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宮之外


    兩道新生的魂魄盤旋在外,足足七日的光景,他們新生的魂魄強大。


    殘留的陽氣隻能在陰魂的體內七日,七日之後,便是成了徹底的鬼魂,死生盡也,不複再生。


    這是天道鐵則,即使是徐渭背靠九幽,也隻能從輪迴之中走上一遭才能重新複生。


    七日光景,兩道陰魂的雙目死死的盯著泛著銅綠色的宮殿大門,足足七日沒有開過一次。


    其內歌舞升平,酒香四溢,繁華至極,燈火通明。


    “盡了,散了,也該走了。”


    “多謝崔判官接引。”


    和李仁兩人對著一個身穿官袍的中年文士作揖。


    “本神剛剛有所突破,便是感應到人間同道有兩位大儒隕落,真的是人族的損失。”崔文生也曾經是大夏開國第一文士,堂堂大儒之尊。


    文道修為不弱於和李仁,甚至更上一層。


    當初大夏開國帝王為了穩固氣運,開辟陰庭,他才是中年便是伴隨左右,坐鎮陰庭王朝。


    “不過陽壽已盡頭,便要迴歸九幽陰冥,陰陽兩隔,不得逆亂。兩位現在還是隨本神走吧,九幽之中,也有兩位的一個位置,若是不願,也可入輪迴走一趟,再次為人族。”


    崔文生諄諄善誘,他最怕這兩位一時間想不開,到時候被怨氣占據,淪為惡鬼,他們這等大儒陰魂越強,淪為惡鬼之後也是更加強大。


    一旦為惡鬼,隻能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崔判官,我們兩個也是通曉陰冥之事,陰陽有別,自然知曉,不會不智,至於輪迴也是不願,我們要在陰冥之中看著大楚最後的結局,不然不會甘心。”


    “那就好,走吧。”


    崔文生在此也有些不自知,那大楚的氣運金龍就在頭頂之上,他好在是天地正神,要是尋常鬼王之流,一來到此處恐怕就會魂飛魄散。


    凡是陽氣還在,等於陽魂,不會受到氣運金龍的影響,能安穩度過七日,直到被接引離去。


    當然無論是陰魂陽魂都是十分的脆弱,很容易受傷,所以崔文生才再次庇佑,也避免有些鬼道中人想要兩者的陰魂。


    陰魂之中也分品質,大儒之魂可成文鬼,在鬼中也屬於上等。同等的還有劍鬼,道鬼等等,皆都是人間資質絕頂之輩。


    一旦落入鬼道修行者的手中,煉化成鬼王,威視同樣不小。


    “陽壽盡,落陰穀,前塵往事某糾葛。”


    “莫要糾葛!糾葛!”


    .......


    “大楚文宮一萬三千名學子拜見文宮之主,請為大儒和李仁大儒討一個公道。”


    柳旦的身子一踏出大門之外,門還在半路之上,咯吱咯吱作響,朝著邊緣靠前。


    麵前黑壓壓的一片,全都是白衣黑發,作輯躬身而立。


    異口同聲,聲勢震動天地,驅散雲彩。


    陽光散落這一片地界之上,停留不前,好似這一片的時光陷入到停滯之中,唯有餘聲在引起附近的樹葉嘩嘩作響。


    “諸位。”柳旦頓了頓繼續道:“請聽我一言,如今的我與大家都是大楚子民,人族子民,不在是文宮之主,楚皇迎娶蠻荒狐族狐女,與狐族結下秦晉之好,我人族與蠻荒融合更加深入一步,何錯之有。”


    “天下皆亂,稱其因為妖後,區區一女子,何等何能,能讓大楚動亂,昔日楚皇閉關二十載,大楚立朝四十八年,天下依舊大行,因為楚皇之精神,意誌貫徹在王朝上下,隻要楚皇不倒,大楚便在。”


    “諸位可懂”


    “夫子境界高深,我們不懂,可是我們明白和李仁大儒不能白死,血債血償,昔日楚皇定然不會賜死大儒,一定是受到妖後的蠱惑。”


    一領頭的文士站出,振振有詞道。


    柳旦搖了搖頭,這麽多文士終究沒有一個能入他當初一般,有一個從人群之中站出,看出不同的道理。


    今日的他想要出現一個昔日的他,但是兩者所處的境地卻是全然相反。


    盛世出太平,亂世多豪傑。


    楚皇消除了大部分階級,尤其在士子之中,無寒門和世家子弟的巨大區別,可是這些士子終究是少了磨煉。


    “對,兩位大儒撞死鍾前,死不瞑目,如今還能聽到楚宮之前,大儒殘魂的悲鳴不絕。”


    “楚皇一定要給個交代,否則大楚文宮在大楚何處”有一士子道,他看重的是地位,士子多為官員,占據高位,一旦受到影響,大楚文宮地位不在,他們的利益也會受到影響。


    “還有什麽想法,盡管說來。”


    柳旦微笑不語,他一輩子活了七十多年,見識了種種,看透的更多。


    “妖後必死,我們要秉承兩位大儒的意願。”


    “不介意楚宮之前再多出一萬三千學子的殘魂。”


    有一學子道,頗為大氣,無視生死,迎來一片喝彩,讚同之聲。


    “十世,你說。”


    柳旦目光銳利,他看到眾多士子之中隻有一個新加入的士子輕輕的搖了搖頭,對徐十世他還是十分的了解,正是臨仙宗的天驕,更是天師之尊,封印了修為,自願進入文宮讀書。


    在文道之上,見解也算不錯,資質上乘,隻是有種法力,就無法生出文氣,文氣最為排外,近乎不可與其餘的力量相互存在。


    “夫子,十世知道,但是十世不能說。”


    徐十世緩緩開口道,隨後他對著楚宮方向跪倒叩拜一次,頭深深的扣在地麵,然後站起來身軀,身形筆直。


    柳旦見此,先是一喜,隨後便是麵色一黯淡,心中可惜徐十世不是純粹的文人,隻能算是一個智者,不然一定能傳承文道,文道至寶也有了出處。


    眾多士子疑惑不解,更加不明白柳旦麵色的複雜,對這麽一個新加入的士子,了解的人不多,徐十世隻交了一個好友,楚陽,此刻在人群之中更加震驚,同是新士子,憑什麽徐十世這麽厲害。


    他也隻當徐十世隻是一個普通士子,如今這一番動作,卻是顯露出其高深莫測,遠超其餘的士子,至少柳旦是給與了肯定,不然一定會嗬斥。


    柳旦最不喜歡士子不懂裝懂,平素教學也十分嚴謹,除此之外,倒是一個和善的老者。


    “楚皇昔日也曾言,修行者不可幹預王朝發展,分而治理,所以人族發展更加蓬勃,如今楚皇為人仙金身境界,武道至強者,天下間唯有昔日的武王能夠與其比擬,而武王也屬於王朝中人。”


    “今日我去武州拜訪武王,不是我自願,而是被諸位相挾。”


    柳旦自顧自的說完,算是給出了一個答案。


    武王的名聲眾多士子也都聽聞過,人族有文武兩道,並步而行,文武之道也被稱為人道,武道之子,武王近乎與武道的一座巔峰之山。


    在武者心目之中,地位最高,堪比人皇。


    如今的武者要是不去武州參悟一番武道,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武者。


    柳旦說完,一片歡唿之聲,他們不在意柳旦說自己是被脅迫,他們隻知道柳旦願意出手。


    人群讓開道路,文宮之中的馬車立刻準備妥當。


    龍鱗駒,傳聞有龍之血脈,奔跑入風,一日萬裏。


    柳旦在無數士子的目送之下,上了那一輛有著三匹龍鱗駒駕著的馬車,車內安穩,而車外是一個先天境界的武者作為馬夫。


    在大楚文宮,先天武者地位並不高,充當馬夫也足矣。


    士子們一個個都散開而去,對於出盡風頭的徐十世大多數都是抱著嗤之以鼻,唯有楚陽一臉樂嗬嗬的,逢人就說,這是他好友。


    直到兩人身旁人走盡,楚陽這才鬼鬼祟祟的問道:“十世,夫子究竟是什麽意思。”


    “他們那些人估計都想要知道,可惜拉不開臉來問,我們是好兄弟,這你不會隱瞞我吧。”


    徐十世無奈道:“夫子的最潛在的意思就是楚皇已經給我們很多了,而人道不是一成不變,隻有變化才有成長,楚皇即使不在他的位置之上,楚皇的精神一直會引導我們,也因此有了楚皇閉關二十年,大楚卻是更加強盛。”


    “所以我才跪倒在地,感恩楚皇,一跪而盡,貫徹楚皇精神,從始至終。”


    徐十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要不是徐渭是他老子,他才不會跪倒呢,反正兒子跪老子是天經地義的。


    “那另外一層意思呢。”


    “你真的想要知道”


    “當然,快說。”


    “我怕你心裏麵承受不住。”


    “你太小瞧我了,十世,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了。”楚陽佯裝大怒道,急切的逼迫著徐十世,眼中透露出渴望,睜著大眼睛,死死的看著徐十世。


    徐十世被他的表情逗樂了,不過還是麵色鄭重,一字一頓道:“另外一層意思就是大楚將亡了,楚皇也會離去,留下給我們的隻有楚皇的精神,隻有後路如何誰也不知道。”


    他早就知道大楚要滅亡的消息,所以輕易的猜出了這麽一層意思。


    柳旦是想要眾多士子不要再執著下去,卻是沒有想到這麽多士子都沉迷在大楚文宮的榮光之中,即使是楚皇也不能胡來。全然猜不出柳旦的話語。


    果不其然,徐十世看到楚陽的嘴巴長的很大,能塞進去一個鴨蛋。


    “真的嗎”


    “你若信我,自然是真。”


    “大楚竟然要亡了,這妖後竟然是真的。”


    徐十世聽著楚陽說道,頓時一楞,他不知道這是什麽腦迴路,竟然還能這麽想,他這麽一大段辛苦的話算是白說了。


    哀歎了一聲,也不想解釋了,楚陽怎麽想隨他吧。


    “不行,我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家裏人,連柳夫子這等人物都說的話,絕對不會作假。”


    楚陽神神叨叨的跑去,身為世家子弟,他也第一時間想到了家族。


    大楚將亡,影響可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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