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皺眉頭,臉上突然泛起一股冷笑,道:“看來朋友的消息也不怎麽靈通,三天後的那場大婚,一共有兩對新人,一對是曹大人和他的愛侶,另一對就是我雷家的雷柔小姐和天山派的鍾濤鍾少俠。


    方雲河聽後,暗自心喜,忖道:“原來鍾老弟和雷柔妹妹也在這一天成婚,這實在太好了。”口中不由笑道:“哦,是嗎?那在下先恭喜了。到了那一天,在下一定送兩份厚禮給兩對新人,恭祝兩對新人早生貴子。


    青年麵色一沉,喝道:“你敢拿小姐調侃,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懷好意,且吃我一掌!”氣沉丹田,一掌劈空打出。不等方雲河有所動作,火眼金猴唧唧一叫,往掌力迎了上去,隻聽“蓬”的一聲,這一掌的力道全落在火眼金猴身上,但火眼金猴卻如同無沒事似的,還張嘴大笑。


    青年心頭一凜,正要拔出腰間的佩刀,那老者忙道:“不可如此無禮。”朝方雲河一抱拳,道:“閣下當真是來喝喜酒的嗎?”


    方雲河笑道:“不喝喜酒我來幹什麽?”


    老者眼珠一轉,道:“閣下剛才跟隨馬河而來,不知與馬河可是舊識?”


    方雲河沉吟道:“我和他雖然沒有把臂論交,但我們以前曾在一起喝過酒。我剛才見他喝得爛醉如泥,想找他好好談談,誰料他居然不認得我了。我怕他有事所以就跟著來了,沒想到他會到你們雷家來。


    老者笑道:“這麽說大家都是自己人。


    方劍明佯裝一怔,道:“這話怎麽說?”


    老者道:“閣下既然與馬河喝過酒,想來也知道他的身份。


    方雲河道:“我當然知道,他不是水師營中的一個副官嗎?”


    老者點點頭,忽然歎了一聲,道:“閣下大概還不知道,他已經被罷官了。


    方雲河心中一驚,詫道:“罷官?這是怎麽迴事?”


    老者道:“此事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因為什麽事得罪了上頭。本來是要下獄的,但他和我們雷家的雷海少爺頗有交情,雷海少爺代他向上頭求情,才沒有治罪。自從馬河被罷官之後,整日借酒消愁,雷海少爺多次給他找事做,偏偏他什麽都不幹。這一次雷海少爺請他來,想必又是勸他去做事。


    方雲河聽後,口中“哦”了一聲,一副才明白的樣兒,道:“原來是這麽一迴事,難怪他會如此潦倒,唉,可惜啦。


    老者道:“閣下既然與馬河相識,何不到雷府坐坐?”


    方雲河笑道:“不用麻煩了,我還有事,告辭。”說罷,帶著火眼金猴揚長而去。等他走後,那青年走到老者身邊,道:“你老人家相信他的話?”


    老者正色道:“我雖然看不出這個人的武功有多高,但他身邊有這麽一隻厲害的猴子,想來身手極為的了得。這幾天甲洲各路人馬聚集杭州,有些是接到請帖來的,有些是慕名來的,而有些誰也不知他們到底來幹什麽,如果都得罪的話,後果將不堪設想。我們隻要警告過這些人就行了,至於他說的是真是假,又何必在乎?”


    青年道:“薑還是老的辣,你老的話說得一點沒錯。”


    老者哈哈一笑,拍了拍青年的肩頭,道:“年輕人有氣勢是必須的,但不可有傲氣。須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多學學吧。”


    方雲河離開後,在街上轉悠了一下,感覺肚中饑餓,便找了一家飯館吃飯。飯後,他又來到了嶽王廟,隻見馬河正坐在那棵大樹下喝酒。


    馬河見他陰魂不散的跟著,不等他走過來,起身朝自己的小屋走去。方雲河身形一晃,攔住了他的去路,口中吟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迴。馬大哥,幾年不見,你還好嗎?”


    馬河聽了這首唐代王翰的《涼州詞》,呆了一呆,驚疑的望著他,吃吃地道:“你一你認得我?你究竟是誰?”


    方雲河笑道:


    “馬大哥怎麽如此健忘,六年前在海船上你曾經請我喝過葡萄酒,難道你忘了嗎?這件事小弟一直記在腦海裏呢。


    馬河低頭一想,麵色忽然一喜,“啊”了一聲,道:“你是……”


    方雲河笑吟吟地道:“馬大哥果然沒忘記我,這裏說話不方便,咱們到你的屋裏敘敘舊,如何?”


    馬河忽然將手中的酒壺扔了,搓搓手,興奮地道:“想不到我還會遇見你,我高興得不知該說什麽好。陋室陰暗狹小,隻怕你見了會笑話。


    方雲河道:“馬大哥何必說這等話,我是那樣的人嗎?”


    馬河疾步朝小屋走去,將房門推開,請方雲河入內。方雲河走進去一看,但見屋裏除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之外,別的什麽也沒有,說家徒四壁也並不為過。


    “大金,你在外麵守著,我有話和馬大哥說。”方雲河對火眼金猴道。火眼金猴p即卿一聲,蹲在門口,儼如一個侍!。


    馬河胡亂收拾了一下床鋪,不好意思的道:“我這裏簡直不像個樣子,連坐的地方都沒有,你多擔待。


    方雲河往床上一坐,笑道:“我坐這裏正好。


    馬河“啊”了一聲,想起了什麽,道:“你先坐坐,我去買些酒食來。”說完,不等方雲河開口,跑出了屋子。過了一會,隻見他手中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走了進來,方雲河起身幫忙。不多時,桌上擺了各種下酒的菜肴,隻是少了酒具和筷子。,翻


    馬河一敲腦袋,跑了出去。很快,他右手拿著兩對新筷,左手拿著一個精致的盒子進來。他小自翼翼的將盒子打開,揭開鋪在上麵一層的麥危綢布,底下卻是兩個十分珍貴的夜光杯。


    不等方雲河詢問,馬河笑道:“這兩個夜光杯就是我們當年對飲的那一對,我怕被人偷了去不敢放在屋裏,寄存在嶽王廟的廟祝那兒。


    方雲河開玩笑地道:“你不怕廟祝有一天攜帶私逃麽?”


    馬河道:“我與他是相熟的,再說他也知道我和雷家的人要好,他膽子再大也不敢私吞我的東西。”頓了一頓,笑道:“你先前不是跟著我去了雷家嗎?我本來是身無分文,但雷海哥叫我去後,我從他那裏得了一錠銀子。


    方雲河道:“海表哥還好嗎?”


    馬河苦興一聲,道:“好是好,不過還是沒有娶老婆。我說過他幾次,他反倒來數落我的不是。


    方雲河笑道:“海表哥現在也四十多歲了,但以他的身份,想嫁給他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他若不想娶,誰也拿他沒辦法。


    馬河道:“可不是,為此他以前常常和雷四伯爭吵。這兩年,雷四伯大概是想通了,也不再逼他,這倒好,他反而經常迴家來看望。”說著,給方雲河倒了一杯酒,道:“你嚐嚐這酒,雖然不是葡萄酒,但是味道還不錯。


    方雲河嚐了一下,感覺十分爽口,讚道:“味道果然不錯。


    馬河道:“我與這家酒鋪的掌櫃混熟了,他賣給我的酒都是好酒,絕沒有摻半點水。換成別個,隻怕多少都會摻一點。


    方雲河笑道:“俗話說無商不**,這話說得一點沒錯。


    兩火哈哈一笑,邊吃邊聊。


    拉了一會家常,方雲河問道:“馬大哥,你的事我適才聽雷家的人提起過,你究竟得罪了什麽人?會鬧到被革職的地步。


    一提這事,馬河突然長長地歎了一聲,道:“倒不是得罪了什麽人,而是因為一本書。


    “一本書?什麽樣的書?”方雲河驚疑地問道。


    馬河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忽然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方大俠,你相信這個世上有神仙嗎?”


    方雲河愕然道:“神仙?你指的是?”


    馬河道:“當然,我說的‘神仙,並不是書上說的那種吐氣成雲,撒豆成兵的人,而是武功高到無法解釋的那種人。


    方雲河想了想,心頭一動,笑道:“這樣


    的人我當然相信有,因為我見過。


    馬河一拍手掌,道:“這就是了。其實,在我們這些普通人的眼中,你這樣的武林高手也差不多和神仙一樣了。隻不過,我所說的這個神仙卻厲害得出奇。


    方雲河道:“怎麽厲害法?”


    馬河想了想,忽然起身將大門關得嚴實,將桌子稍稍搬開一些,伸手在床底摸了一會,摸出一把短刀來。


    “方大俠,幫我把這張床往外移開兩尺。”馬河抽出斷刀,說道。


    方雲河不知他要幹什麽,但還是把桌子搬到了一邊,然後雙手一抓床沿,輕輕鬆鬆的將床往外拉出兩尺。


    馬河爬過去,蹲下身子在牆壁上摸了一會,然後用刀枯簇開兩片磚頭,伸手進去一掏,拿出一個鐵盒出來。那鐵盒子放在裏麵也有一年半載來吧,滿是灰塵。馬河擦幹淨以後,打開鐵盒,從裏麵拿出一本書來,遞給方雲河。


    方雲河並沒有立即接過來,問道:“就是這本書?”


    馬河道:“這本是我手抄的,原本已被燒掉了。


    羅雲河還是沒有接,因為這書藏得如此嚴密,絕不是尋常之物。


    “我能看嗎?”


    “我就是拿給你看的,我還想送給你呢。


    方雲河訝然道:“送給我?這麽寶貴的東西,我怎麽敢要?我先看看究竟寫什麽。”話罷,接過來打開看了一下,忽地“咦”了一聲,道:“這不是劄記嗎?誰寫的?”


    馬河道:“我不是跟你說過我有一個叔叔嗎,書裏的內容就是我這個叔叔寫的。


    方雲河看了第一頁,目光便被吸引住了。他越看下去越吃驚,直到看完最後一頁,將書一合,道:“這裏麵的內容都是真實的記載?!


    馬河道:“當然是真實的。我叔叔臨終的時候,還跟我描述過他當年下西洋時所見的各種奇人奇物奇事。那廣闊無垠的大海,那各具特色的海島,那豐富多彩的語言,以及沿海大陸上的每一個國家,現在想來還是曆曆在目。


    方雲河歎道:“若不是看了這本書,我還以為天下就隻是我們大明以及周邊的以國家。”將書還給馬河,道:“這本書太過珍貴,我不能要。


    馬河見他這樣的絕世高手都“不敢要”,麵色不禁一暗,忽然落下淚來。


    方雲河驚院地道:“馬大哥,你為何流淚?”


    馬河道:“我叔叔冒著生命危險寫下這本書,為的就是計後人知道外麵的世界。他不是言官也不是記錄官,偷偷寫下這些東西的時候,已經是犯了死罪。他臨終的時候,曾長歎著對我說:這書是福社但也是禍根,如果有一天它將要帶來不幸,你就將它燒了,免得害人。我之所以收藏了這麽多年,就怕一旦被人得知,弄得生靈塗炭,想毀掉但又舍不得。現在連你這等大俠都不敢要,我看它留想少上也沒什麽用,我還是把它撕毀算啦。”說完,從方雲河手中拿過書來,正要撕爛。


    方雲河一把按住他的手腕,大聲道:“馬大哥,你這是幹什麽?我不是不敢要,我怕什麽?這既然是你叔叔的一片心血,好吧,你既然送給我,那我就收下了。”從馬河手中要過書,揣進懷內。


    馬河抹掉眼淚,笑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大英雄大豪傑,不忌諱這些事。


    兩人把床推了迴去,把桌子搬到床前來,又坐下來喝酒吃菜。


    方雲河吃了幾口,似乎想到了什麽,沉思了一會,忽然眉飛色舞地道:“我明白了,在你叔叔的劄記中,那個如同仙人一般的神僧我已經猜出了是誰。


    馬河大吃一驚,道:“你一你見過這位老神仙?”


    方雲河笑道:“我沒見過他老人家,但他老人家的傳聞,我卻知道得不少。哈哈,這個老神仙做事總是不按常理出牌,難怪不休師父在他麵前,總是吃癟。


    馬河根本就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愣愣地望著他。方雲河因為開心過度,才會說出以上的話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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