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河見他“不為所動”,忍不住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大聲道:“是個人都看得出鍾姐姐非常的愛你,她從天山下來,到京師去,無非就是看一看你。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當然清楚鍾姐姐對你的愛意,但因為你要等這一戰,又不能預料到結果如何,你總是冷麵相對她。我記得你說過,我們的三劍之約要放在你辦完一件大事之後,現在看來,這件大事就是你與柳生一劍的決鬥。那時候的你,當然還沒有想到柳生一劍的可怕,所以你覺得自己會贏,就算你不能贏,至少不會敗給柳生一劍,事後,三劍之約照樣可以進行。從年初到現在,雖然隻有幾個月,但這幾個月,足以改變很多人,改變很多事。當你發現柳生一劍的可怕後,你的心就不平靜了,你認為自己可能會敗,而失敗的結果就有可能是死亡,因此,你才會約我來此,先履行三劍之約。不錯,我與你動手,對你,對我,都有莫大的好處,我也很想成全你,但我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學武之人,都會遇到武障,現在的你,就是遇到了武障。武障,越過了它,武功自然會有極大的提升。你想試一試,但我不能,更重要的是,武障有可能使你陷入瘋狂之中,我不希望再看到一個‘柳生一劍’。我不知道有什麽辦法能幫你解決這個問題,但我覺得你可以多想想鍾姐姐對你的深情厚意,有一個武林前輩曾跟我說過,武功的最高境界就是‘愛’,我也把這句話給你。”


    方雲河一口氣把這話說出來後感覺輕鬆多了,而冷暮雲則好像已經變成了石像,動也不動。


    方雲河歎了一聲,道:“冷兄,小弟的話或許說得太過了,還請你原諒。你與柳生一劍一戰,我不能看到了,但我希望你能贏,很多人都希望你贏,因為隻有打敗柳生一劍,才能讓他離開中原。小弟告辭。”


    說罷,轉身走了,打開房門時,在門外的人果然是猜想中的“她”,朝“她”看了一眼,方雲河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輕輕的叫了一聲“鍾姐姐”。“她”不是別人,就是鍾錦鈴。


    鍾錦鈴一雙美麗的大眼睛中閃著晶瑩的東西,她好像有些不好意思在方雲河麵前露出她脆弱的一麵,別過頭去,迴過頭來時,冰冷的臉上興一笑,說不出的動人,道:“謝謝你。你快趕去罷,不要讓龍小姐她們久等了。”


    方雲河向她抱了抱拳,大步而去。等他走後,鍾錦鈴緩緩的走進了屋中,冷暮雲還是原來的那個樣子,兩人都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冷暮雲輕輕的轉過身,目光柔和,就好像一個丈夫對自己的妻子那般說道:“錦鈴,你為什麽不勸我離開這裏?”


    鍾錦鈴淡淡一笑,道:“我為什麽要勸你離開?我要是不知道你的脾氣,又怎麽會跟在你的身邊?這幾個月的相聚,我已經感到很滿足了,再也沒有其他的奢求。”


    冷暮雲心頭湧出一種感動,想說些感激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聲輕歎,道:“他說得雖然有些偏差,但我確實很怕。”


    這種話由冷暮雲親口說出來,真叫人難以置信。但鍾錦鈴相信,她相信他的每一句話,因為她在心中,自己已是冷暮雲的妻子。


    “柳生一劍的哪一劍,充滿了必殺之心,他要是再出第二劍,我就算還能拔出‘阿難劍’,也會死在他的手上。不管是什麽人,一旦敗在他的手上,結果都是一樣。”鍾錦鈴說出了她深切的感受。


    冷暮雲道:“你為我付出的實在太多了。”


    鍾錦鈴道:“我這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認準的事誰也改變不了我。”


    這雖然隻是一句非常普通的話,但冷暮雲能從中體會到更深的含義,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種奇異的笑容,道:“你不覺得我是在怕‘死’嗎?”


    鍾錦鈴也興,就如冰雪中綻放的


    蘭花,道:“‘死’有很多種,但結局隻有一個,一個人死後,留下的若是太多的傷感,還不如不死的好。”向冷暮雲走去,一直走到對方身前一尺才停下蓮步,揚起臉來,深情的注視著冷暮雲那張略顯蒼白,現在卻已經是冰雪融化的臉,笑道:“我也很怕‘死’,因為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可貴。”


    冷暮雲伸出手臂,輕輕摟住了她的香肩,道:“我還沒有玩遊過杭州,你願意陪我一起去看西湖麽?”


    鍾錦鈴呆了一呆,旋即,眸子**出驚喜的光芒,蝤首輕點。


    不久,杭州城內爆發了一條重大的消息,“劍神”冷暮雲與一個穿草鞋的絕美人子去了西湖,不苟言笑的“劍神”首次在公眾場合露出了笑容。


    大戰前夕,“劍神”不閉關練劍,卻與愛侶到處遊玩,這成了很多人議論的話題。有人說“劍神”有必勝之心,有人卻說“劍神”根本就打不過柳生一劍,他這麽做,是想在人生的最後幾天好好享受一翻。


    這些話傳入兩人的耳中,兩人把它們當作了笑談,繼續兩人的遊玩。人生是美好的,若不在活著的時候懂得享受,豈不是白來世界一遭。


    方雲河出了雷府的大門,門外的大街上停著一輛馬車,上了馬車之後,車內早已坐了一個人,卻是段彥宗。


    方雲河喜道:“段兄也要去麽?”


    段彥宗道:“倭寇侵犯我國沿海居民,我早有所耳聞,我也想看看這些倭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頓了一頓,道:“我就怕我叔叔也和這些人混在一起,倘若他也在其中,我就要動用家法,令他跟我迴去。”


    方雲河不由想起了被段淳風救走的“聖母”,眼光掃了一下,道:“你的那幾個屬下呢?”


    段彥宗道:“今天一早,我就讓他們迴去了。”


    兩人在車廂中說著話,馬車開動,過了一會,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隻聽車夫冷冷的問道:“兩位這是幹什麽?”


    方雲河剛要探身出去看,隻聽一個男子的聲音道:“請問車上坐的可是方雲河方少俠?”聽了這個聲音,方雲河大喜,急忙道:“是陳大哥麽?”


    隨著話聲,人已經下了馬車,隻見兩丈外,著兩個人,一個背著判官筆,一個腰懸寶劍,正是黃升與陳錦藍。


    兩人打量著方雲河,從他臉上依稀看到一點他小時候的模樣,兩人不禁感慨萬千,向前拜倒,方雲河將身一縱,雙手左右一分,將兩人拉住,道:“陳大哥,黃大哥,你們這是做什麽?”


    黃升麵有愧色,道:“方少俠,你對我兩人……”


    方雲河麵色一正,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再說了這也不是你們的錯。不要叫我少俠,在我心中,我一直把你們視為兄長。”


    陳錦藍道:“我們兩個聽說你們要去打倭寇,也想參加,不知要不要我們。”


    方雲河道:“陳大哥,你說的那裏話,快請車上說話。”


    三人上車之後,方雲河便把段彥宗介紹給兩人,接著又介紹兩人給段彥宗,三人客套了幾句,方雲河問道:“陳大哥,黃大哥,兩位嫂子好麽?”


    兩人一怔,陳錦藍詫道:“你怎麽知道我們兩個成親了?”


    方雲河道:“這個你們就不要問了,反正我知道就是了。”


    黃升道:“她們還好,而且已經為我與你陳大哥生了兩個孩子。”


    方雲河高興的道:“小弟恭喜兩位大哥。”


    兩人興一笑,臉色卻顯得非常難看,陳錦藍歎了一聲,道:“方……方小弟,你沒問我們這些年做了什麽,更讓我們感到慚愧。都怪我與你黃大哥太過自大,我們若不逞強,也不會有此結果。”


    黃升接過話頭,道:“那年,我們兩個拜別你與刀老前輩後,連袂去海南,到了那裏,發現魔


    門的人也到了海南,我們認定他們有什麽陰謀詭計,一路跟蹤,哪知道,他們到海南卻是要與海南一個號稱‘海龍幫’的門派結盟,更想不到的是,那‘海龍幫’的幫主武功高深莫測,不在天、地榜之下,幫中幾大弟子,武功極高,魔門非但沒有說成,反而被他們趕出了‘海龍幫’的地盤,我與你陳大哥生怕惹上‘海龍幫’的人,也趕緊退出了他們的勢力範圍,不想,途中遇到了魔門的人,我們兩個寡不敵眾,被他們抓去。這些年,不知是非,過著渾渾噩噩的日子。魔門的無法,本是海南的一個邪派高手,有一年,遠去波斯,不僅學會了笛聲控製人的本事,還帶來了三個波斯高手,也就是假太上、無天、花堂主,這四個人與那萬惡的聖母控製了整個魔門,每當他們須要我們出手的時候,就會給我們吃一種喪失心智的藥,這在期間,我們都隻能聽從無法的號令,所幹的事一點也不清楚。更卑鄙的是,聖母在我們糊塗的時節,硬逼魔門的兩個女弟子與我們……唉,如此一來,我與你陳大哥更覺加深了罪孽,本想乘清醒的時候一死了之,但我們又不甘心就此死去,總想辦法逃離,可是,每次都沒有成功,去年,當我們聽說妻子有了身孕之後,我們……”說到這裏,臉上盡是悔恨,顫聲道:“我愧對義父,愧對幫主,隻等這次擊潰倭寇之後,便到師父與幫主身前請罪。”


    陳錦藍臉上亦是一片黯然,方雲河安慰的道:“兩位大哥,你們不要太過自責。黃大哥,我想令師與華大哥都不會責怪你的。”


    黃升道:“他們雖然不會責怪,但我的所作所為實在有辱我丐幫的名聲。”


    陳錦藍歎道:“不管怎麽說,我們兩個手上都沾滿了血腥,也不知殺核多少無辜的人。”


    段彥宗突然插話道:“古往今來,人一旦踏入江湖,又有幾個沒有殺過人呢?兩位,凡事都要想開一點。”


    馬車載著四人行了多時,就聽到了江水聲,原來他們要從錢塘江乘船入海。那車夫是雷府的一個家將,對杭州極熟,到了地頭之後,四人下了馬車,車夫便趕著馬車去了。


    錢塘江,古稱浙江、之江等,乃浙江省最大的河流,由西至東奔騰而去,注入杭州灣,最後混入東海。每年農曆八月中旬,錢塘江都會形成極為壯觀的錢塘潮,便是平時,江潮亦是不小。是故,那南來北往的旅客都想目睹這一壯觀,觀潮逐漸成了一種風俗,更有那大膽的弄潮兒,不顧自己的生命危險,勇於與江潮搏鬥。每一年,那被江潮卷走,奪去生命的事時有發生。但是,越是如此,人們越想來觀潮,因為人的性子裏總是充滿了冒險與刺激的精神。


    四人剛一下馬車,便見江麵上泊著一個龐然大物,桅杆**,裝備整齊。方雲河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巨大的船。


    龍碧芸等人正在江邊等著,見來人中多了陳錦藍與黃升,都有些意外,江邊除了龍碧芸等人外,還有列成隊形的一群官兵,這群官兵並非水師營,而是浙江知府派來的,為首的將官卻是雷家的雷驚。


    這雷驚是雷猛第四子雷天北的第三子,去年,方雲河初次到杭州的時候,被飛鷹堡的人襲擊,驚動了城中官兵,那領頭的正是雷驚。論起關係來,雷驚還是方雲河的表哥,不過,這個表哥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最大的孩子今年也已經十三歲了。


    “驚表哥,你怎麽也來了?”由於雷府家大業大,人口眾多,細算起來,要方雲河叫表哥的,不下十數個,為了方便稱唿,他幹脆叫雷驚為“驚表哥”。


    雷驚笑道:“我是來給你們送行的,順便也要為你介紹一個人。”


    方雲河扭頭看去,見與龍碧芸等人在一起的,還有三個陌生人。這三個陌生人中,有一個是軍官,另外兩個,看他們的神態以及穿著,好像是這軍官的親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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