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最後一個快餐盒的時候,姚思蔓嘴角勾了勾,一陣驚喜,眼裏頓時有了光。


    “咦?


    阿姨,你今天還燒了糖醋排骨啊?”


    看著色香味十足的糖醋排骨,姚思蔓垂涎三尺,說話間,拿起一雙筷子,迫不及待的夾了一塊排骨。


    剛想把它塞進嘴巴裏,姚思蔓頓了頓動作,不好意思的轉頭看了眼身邊的佟媽媽,老老實實的又把排骨放了下來。


    “怎麽了?


    吃呀。


    看看是不是合你口味?”佟媽媽見姚思蔓不吃,關心地催了催。


    姚思蔓指了指佟媽媽身邊的椅子,將碗筷從竹籃裏取出,擺在了她的麵前,嗬嗬一笑,“阿姨,你不是也還沒吃午飯嗎?


    你坐下來,你先吃。”


    “你這孩子......”


    佟媽媽笑著搖了搖頭,替自己弄了點飯到碗裏,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隨便吃了一口,隨後用眼神示意姚思蔓趕快也坐下來一起吃。


    姚思蔓點了點頭,風風火火地坐下來,重新夾起一塊糖醋排骨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裏。


    一口咬下去,唇齒留香,甜而不膩,滋味無窮,一如既往的美味,是當年熟悉的感覺,還摻雜著媽媽的味道。


    她清楚的記得,自從那一次學校組織全校師生去沙灘遊玩過後,佟敏昆會在她生日的那一天從家裏帶一大盒糖醋排骨到學校,等中午吃飯的時候再一起偷偷溜進食堂的廚房,拜托食堂的一位好心的大嬸放進鍋裏加熱一下。


    她捧著餐盒低著頭,像個三歲的小孩子一般,一邊津津有味地吃著糖醋排骨,還不忘一邊豎起大拇指,說是這糖醋排骨的味道像極了她記憶中媽媽燒的味道。


    他坐在她的對麵,笑著看她不顧形象的吃光所有的排骨,說他以後會陪她一起過她的每一個生日,也會讓她在每一次生日都能吃上這樣的糖醋排骨。


    這樣,也算是有母親陪著一起過生日的痕跡。


    那時候,姚思蔓對佟敏昆的話總是堅信不疑,以為他答應的每一個生日,會是一輩子,會是永遠。


    可惜,兩人還沒來得及一起去過第三年生日,在那天盛夏,他們就那樣不明不白的天涯兩端,各奔東西。


    如今,明明說好兩個人要在新的開始裏重歸於好,再做永遠的朋友。


    可一場大火,卻又再一次讓永遠“夭折”......


    姚思蔓懷揣著心事,沒有停下嘴,若有所思地吃了一塊又一塊糖醋排骨,一盤糖醋排骨很快就見了底。


    女孩的嘴裏含著熱乎乎的糖醋排骨,除了酸酸甜甜的滋味,似乎還蔓延著一種焦糖的苦味,像極了青春甜蜜又苦澀的味道。


    她的視線突然變得模糊了起來,想起身邊有人,偷偷深吸一口氣,又將眼中破碎的水滴硬生生憋了迴去。


    因為姚思蔓低垂著頭,佟媽媽隻能看到她的側臉,並沒有覺察出她有什麽異樣的情緒,自顧自斯斯文文的在一邊吃著飯。


    見對方喜歡吃自己燒的東西,她心裏很是高興。


    “小蔓,你吃慢點,可別噎著了。


    還有,喝點雞湯啊,別隻光顧著吃一盤菜啊。”


    “阿姨,你燒的糖醋排骨真是好吃,跟我媽給我燒的味道好像啊。”姚思蔓滿嘴都是食物,說話說的含糊不清。


    “我前陣子聽小昆提起過,說他有個同學喜歡吃糖醋排骨,跟我形容了一下大概的味道,說是想讓我試著幫忙燒出來。


    我猜,他說的那個同學就是你吧?


    看樣子,我這盤糖醋排骨是調對味道了是嗎?


    既然你這麽喜歡,那我以後就再燒給你吃吧。”


    說著,佟媽媽吃下一口菜,抬眸看了眼姚思蔓,看到她最近嘴角黑乎乎的糖滋,突然捂著嘴笑了笑。


    緊接著,她在桌子上抽了張紙巾,伸手幫姚思蔓擦了擦嘴,“瞧你,都吃到嘴巴外邊來了。”


    兩人坐在窗邊,午後溫暖的陽光照在女人的臉上,更顯溫柔。


    姚思蔓忍不住看迷了眼。


    呆愣了好幾秒種,她才緩過神來,下意識偷偷看了眼病床上安靜沉睡著的佟敏昆,心裏似乎也在偷偷羨慕著什麽。


    隻是,迴想起佟媽媽最後說的那些話,姚思蔓的眼神漸漸變得複雜。


    要說這糖醋排骨的味道,還是她在很多年前跟他提過的。


    想不到他還記得這麽清楚......


    “是嗎?


    果然是他把這種味道告訴你的吧......”姚思蔓忽然停下了筷子,愣愣的盯著桌子,喃喃自語。


    “嗯?


    小蔓,你剛才是說了什麽嗎?”


    佟媽媽剛轉頭去幫姚思蔓盛雞湯,就聽耳邊似乎有人嘀嘀咕咕的說了什麽,聽得不真切,好奇地看著她問。


    姚思蔓摸摸鼻子,搖了搖頭,尷尬一笑:“哦......沒什麽。


    阿姨,我隻是說,想不到你燒菜的手藝這麽好。


    我就不行了,我天生討厭進廚房,總覺得廚房油煙多,讓我悶的慌。


    不過啊,我覺得就算我肯進廚房,憑我對燒菜的領悟能力,絕對打死也燒不出這麽好吃的飯菜來。”


    佟媽媽舀了一小碗雞湯端到姚思蔓麵前,眉開眼笑地看著她,“這有什麽的。


    每個人擅長的東西不一樣嘛。


    我沒什麽別的能耐,也就是喜歡琢磨琢磨燒菜的事情,想要讓家裏人吃上口熱乎乎,香噴噴的可口飯菜。


    小蔓,你要是不喜歡進廚房,那就不進。


    小昆前陣子說是要跟我學做菜,現在手藝還不錯呢。


    以後有他會燒好吃的就成了。”


    話到最後,佟媽媽像是想到了什麽,緩緩垂下頭,嘴角忽然沒了笑意,眼眸暗淡了下來,明顯是一副有心事的樣子。


    姚思蔓聽得一臉懵逼,很是摸不著頭腦,一下子明白不過來佟媽媽剛才那些話是個什麽意思。


    為什麽有小昆會燒好吃的就成了。


    怎麽聽起來總覺得哪裏有些怪怪的,挺是別扭......


    姚思蔓把筷子伸進雞湯裏,夾了一顆紅棗放進口中細嚼慢咽。


    再聯想起佟媽媽這兩天有時候看她的那種奇怪眼神,姚思蔓越想越覺得對方很可能誤會了她和佟敏昆的關係。


    思來想去,姚思蔓想側麵打探一下對方的口風,要是對方真的是誤會了什麽的話,還是應該解釋一下,要不然,有點尷尬啊。


    然而,待她迴過神來,卻發現佟媽媽微微側著身子,在盯著病床上的佟敏昆,一臉的陰鬱。


    姚思蔓看出了佟媽媽的心事,也跟著一起難過,把本來要說的話又給咽了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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