道:“向東?”


    江湖百曉生道:“不錯,就是向東。依我看來,這裏的東是指東海,可能就是東海蓬萊。”


    方雲河道:“東海蓬萊?”


    江湖百曉生道:“不管是不是東海蓬萊,掌門要救醒東方天驕的話,就得去試一試,這是最後的一線生機。”


    方雲河默運真氣,伸手按在江湖百曉生背上,道:“百大哥,你做了這麽多事,我不能……”


    江湖百曉生道:“人生自古誰無死,隻要死得其所,便沒有白來人世一遭。”對米罄道:“徒兒,你跪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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