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如來等人一口氣追出城外五十多裏之後,再也感覺不到方雲河的方位,自知方雲河走掉已經定局,窮追下去,也隻能是妄自消耗真氣,便停了下來。


    很快,受了傷的無上老祖也趕了上來,大聲道:“怎麽樣?”瞧他神色有些萎靡,可見方雲河先前的那一招有多厲害。


    一指道:“師尊,姓方的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


    無上老祖聽後,怒火一起,不由罵了一句:“這小子與天鷲子一個德行,跑得比兔子還快。”


    追上來的人中,除了南海如來、一指外,還有侯斷刀、湘西一魔、聞人龍、勾老頭、都大先生,方雲河衝出重圍的時候,速度不但快,而且出手也相當的猛烈,那些能夠搶上來攔路的人,原本都是高手,但在方雲河的手底下,他們全都受了傷,內中便有一度和烏沁陽。


    至於外圍的大多數人,內中雖然不乏絕頂高手,但他們與其他人一樣,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讓方雲河從半空掠了過去。他們盡管也追了一段路,但無上老祖追上他們之後,已經讓他們迴去看守四合院了。


    聽了無上老祖的話,湘西一魔不以為然,道:“木副盟主,方雲河跑得確實比兔子還快,但他的武功的確是我們比不上的。他能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地下室,光從這一點,就證明他的能耐有多大了。”


    無上老祖向來自負,覺得湘西一魔這話有些“貶低”自己,不由哼了一聲,道:“方雲河有多大能耐,老夫心裏清楚,但要不是老夫中了他的調虎離山之計,焉能叫他潛入地下室?都怪你們不好,連他什麽時候潛進地下室也不知道,真是一班……”


    他本想罵“飯桶”,但話到嘴邊,又吞了迴去。他沒罵“飯桶”,自是有原因的。第一,他罵的人中,有自己的徒弟,罵他們飯桶,豈不是等於罵自己是“飯桶師父”?第二,湘西一魔早已是獨孤九天的親信,而勾老頭、都大先生、烏沁陽自從投靠獨孤九天後,獨孤九天對他們甚為看重,已經封為長老。他雖然不怕得罪這些人,但總不能不給獨孤九天一些“麵子”吧。


    湘西一魔、勾老頭、都大先生卻已經聽出他要說的是什麽,齊聲道:“一班什麽?請木副幫主說明白些。”說的時候,湘西一魔更是將手中的兵器緊了一緊,麵色鐵青,大有隨時與無上老祖動手的意思。


    無上老祖何等人物,何等身份,雙目怒睜,喝道:“你們想幹什麽?信不信老夫以副盟主的身份治你們一個犯上之罪?”


    都大先生淡淡地道:“木副盟主,我等哪敢冒犯你?我等隻是希望你說話的時候,最好顧忌到自己是什麽身份。”


    一指聽了這話,眉頭一皺,道:“姓都的,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敢對我師尊無禮,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都大先生“哈哈”一笑,道:“一指大師,我等連你都不敢無禮,何況是令師?你就把我剛才所說的話當做放屁就是了。”


    南海如來、侯斷刀、聞人龍三人看到這裏,生怕他們越說越僵,大打出手,忙出來打圓場。


    南海如來發出“咯咯”一聲嬌笑,道:“木副盟主,你又何必為這點小事生氣呢?咱們現在要對付的是方雲河,可不是自己人。你說不是不是?”


    聞人龍則是說道:“魔兄、勾兄、都兄,木副盟主也不


    是存心與你們過不去,他隻是一時嘴快而已,何必當真?”話鋒一轉,岔開話題,問道:“木副盟主,你是怎麽猜出方雲河使用的是調虎離山之計?”


    換在以前,任你是天王老子,無上老祖早就出手“教訓”湘西一魔等人了,但他現在當上了副盟主,自覺有了身份,邊上又有人給他台階下,遂“嘿嘿”一笑,道:“老夫確實嘴快了一些,有份。”頓了一頓,頗為得意地道:“你們當時大概沒有想到,那些劫獄的人,除了天鷲子和假扮方雲河的那個人外,其他的都不堪一擊,能有什麽作為?老夫本想與黑澤雄一、米倉千佐將天鷲子這個王八蛋擒下,但心中惦記著四合院這邊,唯恐方雲河將於謙救走,因此立刻趕了迴來。幸好咱們趕迴得正是時候,不然的話,於謙一旦被方雲河救走,盟主定下的計劃可都要泡湯了。盟主日後出關,怪罪下來,連我這個副盟主,隻怕也都承擔不起哩。”


    湘西一魔聽了這話,心裏卻是冷笑道:“木頭陀,你就吹牛吧,你那日與彭和尚一起去追天鷲子,還不是一樣無功而返。黑賊雄一、米倉千佐兩人加起來,未見得就有彭和尚厲害。你這麽說,還不是給自己挽迴幾分麵子。哼,你是第一路統領,職責是負責看守於謙,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你除了趕迴四合院,又能怎的?萬一你與黑澤雄一、米倉千佐未能將天鷲子抓住,最後又讓方雲河把於謙救走,兩麵不討好,那這個臉可就丟到姥姥家了,隻怕也沒有臉皮做副盟主的位子啦。”


    湘西一魔所想的,其實與真相基本上一致。無上老祖先前發覺九枚信號發出,以為方雲河跑去北司的監牢劫獄,那裏雖有不少高手坐鎮,但他一時貪功,急忙帶著南海如來、侯斷刀、聞人龍三人過去“支援”。誰想到了場上一看,發現劫獄的人雖然不少,但多數武功一般,那個所謂的“方雲河”,劍法雖然了得,但比起真正的方雲河,差了好一截。


    獨孤九天閉關前,曾叮囑他要協助朝廷的人看管好於謙,以於謙為誘餌,將方雲河生擒。他如果將於謙弄丟了,除非是將方雲河生擒,否則,就算擒下方雲河身邊的所有人,也不足以抵得上一個“方雲河”。因此,他才會急忙帶著南海如來、侯斷刀、聞人龍三人往迴趕。南海如來、侯斷刀、聞人龍三人以他為尊,心中就算有些納悶,但也不得不聽從他的號令。


    返迴四合院後,無上老祖衝進屋子,見地下室的門敞開,雲中嶽、淩雲子雙目閉著,坐著不動,就知道他們著了道兒。是以,他向南海如來等人遞了一個眼色之後,向地下室發話,此後仗著武功高,打算闖進地下室,將方雲河引出,以便合力擒之。誰料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最後還是讓方雲河跑掉了,這個跟頭栽得不算小。


    別看無上老祖口中說得頭頭是道,其實心裏麵正暗喜自己見機得早,自己要是迴來得晚了一些,四合院再多高手,最後怕也得讓方雲河將於謙救走。


    無上老祖與湘西一魔的心思,自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在此不再多說。侯斷刀聽了無上老祖的話,卻是略一沉思,道:“這件事可就奇怪了,劫獄的人怎麽那麽多,我雖然隻是掃了一眼,但也猜出了個大概,沒有三百,也有兩百七八十人。若說這些人都是點蒼派的人,可我們怎麽事先一點也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京城?”


    他想知道的,其實也是其


    他人想知道的。當他們迴轉京城,來到四合院的時候,一份詳細的名單已經被人由北司的監牢送了過來。


    無上老祖看過之後,罵道:“媽的,這些家夥當真是嫌自己命長了,居然想學義士。”


    侯斷刀拿起名單看了一下,這才知道劫獄的是什麽人。據名單上所說,這次劫獄的人一共有兩百八十多個,內中除了天鷲子、假扮方雲河的人,以及四個受了重傷的蒙麵人逃走外,其餘的人盡皆戰死。


    這些人,大部分是無影門的精英,少部分是虎門武館的人。逃走的那四個蒙麵人,可能就是無影門的門主善無畏、副門主賴長空,虎門武館的館主陸天樂、副館主“八臂神刀”甘劍輝。


    當聞人龍看過這份名單之後,他問道:“無影門與飛葉齋的關係不是很好麽?這次劫獄,怎麽沒有飛葉齋的人,反倒是一向誰都不得罪的虎門武館,居然也跑來混這趟水。”


    侯斷刀道:“飛葉齋的人,半數已經有了家室,這等事,諒他們想做也不敢做。無影門的人都是光棍一條,就算死了,也落得個義士的好名聲,何樂而不為。至於虎門武館,也都是些癡迷於練武的人,死了就死了,絕不會拖累別人。”笑一聲,道:“他們的勇氣倒是值得稱讚,隻是行為無異於螳臂擋車,自取滅亡。從今以後,昔日的京城八大勢力,也就隻剩下清風樓和飛葉齋了。”


    夜色下,方雲河在狂奔。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他隻清楚一點,那就是:這一路過來,無數座山嶺被他翻過。他不但遠離了塵世和人煙,還遠離了一切恩怨紛爭。


    跑得累了,他疾奔中的身軀突然落下,落在了一片茂密的叢林中。他落地的時候,不但沒有感覺疼痛,反而有一種舒爽。這一刻,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大地的氣息,這氣息是那麽的親切,就像是夢中母親的懷抱。


    天亮了,露珠打濕他的臉龐,一種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曾幾何時,他也這般同大自然交流過啊。他將眼睛閉上,心神完全釋放,方圓數裏的每一根小草,每一棵樹,每一朵花,甚至是早起的小蟲,他都能感受得到它們的“思想”。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發覺自己的功力竟然有所增進,就連“大睡神功”,也比此前進步了一些。這時候的他,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全身上下,每一個毛孔,像是在吸著什麽似的。先是暖暖的,宛如陽光的沐浴,後來,又變成了柔柔的,仿佛月光的安撫。


    他睜開雙眼,竟發現已經是深夜,月兒掛在天邊,似是在向他微笑。這一晚的月兒不大,但很柔和。他望著月兒良久,陡然有所感悟,一躍而起,在場中練起武來。


    他的招式就像是舞蹈,靈動而又有節奏。練著練著,他整個人飄了起來,而這一點,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他已經完全沉迷於這種與“道”融為一體的快活之中。


    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三個時辰過去,忽見得他身形一頓,如同飛羽般落地,然後仰天長嘯,嘯聲層層迭起,一浪高過一浪,響徹群山,直衝霄漢。


    許久之後,他收住嘯聲,右手握成拳頭,大聲道:“閣老,你不要我救你,那是你想做一個忠臣。但這對於我來說,又是什麽呢?大丈夫做事,就該痛痛快快,心無雜念,我既然想救你,又何必在乎許多?”話罷,轉身大步而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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