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華麗的屋子中,正有兩個人在說話。這兩個人年紀相差不大,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大漢。兩人一隻胳膊上帶著一塊黑孝布,神情甚是哀傷。


    兩人說了一會之後,隻聽得年紀較小的哪一個話鋒一轉,道:“大哥,有一件事我覺得我應該向你說個明白。”


    年紀較大的那個道:“二弟,有什麽事你就說吧,我們可是親兄弟,親兄弟無話不說。”


    年紀較小的那個想了想,突然問道:“大哥,你覺得這一次的大戰,我們是不是敗得很冤枉,三弟和四弟本可以不必死的。”


    年紀較大的那個麵色一變,道:“二弟,你的意思是?”


    年紀較小的那個道:“第一,這次大戰,姑父倘若肯全力南下的話,手打組給力了,支持看你們了噢。我們會敗得如此慘嗎?我不敢說姑父有私心,但我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


    年紀較大的那個忙道:“二弟,你的這種想法萬萬不可對第二個人說,免得傳到姑父耳中,於你不利。”


    年紀較小的那個道:“我知道大哥會說這麽說,所以這次沒叫上五弟。我不是信不過五弟,而是怕他多嘴,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你知道的,他那個人,藏不住心事。”


    年紀較大的那個點點頭,道:“我說你這次把我拉到這裏,原來是為了說這件事,你沒把五弟叫來,是對的。”


    年紀較小的那個道:“第一我們就不說了。第二,點蒼派遠在西南,我新盟不去招惹它,諒他也不敢招惹我們。姑父為何一定要收服點蒼派呢?難道一個點蒼派,要比其他的事都重要嗎?”


    年紀較大的那個略一沉思,道:“統一武林,一直是我軒轅世家的夢想。姑父身為軒轅世家的家主,一向以此為己任。點蒼派雖然遠在雲南,而且成立不過一年多,但也是武林的一份子,姑父想收服點蒼派,不是沒有理由的。”


    年紀較小的那個道:“可我總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方掌門的為人,你我多少知道一些。要不是姑父一再逼迫他,他是不可能反對姑父的。我要是姑父,就不會那麽做,我會給點蒼派一點空間,那點空間無關大局,為什麽非得要弄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呢。”


    年紀較大的那個道:“姑父所想的東西,我們又焉能猜得出來?姑父這麽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年紀較小的那個道:“他有什麽理由,應該向我們說明才對,難道他還防著我們嗎?大哥,你發覺沒有,自從二叔被姑父砍掉一隻手臂關起來以後,姑父的人好像就有些變了。有時候我看到他,心裏竟會隱隱升起一股寒氣,好像很怕他似的。此前我雖然也怕他,但那是出於一種敬畏,但那股寒氣,純粹是一種恐懼。”


    年紀較大的那個聽了,麵色一變,像是似有所感,但他很快笑了笑,道:“二弟,你多心了。”


    年紀較小的那個道:“大哥,就當我是多心吧。我們軒轅世家好不容易重振雄風,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如今損失了一半的人,就算是爹爹在世,他也會心疼的。我們軒轅世家不能再折騰下去了。”


    年紀較大的那個道:“你想讓我勸姑父罷手?”


    年紀較小的那個點點頭,道:“是的。現在罷手,應該還來得及。你沒有親臨那一場大


    戰,方雲河的武功,我敢說絲毫不在姑父之下。那十八個人組成的陣法,更是驚天地泣鬼神,任你多少人,早晚也會被它吞掉。”


    年紀較大的那個道:“這件事太過重大,我得好好想一想。”


    年紀較小的那個道:“大哥,你身為軒轅世家的大少主,也隻有你才有資格勸說姑父。為了軒轅世家,還請你務必向姑父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他若真是軒轅世家的家主,就不會把你的話當做耳邊風。”


    年紀較大的那個深知此事重大,想了想,道:“話是一定要說的,但要想好怎麽說。姑父的脾氣,有時候很固執。”沉思了一會,眼前忽然一亮,叫道:“我想到了,如果再加上這兩個人,八成能讓姑父改變初衷。”


    年紀較小的那個忙問道:“哪兩個人?”


    年紀較大的那個道:“晨飛表弟和天驕表妹。”


    ***


    當晚,新盟總舵的一間密室裏,獨孤九天見到了柳長源和黑蟾長老。柳長源一見到獨孤九天,便“噗通”一聲跪下了。


    “弟子督軍不利,以至西域一路大軍慘敗,請師尊責罰。”柳長源以頭扣地,如此說道。


    獨孤九天上前將他扶起,道:“長源,這些年來,你在西域幫了我不少忙,我又怎麽會責怪你?”語氣一轉,道:“你的傷要不要緊?”他一扶之下,就已經發覺柳長源曾經受過很重的內傷。


    柳長源道:“有勞師尊關心,弟子迴到京師之後,便向賽前輩要了幾顆藥丸,此時好了許多。”


    獨孤九天道:“是誰將你傷得這麽嚴重?”


    柳長源道:“方雲河。”接著,便把西域一路大軍的遭遇說了。


    獨孤九天聽後,半響不語,過了好一會,他才問黑蟾長老道:“黑蟾長老,你確定那些人是大明的官兵?”


    黑蟾長老道:“確定。”


    獨孤九天道:“如此說來,朝廷已經開始介入了。”


    柳長源道:“師尊,朱祁鎮竟敢與你老作對,你老……”


    獨孤九天不等他說下去,將手一舉,道:“這件事我自有分寸。”


    黑蟾長老猶豫了一下,道:“獨孤盟主,在下有一個請求,不知獨孤盟主能否應允?”


    獨孤九天笑道:“長老何須如此客氣,你隻管說吧。”


    黑蟾長老道:“在下被方雲河那小子傷了幾處經脈,若非在下懂得一些巫術,隻怕已經死在半途上。在下想請獨孤盟主給在下引見一個神醫,在下若能將內傷治好,今後必定追隨獨孤盟主左右,永不背棄!”


    他似是擔心獨孤九天不願救他,補充似的道:“在下願以‘葉仙’的名義發誓,如果有違此言,便叫在下生生世世永墮黑暗。”


    獨孤九天知道“葉仙”是黑教的最高神,他以“葉仙”的名義發誓,可見他絕不是說說玩的。


    “長老言重了,這隻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長源,你明日去賽老那兒的時候,順便把長老也帶過去,就說我已經點頭同意了。”獨孤九天道。


    柳長源道:“弟子遵命。”


    黑蟾長老向獨孤九天一躬身,道:“多謝獨孤盟主。”


    獨孤九天待要說些什麽,隻聽得外麵有人說道:“稟教主,有人前來看望您。”


    “誰?”


    “軒轅大少主、少爺和小姐。”


    獨孤九天渾身一震,又驚又喜,有些激動地道:“讓他們在大廳等一下,我立刻就到。”說完,似是忘了柳長源和黑蟾長老就在邊上,走得飛快,自顧自地去了。


    ***


    一間大廳中,軒轅仁、白晨飛、東方天驕三人正坐在椅子上,神色一片嚴肅,像是有什麽重大的事似的。


    就在獨孤九天以最快的速度換了一身便服,匆匆踏入大廳的時候,軒轅仁、白晨飛、東方天驕一塊兒了起來。這雖然隻是一個細微的變化,但已經足以讓獨孤九天驚喜。


    軒轅仁對獨孤九天一向恭敬有加,他的起身,並不會讓獨孤九天驚喜。東方天驕脾氣雖然倔強,但在她的心底,還是有獨孤九天這個父親的,獨孤九天的驚喜,有四分之一歸於東方天驕。但真正讓獨孤九天驚喜的,最主要的原因,則是白晨飛的起身。


    白晨飛之所以還叫白晨飛,那就是因為他還不認獨孤九天這個父親。換在以前,別說他給獨孤九天起身,他不喝得醉醺醺的,就已經很給獨孤九天麵子了。


    是什麽使得他的態度來了一個大轉變?


    獨孤九天猜不出,他也不想猜,現在沒有什麽比驚喜更讓他享受的了,他要好好享受這樣的驚喜,生怕下一刻,這驚喜就化成了一盆涼水。


    是以,他進了大廳之後,便沒說話,隻是以激動的目光望望白晨飛,然後又望望東方天驕,將名字記牢嘍。


    軒轅仁、白晨飛、東方天驕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他現在很激動,他們心底暗暗高興,獨孤九天激動,那就還說明他還不是一個冷血的人,他還有親情。或許親情能夠使得他改變吧。因此,他們也沒說話。


    好半天之後,獨孤九天才從激動中恢複過來,道:“孩子們,快坐,快坐,來人啊,上茶。”


    其實,茶早已上來,隻是獨孤九天眼中除了人之外,其他的東西,他一點也沒注意到。


    軒轅仁待氣氛有些和緩之後,他不動聲色地道:“姑父,我這次擅自把晨飛表弟和天驕表妹帶來,還望你老恕罪。”


    獨孤九天大笑道:“仁兒,你何罪之有?你做得很好,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這話若是在以前,白晨飛必定出言譏諷,但他這次居然轉了性子,一言不發,還帶著笑。


    獨孤九天又是一喜,暗道:“難道這孩子已經想通了,知道他體內流著我的血,這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所以才會如此的待我。”


    隻聽東方天驕道:“爹爹……”


    獨孤九天沒等她說完,便重重地“嗯”了一聲,從這個“字”裏,誰都聽得出他的心裏是多麽的激動。


    東方天驕道:“……孩兒一向任性,前些日子得罪了你老,還望你老不要見怪。”


    獨孤九天溫和地笑道:“驕兒,你是爹的好女兒,爹又怎麽會怪你?”


    東方天驕想了想,道:“我們這次一塊兒前來,是有一件重大的事要對你說,希望你老能夠答應。”


    獨孤九天笑道:“什麽事,你們說吧。”


    東方天驕望了一眼軒轅仁,軒轅仁點點頭,東方天驕便緩緩地道:“爹爹,你派人攻打點蒼派的事,我已經從大表哥口中得知,不知您對此事有何看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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