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千名全副武裝的官兵之後,才是一群苗兵。


    來到近前,列陣以待,一個軍官帶著一夥人上來,在軍官左首的是一個苗人,年約四十,指著朗達“嘿嘿”一聲,冷笑道:“朗達,想不到我會來吧?你竟敢與瓦刺人勾結,預圖謀反,你不尊義兄,撕毀協議,罪大惡極,還不快下來束手就擒?”


    又指著保哈綽冷笑道:“保哈綽,你真是愚蠢,竟敢跟著朗達造反,事到如今,你還想反抗嗎?”


    保哈綽見大勢已去,心中早有了投降之意,聞言,帶著本部的人上前叩頭認降,朗達罵道:“保哈綽,你這懦夫,不配做我苗家人!”


    保哈綽心中雖然有些羞愧,但比起自己的命來,這算得了什麽。


    朗達罵過了保哈綽,雙眼噴出怒火,盯著那中年苗人,怒罵道:“沙林,想不到你會成為漢人的走狗,你有種的話就上來與我決一死戰。”


    沙林“哈哈”大笑,道:“朗達,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嗎?王大人座下一員猛將足可以將你殺得毫無還手之力!”


    王大人,也就是哪位軍官終於開口了,道:“朗達,你現在要是肯低頭認罪的話,我可以向指揮使大人求情,饒你一命。”


    朗拉聽了,心中一動,也要帶人上前去口頭認罪,並勸朗達道:“阿爸,我們……”


    朗達臉色陰沉,不做聲。


    朗拉見了,心中驚惶,他對“阿爸”的性格最清楚,他不說話的時候,便表示他心中的怒火已經到了極限。


    朗拉想獨自上前認罪,但又怕“阿爸”,最後,他忍不住向前走去。


    “你幹什麽?”朗達厲聲問道。


    朗拉心頭一凜,轉過身來,道:“阿爸,我……”


    朗達一看兒子露出怕死的表情,心中就有一股衝天怒火,同時,也讓他有一種羞辱感,仰天大叫一聲,道:“我朗氏苗家,從來沒有一個懦夫,你不配作我的兒子!”


    說完,一矛刺出,朗拉想閃開,卻哪裏閃得開,慘叫一聲,頓時被刺死。眾人見他殺了親生兒子,心中都是大驚。


    安都和他畢竟有過一段交情,朝他喊道:“義弟,你又何必這樣?”


    朗達仰天大笑,道:“我並沒有後悔,我始終覺得我所做的都是對的。”轉過頭去,瞪著沙林,冷冷的道:“沙林,你是不是偷襲我的苗寨?”


    沙林見朗達一臉殺氣,心中微微一凜,但自忖在這樣的形勢下,朗達根本傷害不了他,陰笑一聲,道:“不錯!”


    朗達雙眼圓睜,喝道:“我要你死!”


    長矛脫手飛了出去,直取沙林胸膛,沙林沒料到他會仍出長矛,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就在沙林即將被射中的當兒,一道人影飛出,淩空一翻,伸手一把抓住了長矛,落地後,雙手一扳,暗運真氣,喝道:“斷!”


    隨著話聲,竟將長矛震為兩段,扔到地上,冷笑道:“朗達,還不下跪認罪的話,你就沒有任何機會了。”


    這人是一個中年軍官,但他兩太陽穴高鼓,竟是一個內力精深的武學高手。


    朗達雖然為對方的神功震驚,但他武力非凡,毫不畏懼,喝道:“大言不慚,你是何人?官居何職?”


    中年軍官冷笑道:“我姓張,官居千戶。”


    朗達拔出腰間的苗刀,道:“本洞主絕不會向你們漢人低頭認輸,有本事就把本洞主殺了!”


    說完,跳下獸背,衝上去揮刀一砍,刀風強勁,力道沉穩。張千戶見了,收起輕視之心,與朗達大戰起來。


    朗達雖然武力過人,刀法也不錯,但畢竟還不是武學高手的對手,二十招過後,便被張姓千戶一掌擊中,飛落丈外。


    朗達甚為強悍,吐了一口鮮血後,搖搖晃晃的起來,揮刀撲向對方。


    張姓千戶臉上升起一股殺氣,喝道:“你要尋死,我便成全你!”


    身形如閃電般躍起,避開苗刀,一掌飛出,印向對方


    的後心,就在這時,一隻利箭射來。


    張姓千戶冷笑一聲,擊出去的掌勢不變,另一隻手掌隔空一拍,真氣湧出,將射來的利箭震飛,一掌落在了朗達後心。


    朗達慘叫一聲,向前衝出好遠,撲到在地。


    射箭的是安妮,她雖然討厭、痛恨朗達,但也不仍忍心見他就這麽被殺,禁不住想救朗達,但是,她的箭法再好,也難與內加高手相比,沒法挽救朗達的一條命。


    朗達一死,貪生怕生的幾個副洞主急忙跪下來,叩頭求饒,其他苗兵知道若不這樣做,最後也隻能步洞主的後塵,扔掉手中兵器,跪下叩頭求饒。


    朗達為了保全族人的生存,帶著族人上來,就要下跪認錯,那王大人道:“安都洞主,不可如此。”


    說完,下馬來,拉起安都的手,道:“我知道這事不關你部落的事,完全是朗達一手造成,你不用如此。”


    他一下馬,誰還敢坐著,都下了坐騎。


    安都心生感激,道:“有勞王大人領兵前來,安都心中有愧。”


    這王大人官居副指揮使,在地上方,也算是一位大員,他對安都似有好感,溫和的道:“安都洞主,我素來敬仰你是苗家人的領袖,從現在開始,朗達部落的苗人就歸你管了。”


    安都和沙林臉色都是一變。


    沙林驚道:“大人,這是怎麽……”


    王大人眼睛一瞪,沉聲喝道:“這是朝廷的旨意,你敢不服?”


    沙林聽了,急忙跪下,道:“不敢,不敢。”


    王大人道:“起來吧。”


    沙林這才起來,心中雖然有老大的不滿,卻不敢寫在臉上。安都壓根兒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心中既喜又苦,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王大人道:“其實,我們早就得知朗達與瓦刺勾結,預圖造反的事,隻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快發動。”興一笑,道:“洞主能有今天的這等造化,如果要感謝的話,可要感謝於大人。”


    安都詫道:“於大人?哪個於大人?”


    王大人道:“說起這位於大人,可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位居兵部侍郎,名諱於謙。指揮使大人曾得過他的提點,都司大人和他也有深交。於大人一向關心民生,頗為關注西南的安定。指揮使大人有一次在書信中提到洞主,於大人聽說你為人方正,特別囑咐指揮使大人要與你們苗家人搞好關係,這次還是於大人為洞主說了許多好話,上麵才同意的。”


    安都聽後,歎了一聲,道:“於大人公事繁忙,竟然還記得我這個小小的洞主,當真不愧為朝廷的棟梁。”


    王大人抬頭看了看天色,道:“時候不早,我也該迴去複命了,安都洞主,告辭。”


    安都道:“王大人好走。”


    王大人押著保哈綽等人走了,那些還活著的怪獸卻留下來,今後就成了安都部落的坐騎。


    隨後,沙林也帶著族人走了,他本想在這次事件中得到更大的好處,但是,真正的好處卻被安都拿去了,盡管這個“好處”對於安都來說,是一個沉重的代價換來的。


    安都看了看朗達的屍體,歎道:“義弟,你太好強了,今日有此下場,也怪不得別人。”


    傳令下去,要族人開始處理現場。


    伏在山頂的三人早在王大人來到的時候就已經走了,看到有朝廷軍隊前來,他們便知道這場戰爭已經接近了尾聲,朝廷完全成了最後的贏家,不僅消除了有謀反知心的人,也大大的消耗了苗家人的實力,最後就是撫慰與處置,千百年來,當權者玩的都是這一手。


    剛下山,方雲河眉頭一皺,問道:“你們說,那些野獸發瘋一般的在山中狂奔,會不會傷害山中的苗人?”


    魯達道:“方少俠,你想得真多,我就沒想過這事。”


    吳世明笑道:“雲河,你是不是想去看看?”


    方雲河道:“有一點。”


    吳世明道:“我看你不是有一點,而是很想去


    。這樣吧,你輕顧得,你一個人去瞧瞧,但是也要小心點,管不住就不要管了。這些野獸折騰夠了,想必就會跑進了深山。”


    方雲河道:“好的,你們先迴去,我盡快趕迴來。”


    說完,便與兩人分開而行,施展“九天玄女步”,身形如電,朝野獸所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九天玄女步”果然不凡,他在山中飛奔,速度根本受不到多大的影響,若換成其他身法,萬沒有這等效果。


    追了數十裏,隱隱聽到前方傳來猶如雷動般的聲響,心頭一喜,知道快要追上了群獸。


    再往前趕了幾裏,便看到群獸在山中狂奔的身影,這些野獸在放發了狂的獨角獸帶領下,竟是不知疲勞,一味的向前狂奔,若讓它們闖進了苗寨中,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喪命在它們的衝鋒之下。


    方雲河腳尖輕點地麵,一晃之下,就到了十丈外,三次過後,已經追至群獸五十丈開外。


    眼珠一轉,他想到了一個主意,運起內力,仰天長嘯了一聲,想引起群獸對他的注意。


    嘯聲遠遠傳出,群山迴應,令人心驚。


    突然,群獸放慢了速度,還不安的大叫起來,最後,所有的野獸都停下了奔跑,在原地焦躁的走動著。


    方雲河暗自叫怪,這是怎麽迴事?難道自己的嘯聲當真這麽厲害,能讓群獸止步?


    倏地,隻聽領頭的獨角獸驚怒的大吼十數聲,似乎在向什麽東西示威,群獸大叫唿應,山中就如起了一陣颶風。


    方雲河心頭一動,暗道:“是什麽讓它們不敢上前?”驚疑不定,施展“九天玄女步”,幾個起落,掠到了一個山頭上,居高臨下的朝遠處看去。


    此時,群獸身處一個廣闊的山穀內,前麵兩百丈開外有兩座高山相對,群獸要想過去,勢必要從兩座高山之間通過。


    獨角獸在最前,雙角獸在稍後一點,兩隻野獸都抬著頭,緊盯著前方,吼了十數聲後,低低的叫著,顯得非常的惱怒與驚恐。


    方雲河仔細的看了看,並沒有發現讓它們惶恐的是什麽,轉念一想,不覺有些恐懼起來,暗道:“難道是遇到了山中的鬼怪不成?”


    念頭還在腦中轉動,一股強大的量從前方右麵山頂傳來,方雲河嚇了一大跳,因為他從這股強大的量中知道了這並不是鬼怪發出的,而是人發出的。我的老天啊,誰這麽厲害,竟能在兩百丈開外的山頭發出這等強大的量。


    就在這個時候,右麵山頭出現一條人影,輕輕的一晃,居然落到了山頭的一棵樹上,蒼老的聲音響起,喝道:“不知死活的劣畜,滾!”


    “滾”字暗含無上的內家真氣,方雲河隻覺空氣中有一股量衝出,那隻獨角獸竟被震地翻了一個筋鬥,爬來後,驚懼而又不滿的低聲吼叫著。


    “老太婆,這麽多年不見,想不到你的脾氣還是這麽大,哈哈。”一個蒼老的聲音笑道。


    隨著話聲,一個身材有些發福的人出現在左麵山頭。


    笑聲方落,獨角獸好像被無形的氣體推動著,再次翻了一個筋鬥。當它爬起來後,也不敢吼叫了,隻是在原地打著轉兒。


    方雲河聽了這兩個聲音,再往兩人定睛望去,依稀認得,心頭又喜又驚。喜的是竟能在這裏碰到這兩位絕世高人,驚的是他們在這裏相見,絕不會是這麽簡單。


    右麵山頭,坐在樹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武功超凡的辛二娘。


    左麵山頭的人卻是他前幾天見過一麵的哪位身穿道袍的白發老頭,在方雲河的心中,已經把他當作武當開山祖師張三豐。


    方雲河曾經聽辛二娘說過她的一些往事,隻是言語不祥。看樣子,她與這白發老頭相當的熟悉。


    “張邋遢,你少在我麵前說風涼話,你的脾氣還不是一樣的大!”辛二娘沒好氣的道。


    聽了這話,方雲河更加肯定這白發老頭就是武當開山祖師張三豐。張三豐縱橫江湖的時候,他的外號就叫“張邋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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