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河沉聲道:“我這一次絕不會留情,讓他們活在世上一天,也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百姓死在他們手中。”


    張三道:“方老弟,我的武功雖然不高,但我……”


    方雲河不等他把話說完,截口道:“張大哥,你還有重要的事情做,這件小事就由我一個人來處理吧。”


    張三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強求,畢竟比起瓦刺大軍來說,毛成坤這些人隻是毒蛇,還算不上猛虎。”


    白天不宜行動,方雲河隻好等到天黑,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張三安排兩人在後院住下,派人監視毛成坤的動靜。方雲河乘這個空閑的時間,又指點了文牧楓半天功夫。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方雲河易容成一個相貌普通的刀客,在劉五的帶路下,來到了府衙附近。兩人並沒有走在一起,劉五在前,他在後,兩人相距有三四丈,雖是夜晚,但街上也有不少行人。


    劉五上了一家酒樓,方雲河則是繞到了府衙的後牆外,一晃身,便消失了蹤影。


    他雖然不清楚衙門裏的情形,但隨便抓了一個小廝,就打聽到了府衙大人現在何處,將小廝的穴道點了,塞在假山的夾縫中,沒花多少工夫,他像鬼影一般出現在府衙大人的書房裏。


    府衙大人正坐在書房中的一把靠椅上,雙眼微閉,不知是養神,還是思考問題,房中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他也不知道,當他睜大眼睛的時候,才看見身前了一個帶刀的陌生人。


    “你……”


    他大驚失色,剛要大叫,方雲河冷笑著打斷他的話,道:“王大人,你不想活命的話就乖乖的別亂叫。”


    這話有一股無形的震懾力,府衙大人果然不敢亂叫,顫聲道:“你是……是誰?怎麽知道我姓王?”


    “隨便找個人打聽,都知道你王大人的大號。王大人,我勸你不要跟我耍心計,外麵的兩個人,大概是你的貼身侍衛吧,都乖乖的睡著了。”


    王大人好歹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官,見過不少世麵,知道眼前的這個陌生人就是武林中的“高人”,忙起身來,抱拳道:“下官不知俠士駕到,有失遠迎,請俠士恕罪。”


    方雲河一聽這話,就知道這“王大人”不是省油的燈,哈哈一笑,道:“王大人客氣了。我想大人也是一個痛快的人,痛快人說痛快話,我也不拐彎抹角,毛成坤的大禮,不知王大人收下了沒有?”


    王大人嚇了一跳,渾身出了一股冷汗,道:“下官糊塗,不知俠士這話的意思何在?毛成坤是什麽人?”


    方雲河一聲冷笑,道:“王大人,我不懂你們官場的規矩,但我卻知道貪贓枉法之事隨處可見,你是一個明白人,你再跟我裝糊塗,小心我的大刀無眼。”


    王大人頻頻的抹汗,道:“俠士有話好說,千萬別動刀子,有什麽事情,大家坐下來好好商談。”


    方雲河道:“王大人,我再警告你一次,你再幹跟我打迷糊,我的刀子當真是不長眼的。”


    這話把王大人嚇得“撲通”一聲跪倒,道:“俠士饒命,俠士饒命,下官說就是了。”


    “我問你,毛成坤送了多少禮給你,你收下了沒


    有,我若發現你說的有一句摻假,不會給你機會。”


    “下官不敢。是,毛成坤是找過下官,並要送下官五十萬兩銀子,但下官不敢收下。”


    “你沒有立即收下,說明你還有點良心,知道此事的嚴重後果,這幾天,你肯定是在思考該不該收下這筆大禮吧?”


    王大人道:“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方雲河喝道:“你起來。”


    王大人顫巍巍的了起來,臉上滿是汗珠,顯見心中的恐慌。這也不是說他膽小如鼠,毛成坤前來和他密談的事,居然被外人知道了,萬一被朝廷得知,別說他官做不成,腦袋也得搬家,而且會禍及全家。換成其他人,也是這幅德行。正因為此事太過重大,他才沒有立即答應毛成坤,這幾天確實在權衡中,權衡得人都有些神經質了。瓦刺大軍進攻之事,他不是不知道,朝廷不夠重視,早晚會打上來,毛成坤是王振的幹兒子,他也清楚,得罪了毛成坤,就等於杜絕了升官的道路,等於宣布自己的死刑。


    當官的又有幾個不為財呢?誰會跟銀子過不去?但要讓他開門揖盜,顯得有些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雖說毛成坤已經給他想好了後路,但他還是害怕萬一出漏子。這不,漏子已經出了,人家找上門來,還是先保住小命要緊。


    當下,王大人痛哭流涕,把自家的難處陳述了一遍,什麽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嬌妻幼子,聲情並茂,足以讓聞者落淚。


    方雲河當然不會相信他這一套,卻也清楚他是怕死,沉思了一會,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個筆筒,眼見是鎦金的,美輪美奐,笑道:“王大人,這個筆筒至少也值上千兩罷?”


    王大人道:“這是一個當地土豪送給下官的,俠士若喜歡,盡管拿去便是。”


    方雲河麵色一沉,道:“吉祥村是不是在你管轄的範圍之內?”


    王大人顫聲道:“是。”


    方雲河怒道:“你身為父母官,吉祥村發生了被馬賊屠村的事,難道你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你這個官是怎麽當得?”


    王大人嚇得“撲通”一聲跪下,道:“吉祥村離此太遠,地處偏僻,下官實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方雲河道:“限你三天之內,派人去吉祥村收拾,誤了一個時辰,我叫你腦袋搬家。”


    王大人伏地道:“下官明早就親自帶人前去。”


    方雲河道:“我問你,對於吉祥村,你知道多少?”


    王大人道:“下官該死,下官疏於管理,所知有限。”


    方雲河皺眉道:“有誰知道得比較詳細?”


    王大人道:“府裏的徐幕賓知道得最詳細。”(幕賓,也叫幕僚、幕友,相當於師爺,一般無官銜)


    方雲河想了想,出去把外間的一個侍衛抓進來,拍開他的穴道,那侍衛跟在王大人身邊也有好幾年了,自然知道現在不是大喊大叫的時候。


    王大人對侍衛道:“你去把徐幕賓叫來,就說我有要事找他。記住,剛才發生的一切,什麽都不要說。”


    那侍衛待要轉身出去,方雲河在他肩頭拍了兩下,道:“我和你家大人等著你們,半個時辰不到,你小心毒發身亡。”


    那侍衛


    嚇得魂飛天外,飛快的去了,他可沒有糊塗到用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壓根兒就不用半個時辰,就一盞茶的功夫,那侍衛帶著徐幕賓來了,方雲河在侍衛的肩頭拍了兩下,點住他的穴道,又把他揪出去了。


    徐幕賓五十多歲,下巴留著山羊胡子,見東翁書房裏有一個刀客,張口欲言,立刻被王大人用眼色製止住了,眼睜睜的看著方雲河把侍衛揪出去,才意識到東翁被困在這裏了。


    “徐幕賓,你跟了我很多年,我一向對你如何?”王大人道。


    徐幕賓道:“東翁對徐某極好。”


    王大人道:“我實話告訴你,這位俠士武功高強,想知道吉祥村的情況,煩你把所知道的都告訴他。”


    徐幕賓幹了二十多年的幕僚,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盡管有些害怕,但比王大人鎮定得多了,想了一想,道:“我在這裏幹了二十多年,從上一任的李大人到現在的王大人,都是我的東翁,可以說,沒有人比我更清楚吉祥村的情況,我查過府裏的資料,這個村名源於北宋年間,數百年來,多災多難,實在不是一個吉祥的村子,但奇怪的是,這個村子每遭一次毀滅,不出幾年,又會有人遷到原址居住,頗為耐人尋味。十六年前,一幫馬賊橫行到此,將吉祥村毀掉……”


    方雲河臉色一變,忙道:“等等,你說十六年前,究竟是什麽時候?說得具體一些。”


    徐幕賓想了一想,道:“當時在任的是李大人,王大人還沒有來,我記得那是十六年前的十月,金秋時節,楓林如火,殘陽如血,我們趕到了吉祥村的時候,馬賊早已不知去向,場上慘不忍睹。”


    方雲河聽了,身軀一震,想象著當時的慘狀,定是和不久前發生的一樣。


    不錯,這個吉祥村就是他所要找的吉祥村。十六年前,十月中旬,正是大方將他從死人堆裏救出來的。


    “查出是誰幹的嗎?”


    “這……慚愧,這件慘案直到如今,還沒有破案。”


    “會不會是毛成龍這股馬賊幹的?”


    兩人聽了,大吃一驚,徐幕賓顫聲道:“徐某不知。”看他的樣子,很怕毛成龍這個人。


    “你還有當時村中人的記載嗎?”方雲河平靜了一下心情,溫和的問道。


    “年代久遠,加上死的人太多,徐某沒有記錄。”


    方雲河了片刻,也不知道想些什麽,突然從桌上拿起鎦金筆筒,輕輕的一用力,筆筒就如麵粉一般碎了,厲聲道:“今晚的事,誰也不許說出去,否則就等同於此筆筒。”


    王大人和徐幕賓嚇得全身顫抖,應聲道:“是。”


    “王大人,半個時辰後,帶上你的人馬,到城北‘春香院’抓毛成坤的手下,我想你該知道他們犯了何罪。誰敢告密,別怪我對他不客氣。”


    話聲未了,身形一晃,已經消失在了書房中,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過了好半響,王大人和徐幕賓才晃過神來,擦拭著臉上的汗珠,渾身都濕透了。那兩個侍衛的穴道自動解開,進來請罪。


    王大人嚇得半死,那裏還有心思治他們的罪,與徐幕賓匆匆商量了一會,點上人馬,吵吵鬧鬧的往城北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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