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河神色一緊,急忙走上前去,給他把了把脈,神色一黯,問道:“醉老,你是被瓦剌的大尊者打傷的?”


    醉道人苦笑一聲,道:“我自以為我的‘七轉玄氣’無人可破,沒想到竟給他的指力破了。孩子,今後與此人對敵,你千萬要小心他的指力。”


    方雲河聽他這般關心自己,忍不住淚如雨下,忽然想起身上的“子母長生瓶”,忙解開腰間的口袋,拿出來,運功於瓶上,貼在醉道人身上,道:“醉老,這是長生瓶,你老試著運功看看。”


    醉道人驚奇的看了一眼兩個瓶子,試著運功,麵色一喜,但很快,他的臉色黯然下來,道:“孩子,你快把長生瓶收起來吧,它雖能治好我的傷勢,卻無法恢複我的一身武功。”說完,推開了方雲河。


    方雲河大急,還要把“子母長生瓶”貼在他身上,醉道人語氣不客氣起來,道:“臭小子,老道都活了一百多歲,早已知足了,沒有武功,老道活在世上,還有什麽意思?你行行好,就成全了老道罷。”


    方雲河怔了一怔,轉頭看向了上官無錯,上官無錯嘴角掛著一絲微笑,道:“孩子,你也別救我。這老道一個人去見閻王,不免寂寞,有我作陪,他來生非得拜我為師不可。”醉道人道:“你做夢去吧。”


    兩人“哈哈”一笑,臉上表情十分歡悅,根本沒把死放在心上。


    方雲河抬頭看著刀神,刀神向他使了一個眼色,道:“孩子,你的心意,這兩個老家夥都知道了,他們既然不想活,你就成全他們。”他雖然說得輕巧,但也禁不住有些難過。


    方雲河默默的把“子母長生瓶”收起來,恰好看到了東方天驕詢問的眼神,知道她想問什麽,道:“天驕,有關長生瓶的事,等有空的時候,容我細細說給你聽。”


    這時,祝紅瘦想是舞累了,停下身形,將銀龍劍插迴鞘內,眼眶有些紅,一見就知道她在舞劍的時候沒少流淚,玄通、長眉頭陀、曹繼雲和卓家兄妹也剛好給其他受傷的人處理好了傷勢,場上頓時一片寂靜。


    沒多久,醉道人用笑聲打破了沉悶,邊笑邊問道:“老賭鬼,你還能活多久?”


    上官無錯“哈哈”一笑,道:“老酒鬼,你能活多久我就能活多久。”說完,伸出手去,叫道:“獨樂不如眾樂,把你的酒葫蘆給我。”


    醉道人把大葫蘆給他,隻見他灌了三大口,氣色竟然好多了。醉道人從他手中要過大葫蘆之後,生怕別人跟自己搶去了似的,一口氣把葫蘆裏的酒喝完了,氣色也好轉起來。搖了搖酒葫蘆,確定沒有酒之後,醉道人意猶未盡的咂咂嘴。


    “哎,這賊老天也忒心狠了些,既然給你我定了時限,怎麽就不讓你我喝個痛快呢?酒葫蘆啊酒葫蘆,你跟了老道這麽多年,老道當真有些不忍心把你扔掉。”他說著,正要狠心把葫蘆扔了。


    方雲河急忙攔住他,道:“醉老,我知道你老喜歡喝酒,你想喝的話,我現在就去幫你拿來,讓你們兩老喝個夠。”


    醉道人十分高興,張嘴一笑,道:“知我者方小子也。”


    方雲河從他手中拿過酒葫蘆,正要離去,曹繼雲走上來,道:“方兄,還是讓我去吧。”


    方雲河搖搖頭,道:“曹兄,這點小事我還能辦得到,不用麻煩你啦。”


    刀神道:“雲兒,我知道你現在還能和人鬥上一鬥,但是,你這一去,萬不可意氣用事,不要讓我們多等。”


    方雲河道了一聲“知道了”,眼光掃過場上的每一個人,轉身飛掠而去。


    自從見到方雲河後,卓靈的神色就顯得有些不自然,她好想很怕見方雲河,但又想上來解釋些什麽,當方雲河離去前的眼神看到她時,她隻覺自己太“對不起”方雲河了。


    俟方雲河的身影消失在遠方後,她才輕輕的走到曹繼雲身邊,低聲道:“繼雲哥哥,你沒受傷吧?”


    曹繼雲溫柔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沒事。你之前不是常跟我說起方兄的事嗎,怎麽見了他,也不打一聲招唿?”


    卓靈臉上一紅,眼神怪怪的看著他。


    卓宏走上來,笑道:“曹老弟,我妹妹的心思你怎麽還沒猜透?難道非要我來給你指點迷津不成?”


    卓靈聽了,又羞又氣,道:“哥哥,你怎麽開起我的玩笑來了?”一跺腳,跑到了龍碧芸身邊,要龍碧芸為她做主。


    龍碧芸看著她,興一笑,似乎已經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壓低聲音,道:“卓靈妹妹,我明白你的心情。”


    卓靈一怔,小臉蛋上露出了煩惱之色,輕聲道:“龍姐姐,我是不是太傻,是不是有些反複無常。”


    龍碧芸興,拉著她的小手,聲音低得隻有兩人才能聽得見,道:“你不傻,更不是反複無常,姐姐知道你曾對方郎有過好感,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為什麽?”


    “你仔細的想想,定會知道的。我現在隻想對你說的是,既然你已經明白自己真正喜歡的是誰,就不要想得太多,曹少俠是一個難得的男兒,對你又那麽好,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苦興一下,道:“比起曹少俠來,‘他’在某些方麵,是遠遠比不上的,雖然,這是他的性格造成,但姐姐有時候也為之哭笑不得,隻能歎自己怎麽會遇上了這個小冤家。”


    卓靈聽了她的話,臉上微微發燒,低著頭沒吭聲,心裏卻想了很多。沒錯,她是對方雲河有過“好感”,而且這個“好感”保持了好多年。可是,仔細一想,卻又能解釋得出。


    每一個人,心中都有一個“夢中清人”。她的“夢中清人”,曾是方雲河,因為方雲河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一點也不買她的賬,令她小小的心兒,有過不小的波動。


    長大之後,她對方雲河的那種情愫越來越濃,直到再次見到方雲河,那種情愫才穩定下來。這時的方雲河已不是當初那個對她不買賬的方雲河,他很和氣,和氣得令她有些失望,但她仍然把他當作“夢中清人”。


    直到遇見了另外一個男子,也就是曹繼雲,她的“夢中清人”才改變。


    這是非常自然的,“夢中清人”每個人都會有,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會因所經曆的事而發生變化。隻是,對某些人來說,第一個“夢中清人”卻是今生揮之不去的影子,比如說周風。


    周風獨自一人坐在帳篷中。這個帳篷是她臨時的閨房,就算是她的哥哥也先,沒有經過她的同意,也不敢擅自進來。一爐檀香,給帳篷裏帶來一股幽香,這樣的一間帳篷,如果有一個衣袂飄飄的絕色美人在的話,定會增色不少。可惜的是,周風仍然是一身男裝。


    不知道坐了多久,周風緩緩的起身,走到了帳幔後麵。過不多時,當她拉開帳幔之後,她已經“變”成了一個足以和武林八美相媲美的人間絕色。美麗的青絲非常隨意的披在香肩,傲人的嬌軀令人傾倒,一對美目,閃動之時,是那麽的銷魂。


    周風自懂事之後,特別喜歡穿男裝。穿上男裝,她才有一種令族人敬畏的氣勢。在大漠上長大的她,向往著像雄鷹那樣振翅高飛。大概是穿慣了男裝,每當換上女裝之後,她總有些別扭。


    但這次,以往的那種別扭再也找不到了,用手指纏著發絲,輕輕的咬了咬鮮紅的柔唇,突然之間,她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今年,她已經二十四了。二十四歲,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尤其是在古代,意味著什麽?不言自明。可是,她卻很少找到那種作為一個女人的心情。她本以為,自己的這一輩子,會用所有的精力,花在大元的複興之上,但自從被方雲河奪去**之身後,她才真正的意識到她並不是男兒,她是一個大姑娘。


    她恨方雲河,同時,處於一種女人的心態,她也渴望方雲河能對她好。偏偏方雲河不懂得她的心思,次次與她作對。


    一聲歎息,周風掠了掠鬢發,輕輕的念道:“缺月掛疏桐,漏斷人初靜。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驚起卻迴頭,有恨無人省。揀盡寒枝不肯棲,寂寞沙洲冷。”


    這是蘇東坡的一首名詞,被她幽幽念來,加上是中秋佳節,倍感淒清。


    忽聽腳步聲傳來,到了帳篷外,一個女人的聲音道:“公主。”


    周風聽出了是誰,忙道:“楊姐姐,你進來吧。”隻見一個容色有些憔悴的蒙古女人走了進來,正是楊柳月。


    突見周風換上了女裝,楊柳月眼前一亮,笑道:“公主,你穿上女裝之後,根本就不在龍碧芸之下。”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


    周風沒怪她,問道:“楊姐姐,你的事已辦好了嗎?”


    楊柳月歎道:“我與於東海結拜一場,雖時常告誡自己的真正身份,但有時竟會把他視為自己的父兄,他戰死在沙場,我又豈能棄之不顧?公主,謝謝你能讓我給他和孔伯端收屍,讓他們入土為安。”


    周風道:“他們雖與我們是敵對的,但我也很敬佩他們的為人。在情在理,我也不會讓他曝屍荒野的。”


    短暫的沉默之後,楊柳月抬頭一笑,道:“公主,今晚是中秋佳節,外麵那麽熱鬧,你怎麽不去看看?”


    周風反問道:“你呢?”


    “我?”楊柳月苦興一下,一絲憂傷寫在臉上。


    “楊姐姐,你還在想華天雲。”


    “是的,我是在想他,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在來此的路上。”


    “他來了也已經晚了,明皇帝在我們手中,數十萬精兵毀於土木堡,他也是無可奈何,我隻希望他能看清事態,不要頑固到底。”


    楊柳月輕輕一笑,笑聲滿含感慨,道:“有些人,決定了要做一件事,就算死,也不可能讓他退讓半分。”


    土木堡一役,瓦剌可以說是大獲全勝,雖有明兵在廝殺中逃生了,但大多死在了戰場上。明隨軍大臣中,英國公張輔、兵部尚書鄺野、首輔曹鼐、駙馬都尉井源等五十多人或戰死,或自刎,唯有極少數的大臣僥幸逃得一命。


    在瓦剌太師也先看來,斬殺了多少明兵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朱祁鎮做了他的階下囚。皇帝在手,大明江山豈不是垂手可得?


    激戰了多時,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會覺得累,加上俘獲了朱祁鎮,也先不免有些飄飄然,便下令大軍退出十裏外安營慶祝勝利。


    當然,在退去的時候,瓦剌兵也不是空手而退,大量的輜重、騾馬、衣甲、兵器,都給他們得了去,因為明軍逃跑時丟棄的軍器多得數不過來,戰場上還遺棄了不少。


    如果說土木之戰是一個賭局,那麽,也先這個大賭徒,已經把朱祁鎮的大部分家底贏過來了。朱祁鎮呢,連自己都成了賭注而被也先擒下,隻能是一個可憐蟲。也先想殺他,隻是一句話而已。


    方雲河仗著輕功絕頂,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了瓦剌大軍的營帳中。他這次最主要的目的,是來”偷酒”的,另外,他還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朱祁鎮。雖然他的運氣一向不錯,但瓦剌軍營一眼望不到盡頭,何止十數裏,要找一個人,比登天還難。


    瓦剌軍營裏雖處於一片慶祝之中,但也沒少安排巡夜的瓦剌兵,能避開巡夜兵的耳目,已經算是不錯的了,因此,當他“偷”了一葫蘆酒後,連朱祁鎮的鬼影都不見一個,也隻能在心中長歎一聲,打消了尋找朱祁鎮的念頭。


    看到瓦剌兵在歡歌笑語的慶祝勝利,他不禁有些悲傷起來。盡管他恨這些人在戰場上的兇狠,但仔細想想,自己的想法實在太幼稚了。戰場上,敵對雙方是在做生死博弈,能不兇狠嗎?如果不兇狠的話,怎麽可能會是戰場?


    有時候,想得太多,往往會成為一種禁錮,成為一種枷鎖。像這些瓦剌兵一樣,該笑的時候就笑,該狠的時候就狠,大概也是一種真性情的表現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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