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車內的兩人在接下來的路途中,不再繼續圍繞著魏永成談論,都各自安靜了下來,一個坐在前麵,自顧自專注地開著車,另一個則是坐在後麵靠窗的位置,雙手托腮,神遊天外地凝視窗外那些熱鬧的畫麵......


    時間過去了大概三十來分鍾,在姚思蔓撲朔迷離的目光下,車子駛進了北郊外的龍翔周轉房一帶,七彎八拐的,最終竟然直接開到了她家樓下的小巷子裏。


    車子一停好,女孩愣了愣,狐疑地快速眨巴著眼睛,正想問些什麽,小王卻在熄火的瞬間,搶先開了口:“小蔓,你上樓拿一些自己需要的日用品,還有學校裏上學需要用的東西。魏董交代過,在維克多先生迴法國之前的這一個月裏,你就直接住在京都大酒店,這樣也方便維克多先生可以隨傳隨到。”


    “聖旨”頒布完的瞬間,姚思蔓的身子明顯僵了僵,忍不住張大著嘴巴“哈?”了一聲。


    她驚訝震驚的是,完全沒有人提前跟她說過這些,竟然到了這個時候才讓小王來告訴她......


    這下可好,得一個月不在家?


    又不能直接把真相說出來。


    要是被家裏人知道自己突然會說法語的話,他們一定會覺得發生了靈異事件吧!


    應該找個什麽聽上去比較可信的理由跟大姑媽他們交代一下呢?


    正當姚思蔓在心中暗暗盤算著什麽的時候,隻是短短幾秒鍾的時間,偶一抬眸看向車窗外,她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成了數十道目光關注的焦點......


    此刻,正值吃晚飯的時間,隻見住在小巷兩邊底樓的居民,一個個像是在看天大的熱鬧似的,三三兩兩地斜靠在自家門口,手裏拿著飯碗,一邊吃著飯,一邊唧唧歪歪地交頭接耳。


    見狀,一向不喜歡這種被圍觀的感覺的姚思蔓一下子迴過了神,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衝前麵的小王揮了揮手,又指了指一個方向,“小王叔叔,我先上樓。你把車子往那個方向開,附近有一塊沒人的空地,你把車子停那裏等我一下,我收拾好東西後就馬上過去。”


    “小蔓,你一個人能拿得了多少東西啊?我上去幫你吧?”認真地說著,小王準備解開安全帶下車。


    不等他把安全帶解開,姚思蔓迅速打開車門,“嗖”的一下溜下了車,背對著衝身後的男人擺了擺手,說了句“不用不用,我可以的。”旋即奔向樓道,如同一隻小兔子一般,瞬間沒了人影。


    快步跑到樓上,女孩意外地發現家裏的門竟然是緊鎖著的。


    照理來說,在她放學的這個時間點,大姑媽應該是在家裏做午飯才對。


    下一秒,考慮到時間有限,姚思蔓來不及細想,掏出鑰匙,把門打了開來。


    目光掃視了一圈,她首先將那個保存著奶奶照片的寶貝木盒子從床鋪上層拿了下來,然後動作很快地拿了一套需要換洗的校服,又隨意地扒拉了三四套最近常穿的衣物。


    才鼓搗了沒一會功夫,在她的床上就已經堆了各種她需要帶出門的東西。


    姚思蔓的目光一一地掃過床上堆積的物體,掰扯著手指,嘴中嘟嘟囔囔的,一遍又一遍謹慎仔細地檢查著,生怕自己會落下什麽必需品沒帶。


    在確定東西齊全之後,女孩翻箱倒櫃地好不容易找出了兩個幹淨的白色編織袋,跑到床邊,跟一個訓練有素的軍人似的,三下五除二,轉眼間,便已是一切整理妥當。


    麵對空蕩蕩的房子,姚思蔓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眼珠,將書包中的那一個裝有一萬塊的黃色信封,小心翼翼取了出來,視作珍寶一般的抱在了懷中。


    她嘴角微揚著低下頭,心滿意足地將自己手中所拿的黃色信封看了又看。


    不論是因為運氣還是因為能力,這一次,她可以幫大姑父的表弟把這一次的麻煩事給解決了還是挺開心的。


    不料,一樁懸而未決的心事才剛剛在女孩的心頭落下,甚至還沒等她開心夠一分鍾,在看著錢的時候,也不知怎麽的,又不禁迴憶起她在上禮拜六晚上與母親通話的內容,心中泛著眸中無力的酸澀感,眼底倏忽暗淡而又冰冷了下來。


    雖然大姑父表弟的事情算是可以圓滿解決了,但是,一個人在法國受盡委屈,強撐著過活的母親呢,她現在的生活一定還是很難吧......


    一想到孤立無援的母親,再聯想到自己如今各種的無能為力,一層溫熱的薄薄水霧,頓時沾濕了姚思蔓的眼眶。


    正難過著,從門外的走廊上,傳來了一陣“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女孩深吸一口氣,停下原本準備寫紙條留言的手,趕忙把自己的眼淚擦了擦,當即換上了一張沒事人的臉。


    隨著女孩的一個轉身,門“吱呀”一聲,被人打了開來,與光亮透進門來的同時,大姑媽一手提著幾袋蔬菜,一手拿著鑰匙,快步走了進來。


    大姑媽將幾袋蔬菜隨手往飯桌上一丟,見姚思蔓在家,正準備喊她去洗菜,卻在看見她腳邊的那兩個裝的鼓鼓的白色編織袋之後,下意識地愣了愣。


    “小蔓,你......這是幹嘛?”大姑媽伸手指了指被丟在地上的那兩個白色編織袋,不明所以地問了問。


    看對方臉上的那種反常的表情,姚思蔓有些無語,心想大姑媽大概是誤以為她要離家出走了,便按著自己剛才提前編好的謊話,心虛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故作淡定地輕咳兩聲,解釋道:“哦.......大姑媽,事情是這樣的,我們班有一個女同學的父母在這個月,因為工作要出差。她又不敢一個人在家裏過夜,說是想讓我過去陪她一起住。大姑媽,我應該可以去吧?”


    話音落下的瞬間,大姑媽瞥了眼那兩個白色編織袋,又朝姚思蔓翻了個白眼,嗓子一下子尖銳許多:“哼,你這不都已經準備好了嗎?還用得著在我麵前裝得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見似的嗎?最好多去幾個月,我還省菜錢了呢,去吧去吧去吧。”


    大姑媽越說越顯得很不耐煩。


    見對方並沒有過問太多,就這麽輕易地答應了下來,雖說姚思蔓因為自己的“奸計得逞”,而暗暗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裏,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酸酸苦苦的感覺。


    虧她每每念及大姑媽之前帶她去醫院看精神科的時候,雖然心裏很無語,但在情感上還是有些許感動,以為大姑媽畢竟算是自己最親的人,多多少少還是有那麽點在乎她的。


    才知道,原來在這個大姑媽的眼裏,她一直就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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