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第43章
李佳佳在外地上學，正好放假迴家，在百貨商店逛的興趣缺缺，順著百貨商店出來準備去找同學，冷不防看到路邊的照相館，從門外往裏看幹幹淨淨的，裏麵坐著個年輕女人，她便不由自主走到門外問了一句。
再者，這店主說話挺好聽的，看過牆上的照片，李佳佳就來了興致。
“你等下，我有個朋友也想拍照，我叫她一起來，行不？”
宋月明並不著急，微笑著點頭：“當然可以。”
李佳佳點點頭就出去了，宋月明重新坐迴藤椅上打毛衣，小孩子的毛衣要肩上開口，縫兩個紐扣方便穿脫，她還不太熟練，打的時候尤其用心。
過了沒多久聽到咚咚的腳步聲，又抬頭微笑，是剛才的妙齡女子，還帶了個同齡姑娘，這姑娘的打扮更勝一籌，長長的連衣裙，頭發編成兩條麻花辮，手腕上戴著手表，笑起來有兩個梨渦。
李佳佳給蘇妙宇指著牆上的照片：“你看她拍的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看？”
蘇妙宇仔細看了一遍：“是很好看。”
尤其是拍照風格很不一般，她去過一次京市，遊玩的時候也拍過照片，後來將照片洗出來，根本沒辦法和牆上的恢弘氣勢相比，洗出來的質感也好，看起來是很熟練的，或者說，專業的。
“這真的是你拍的嗎？”蘇妙宇問了同樣的問題。
這次都不用宋月明說，李佳佳就給她解惑了，兩人當即就想拍照，但怎麽拍還是個問題。
“你們這裏拍照片什麽價？”
“一張兩塊錢，底片會給你，不過我們剛開店，會有優惠，拍三張一塊八一張，六張以上一塊六，十張以上一塊五，前十天都是這個價。”
這價格不便宜，比大城市的照相館隻便宜一點點，李佳佳有點心動，她在外麵照過兩三次，照出來的效果都很一般，就這裏的例圖都比人家的好看。
“苗苗，你要照嗎？”
蘇妙宇略一思考就點頭：“照，咱先試試看照出來的怎麽樣，你們的照片多久能出來？”
宋月明想了想；“一個星期吧。”
也不能一天拍兩三張照片就去一次暗房來迴的折騰，一周洗一次照片就行。
蘇妙宇對這些略懂一點，追著問：“這照片是你洗出來的？還是交給別人洗？”
“我來洗，你放心，如果洗出來的照片不清楚有黑影，那我把照片免費送給你，不要錢。”基本的職業道德還是有的。
兩人都放心了，開始問怎麽照，在哪裏照。
宋月明將東西略收拾一下，指著旁邊的一麵大鏡子：“你倆看看還要不要梳頭發，整理一下，我們就在旁邊的房間照。”
大鏡子擦的很清楚，立在旁邊的梳子也是幹幹淨淨的，兩個愛幹淨的姑娘原本不打算用外麵的東西，這一看，也忍不住想把自己收拾的更漂亮點。
宋月明打開另一間房門，如無意外用的都是室內的景色，她收拾出來一張背景布，打開補光燈，旁邊還放著一個小櫃子，裏麵放著她預備的道具，太陽帽眼鏡假花之類的東西。
“你這準備的東西還挺齊全的。”李佳佳不知什麽時候湊過來看的，見此忍不住誇了一句。
宋月明笑笑：“我是做這個的，當然要準備齊全。”
等兩人梳好頭發，宋月明打量一下她們的容貌，均是青春無敵的膠原蛋白，怎麽看都好看，她想了下，問：“我這有眉筆，你倆要不要描個眉？”
蘇妙宇的眉毛很細顏色很淺，李佳佳的眉形不夠好看，但都能夠補救。
兩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姑娘，還沒學會化妝，乍一聽要畫眉都有些忐忑，異口同聲地問：“你會嗎？”
宋月明指指自己的眉毛，她這也是今天才畫了一下眉，衛雲開起初沒看見，但誇她今天精神不錯，她後來才說是畫了眉毛。
蘇妙宇湊近看，根根分明，不大能看出畫了眉毛，但確實很好看，很信服的說：“行啊，你給我畫一下吧？”
李佳佳以蘇妙宇為主心骨的，也說她要畫，宋月明委婉的說給她修一下眉毛，李佳佳猶猶豫豫的同意了，等宋月明小心翼翼給她修完，不得不說更好看了些。
“姐，你手真巧，待會兒一定要給我拍好看點！”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轉變，李佳佳美滋滋的改變了稱唿，叫姐多親近啊，關係好了就能給自己拍的用心。
宋月明抿嘴笑：“你就放心吧。”
拍照的時候李佳佳推著蘇妙宇先拍，她在一旁看，宋月明讓蘇妙宇改換姿勢，她都是很害羞的樣子，宋月明不得不親身上陣給她示範，倒教李佳佳在一旁看的臉紅耳赤，但真的很好看的樣子。
“姐，我待會兒要跟苗苗拍的一樣。”
宋月明隻說；“你喜歡什麽樣兒都行。”
拿到太陽帽的時候，宋月明建議蘇妙宇到門外拍一張，現在午後的太陽正好，在屋子裏戴太陽帽多沒勁啊。
蘇妙宇紅著臉：“我不想。”
“沒事兒，就是很自然的姿勢，你微笑就好啦。”
好說歹說，蘇妙宇去了，也剛好這頂太陽帽和她的衣服很搭，拍出來格外的清純陽光。
“已經拍了六張了，你還要拍嗎？”宋月明盡職的提醒，這已經不少了，萬一不提醒人家，拍的太盡興，迴頭不認賬，膠卷就浪費了，她可不想坑蒙拐騙的騙這點錢。
蘇妙宇紅著臉問：“我能不能迴家換身衣服再來，很近的。”
她還有一身新衣服，是表哥從港市帶迴來的洋裝，一直舍不得穿，現在拍照穿，剛剛好。
李佳佳也知道這件衣服，興奮的拉著蘇妙宇的手問：“苗苗，好苗苗，你能不能讓我穿一下，我也想多換一身！”
“好呀，那你先拍，我去拿衣服。”蘇妙宇很好說話的同意了。
宋月明當然沒意見，先讓李佳佳戴著太陽帽拍一張，又迴到室內拍了四張，而後李佳佳就叫停，她想穿蘇妙宇的連衣裙多拍兩張。
是一條紅色撒花連衣裙，製作精良，看起來不便宜，宋月明盡心盡力給兩人換了個發型，又各拍四張，湊夠十張後，她主動開口：“我再一人送你們一張吧，等照片出來，如果拍的好看你們就多給我宣傳宣傳！”
兩人異口同聲的笑著說：“好！”
拍完之後，就是交錢的時候，宋月明拿出準備好的收據開始手寫，十張照片一共十五塊錢，寫明日期和錢數，再寫上拿照片的時間，兩個小姑娘一人遞過來十五塊錢。
宋月明也挺開心，認真的交代：“放心，我家就在這兒，我愛人在農機站上班，跑不了的，七天之後來拿照片就行。”
蘇妙宇則說：“姐，你要是拍的好看呢，我再帶我媽來拍照，我們還要拍全家福呢。”
“行，到時候你們再拍，也有優惠。”
二人心滿意足的走了，宋月明心滿意足的把錢收起來，又去洗洗手，還沒迴到藤椅上坐下，又來人要拍照。
是個老太太抱著剛滿月的孫子來照滿月照，這麽小的孩子站都站不住，宋月明思慮半天，給小家夥照一張躺著的照片，又讓老太太抱著和孫子照了一張。
收錢的時候老太太討價還價，最終收了三塊六，等人走了，宋月明一看表，五點鍾，下班！
衛雲開下班迴來先看到自家門麵房是關著門的，但東邊大門又沒上門栓，他推開門把自行車提進來，就聽旺財衝他汪汪叫一聲，十分的親昵。
“月明？”
“嗯？你迴來了？”
宋月明啃著一個番茄就溜達過來了，精神奕奕的一點沒有沮喪難過的情緒，他放好自行車，小心的問：“怎麽樣？怎麽關門了？”
“到點我下班了啊。”她說的理直氣壯，還很大方的將番茄遞過來讓他吃。
衛雲開啃了一口：“唔，那挺好。”
“你怎麽不問我下午拍了多少照片？”
“多少？”
宋月明哼了一聲：“你猜。”
衛雲開看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心裏就有數了，謹慎的說了一個數字：“二十張？”
“……差一點點，二十二張。”
衛雲開很意外的點點頭：“真好，你一下午掙的錢都快比上我半個月工資了。”
他沒來縣城前一個月工資是三十六塊錢，來縣城幹兩份工作一月才一百塊，而二十多張照片就收到三十多塊錢，成本都在膠片上，顯影液定影液都是可以重複用的東西，繁瑣的是洗照片的人工，但這樣也很可觀了。
宋月明搖頭，她還是很理智的：“今天拍照的倆姑娘都挺有錢的，十天半個月都碰不上一次的，咱們的本兒還沒掙迴來呢。”
“會很快的，相機不算本兒，就算暗房那些東西，我覺得很快就成了。”他媳婦，有本事！
宋月明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也對，就算不開照相館她也想有個相機記錄下生活，就是這陣子花銷太大，她忍不住來迴計較。
宋月明不想當守財奴，奈何家底太薄，馬上要有孩子，不能不算計。
晚飯兩人吃了雞絲涼麵，他們也去麵條鋪子那兒壓了點麵條晾幹拿迴家，吃的時候下一點就行，口感不如手擀麵，勝在省時省力，飯後兩人出門散步，從家裏出去繞著百貨商店和汽車站繞一圈消食。
走迴來的時候運氣好還能買到一些好東西，自家捉的野兔野雞，這兒地處平原，能見到這些東西不大容易，尤其肉質肥嫩，宋月明挺喜歡吃的，也沒人來跟她說什麽孕婦不能吃兔子孩子會三瓣嘴。
今天買迴來的是農家自種的白甜瓜黑甜瓜，放到鼻子下聞一聞都有淡淡的香氣。
宋月明食欲沒什麽變化，也沒有想吐的衝動，有時候她和衛雲開都懷疑是不是真的懷孕。
衛雲開自己一知半解的，還不忘安慰她：“沒事兒，現在月份還小，等大點就能知道了。”
也對啊，宋月明嫌棄時間過得慢，偶爾又覺得過得快，她其實挺期待肚子大起來的模樣。
睡前，衛雲開說了一件事，他明天要跟單位同事去一趟市裏開會學習，問宋月明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你給我買幾本書吧，我想看看。”雖然有黃梔子等人給她傳授經驗，但宋月明還是想選擇相信科學。
衛雲開答應了：“還有呢？”
宋月明搖頭：“沒了，要是有好吃的給我帶點也成。”
“好。”
“你明天晚上迴來嗎？”
“迴，可能晚點，你先睡。”
宋月明嗯了一聲，趴在他懷裏就睡了，這算是一項細微的改變，睡眠質量得到顯著提升，而衛雲開舍不得推開她，隻能坦然接受考驗。
到早上，衛雲開早早出門跟同事去坐車，宋月明照常在家看店，上午來了一對老夫妻要照相，還有一對夫婦給三個孩子照，聊勝於無。
時人吃飽穿暖已經費盡心思，照相對一般人來說是可有可無的，給孩子照個合照紀念他們的成長已經是有心，好在，正在進入暑假，雖說來照相的都是小孩子，積少成多一天也有十來塊的收入。
到下午，宋建軍騎著車子來縣城看她，主要是黃梔子放心不下她一個人看店，讓宋建軍看完給她報個信。
“你讓咱媽放心吧，我自己沒事兒，能顧好。”
宋建軍答應了，順便說起來宋建鋼相看上一個姑娘，兩人都有點意思。
“要是去咱家相媒，咱媽還想讓你迴去看看人家呢，要是能訂下就得準備蓋房結婚了。”宋家三個兒子，蓋房是少不了的。
宋月明隻能說好，她心裏的計較隻在她心裏知道。
“哥，你就沒有相中的？”
宋建軍搖頭不像是隱瞞的樣子，宋月明忍不住問：“那你在部隊的時候就沒看見過喜歡的？”
“哪有空想這個，真沒有，我不著急！”
“你不急咱爸媽著急啊。”宋月明很不厚道的幸災樂禍。
宋建軍略坐坐就走了，留下倆西瓜，宋月明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身迴去，此時宋家的光景和原文裏大不相同，她沒有作妖沒有鬧笑話，宋建鋼也比原文裏老實，宋家能越來越好的吧？
……
衛雲開迴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鍾，宋月明守著沒睡，聽到拍門聲就匆匆去去開門了，他手裏提著一些東西，麵有疲色。
他進來後，宋月明就給關上了門，跟在他身後進去，總覺得他看起來有點不大對勁。
“你吃飯了沒？餓不餓？洗澡水已經燒好了。”
衛雲開放下東西搖搖頭，到了燈光下宋月明才看清他右手手臂上有一片傷，紅紅的滲出血跡來，看起來尤為恐怖。
“這是怎麽迴事？你手怎麽傷了？”
“沒事兒，就是擦著東西了，不嚴重。”
宋月明當然放心不下，小心翼翼的抬起他手臂看清後不由深吸一口冷氣：“你跟誰打架了？”
她神情還帶著兩份嚴厲質問，衛雲開苦笑一聲，老老實實交代：“就是碰了一下，你還記得咱從京市迴來的火車上見到的那個倒爺兒不？”
“記得，怎麽，你碰見他了？”
“對，我跟單位小江分開後在市場上逛，就碰見秦霖了，他跟我勾肩搭背的顯得很熱情，我覺得事情有古怪，結果走出去不遠就看見有倆人來找秦霖的麻煩，堵在胡同裏打了一架……”
宋月明簡直無言以對：“怎麽會碰到他，簡直就是個瘟神，他是故意找上你的吧？”
衛雲開點點頭：“我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事情不妙。”
但秦霖嬉皮笑臉的，甩都甩不掉，加之他幹的買賣，衛雲開不得不懷疑秦霖是惹上麻煩了，隻是還來不及離開就跟人正麵對上了。
那倆人自知不是對手，匆匆離開後，秦霖倒是很鄭重的跟衛雲開道謝。
“兄弟，你救我一命啊，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報答？衛雲開根本沒想這迴事，轉身就要走。
秦霖卻不由分說的塞給他一個小黃魚：“兄弟，我秦霖說話算話，等我解決這幾個雜碎，帶你掙錢！”
衛雲開眼皮都沒動一下：“你離我遠點就行了。”
此時，他倒是很乖巧，從兜裏拿出那個小黃魚遞到宋月明手裏，坦然道：“不能白受傷，是真金的，你收著吧。”
宋月明瞟了一眼隨手將小黃魚放到桌上，起身去拿了醫用消毒水，這還是上會搬家時衛雲開碰傷手她特地去診所買的，簡單給消消毒，又確定他身上沒別的傷口才放他去洗澡，她則去將飯菜熱了熱。
衛雲開單手洗完澡，穿個褲衩大大咧咧坐到她麵前，笨拙的用左手吃飯。
“下迴小心點，萬一碰上人多，或者是警察就麻煩了。”如今馬上會開始儼打，鬧事耍流氓的被警察逮到不一定是什麽結果呢，宋月明越想越後怕。
“好，我記下了，去看我給你買了什麽。”
宋月明這才想起來打開那包，拉開拉鏈就聞到一股香氣，是一把黃澄澄帶芝麻點的香蕉，旁邊還有七八個芒果，下麵則是四本孕產方麵的書以及兩盤磁帶，歌曲名字都是英文，是鋼琴曲一類的。
“那幾個是芒果，我以前吃過，很甜的，今兒剛好碰見，你嚐嚐好吃不？”
“好，這怎麽吃啊？剝皮嗎？”
衛雲開點點頭，看她嘟著嘴巴又開心又生氣的暗暗忍笑，柔聲催她：“快嚐嚐看。”
芒果已經熟透，帶著誘人的香氣，宋月明從前就喜歡吃，但這裏離芒果產地遠得很，小縣城裏根本沒得賣，而香蕉，她也隻吃過一兩迴，還是在京市的時候買的，縣城裏可能會有賣香蕉的，但就算他們有錢也買不到。
剝開芒果，宋月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咬了一口，一點不掩飾自己的開心喜歡，重重點頭：“好吃。”
衛雲開莞爾，匆匆吃完飯也陪她吃了一個，又小心的將香蕉放好，天氣太熱，怕這東西放不住會壞。
等兩人上床睡覺時已經十點多，他們很少睡的這麽晚，宋月明已經哈欠連連，但上床時催著衛雲開睡到裏側。
“我怕壓著你胳膊。”從結婚到現在都是宋月明睡在裏側，而且很習慣往他身邊靠，枕著胳膊更是常有的事。
衛雲開覺得有點別扭，但拗不過她乖乖躺下，宋月明睡前不斷暗示自己睡的老實一點。
等睡到快天明，衛雲開睜開眼看她一眼，生生給嚇出來一身冷汗，她貼著床邊的蚊帳睡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衛雲開右臂酸疼，沒辦法抱她，隻能出聲叫醒：“月明？”
“嗯？”
她不情不願的睜開眼，一無所覺。
衛雲開都要笑了，左手握住她胳膊：“你看你睡哪兒去了，還是迴到裏麵睡吧。”
宋月明看一眼苦苦支撐她沒掉下去的蚊帳無話可說，乖乖挪過來，衛雲開直接讓她睡到裏側去：“我寧願你挨著我睡，也別給掉下去了。”
行吧，宋月明滾過去又閉上眼，睡得迷迷糊糊察覺到他湊過來在她頸窩親了一口。
換做以前睡的正好被人吵醒她指定起床氣爆發，這會兒倒是美滋滋的。
衛雲開帶迴來的芒果他隻吃了兩個，其餘全部留給宋月明，就是香蕉才一人一根的吃著。
過了三天，宋月明準備將這些天拍的照片膠片給洗出來，正好下過一場雨，暗房裏也不覺得熱，她戴著手套和口罩，小心翼翼的使用顯影液和定影液，洗完膠片就出來透透氣，也不忘給暗房通風，等到第二天膠片就把這些天拍的照片給洗出來了。
李佳佳和蘇妙宇的照片最好看，宋月明自己看著都很滿意，照片裁剪好之後，寫上每人的名字裝到紙袋裏，這是印好的紙袋，有大小兩種尺寸剛好符合照片尺寸，上麵還印著照相館的名字和地址，也算一個小小的廣告。
洗好的照片放到抽屜裏就等著人來拿了，胡大娘住得近，是頭一個來拿的，看見照片滿意極了，人像清楚，照的也好看，高高興興拿著照片跟家裏人顯擺去了，她家裏人口多，兒媳兒子都在上班，孫子孫女大的都上學了，就這個親手帶的小孫子拍了一張照片。
宋月明站在這邊院子裏就能聽到那邊胡大娘稍大點的孫子孫女也喊著要照相，胡大娘一口答應，宋月明暗笑，這都是潛在客戶啊。
李佳佳和蘇妙宇是下午來的，帶著滿滿的期待，看到成品之後按捺不住喜色。
“真好看，苗苗你的也好看！”
“是，姐你拍的真好！”
許多女人是感性動物，愛美更是天性，照片留住的刹那永恆，是曾經屬於他們不可追去的美麗，是一份證明和驕傲。
宋月明與有榮焉，笑著說：“你們長的漂亮，我拍的好看，兩位妹妹可別忘記給我宣傳啊。”
兩人都連連點頭，愛不釋手的欣賞各自的照片又輪流交換，蘇妙宇更是興奮的說：“月明姐，等我迴去讓我媽來照相！”
“好。”
宋月明又跟她們閑聊兩句，得知李佳佳在市裏讀大專，蘇妙宇在市裏讀大學，心裏又有一份計較，大學裏愛美的女孩子多得是，誰不喜歡化妝和拍照呢？
“咱這兒跟市裏離得近，你倆開學給我在你們同學裏宣傳宣傳唄，以後我給你倆拍照打折，要是帶的人多了，我按人頭給你們廣告費，好不好？”
李佳佳和蘇妙宇有點不好意思，但這是不錯的主意，都給點點頭，她們倆是不缺錢，日後做不做還不一定呢。
宋月明看得出她們的猶豫，也沒有全部指望她們來招攬客戶，反正女孩子的照片是會在同伴之間傳播，就跟朋友圈放自拍是差不多的道理。
蘇妙宇帶著照片迴家，她父母都在家，二人都是領導的，保養得不錯，在這縣城裏過的很舒服，瞧見女兒帶照片迴來紛紛要求要看。
蘇母保養的很好，蘇妙宇的容貌大部分得益於她的好基因，看清照片裏的姑娘後驚喜極了：“這是在哪兒拍的，真好看。”
蘇父也點頭：“好看，把苗苗的漂亮都給拍出來了！”
蘇妙宇臉頰微紅，如實告知：“是百貨商店那邊新開的月亮照相館，比另一家照相館拍的好看多了，洗照片也快，媽，咱們今年拍全家福就去那兒吧？”
“那有啥不行的，等到八月十五，你哥和你嫂子迴來，咱一起去拍。”蘇父拍板。
蘇母倒是有別的想法，蘇妙宇朝她擠擠眼，母女倆心有靈犀，都知道了對方的意思。
次日，蘇妙宇就帶母親一起去了照相館，蘇母看著宋月明打扮的不算精致，但也讓人眼前一亮，照相館裏也收拾的井井有條，比市裏那些照相館也不差什麽，心底那點疑慮徹底打消。
“你們這兒拍照能去家裏不？”
宋月明搖頭：“對不住，不行，這店裏就我一個人，走不開。”
現在拍照背景確實是很大一個問題，家裏條件好的實景更好看自然，但宋月明不能開這個頭，以後她行動不大方便也拍實景就為難了。
蘇母到專門照相的房間看了看，有一張椅子，白色的背景布，卷起來的還有別的顏色，準備的挺用心，但到底不如家裏。
“那先拍幾張看看吧？能換衣服嗎？”
“可以，關上門在裏麵換就可以。”
蘇母自己照了六張照片，有室內和室外，還有和蘇妙宇拍的合照，一共八張宋月明按照一塊五一張收費，還送她們一張合照。
蘇母那點不愉快就消失不見了，就連蘇妙宇也興奮不已，店老板說到做到給了優惠，換句話說就是她給家裏省錢了、她掙錢了！
離開照相館，蘇母忍不住說教：“小傻子，人家給點便宜就高興成這樣？”
蘇妙宇強撐道：“我說了月明姐人挺好的，你信了吧？”
“信了信了，哎，要是能去咱家裏照就好了。”
“那等以後再跟她商量商量，我覺得月明姐挺好說話的。”
蘇母看一眼傻乎乎的自家閨女，人家好說話那是因為有錢啊，不過，倒是沒什麽生意人的滑不丟手，拍照的時候還費心給她弄來一支盛開的月季，很有心了。
……
蘇家母女倆走後，宋月明也在沉思，她自己的院子也好看，但她不太喜歡外人到自己的私人領域，那能不能弄點實景背景呢？
門麵房前和大馬路中間留著將近一米寬的空地，當時留著這空地是怕近期修路會擴路，到時候拆來拆去太麻煩，這大馬路說是大馬路其實還是泥地，這空地倒是可以種點東西搞下綠化。
宋月明站在門外沉思許久，久到衛雲開下班迴來在她身後拍一下才迴過神來。
“想什麽呢？”
“我想在這空地上種點花，將來拍照好看點，你覺得行嗎？”
衛雲開不解：“那拍出來也是黑白的，看不出什麽花。”
宋月明聳肩：“我隻是想讓背景生動點？種薔薇怎麽樣？等春天開花的話我們就有一麵花牆了啊。”
“好，都行，正好上迴跟我一起去市裏學習的小江，他愛人在中學教書，我看學校院牆外麵都有薔薇，弄點迴來應該不難。”
“太好啦，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有求必應，簡直十項全能！
衛雲開被誇，抿住唇角沒笑，又交代一件事：“小江說他愛人星期天要來給孩子拍照，到時候就別收錢了。”
“那要是人家非要給怎麽辦？收一半？”
衛雲開關上店門才點了點她額頭：“非要給就便宜一點收，要是收一半她再帶人來，你怎麽收錢？請她幫忙的事我再還禮給小江就行了。”
宋月明還真沒想到這一層，乖乖點頭：“你真聰明！”
“傻乖……”
“我不是傻瓜，我就是沒做過生意！”
衛雲開：“……咱們晚飯吃啥？”
宋月明立刻被轉移注意力，忙了半天她早餓了，中午蒸的米還有一部分沒吃完，剛好用來做炒飯，再加一碗小米粥，簡單省事又養生。
到星期天，小江的愛人帶著孩子來了，一共拍了五張照片，合照多印兩張，宋月明留她六塊錢，她高高興興的走了。
這個星期天，宋月明忙碌的不行，一天算下來拍了將近二十張照片，差不多能掙十塊錢，她對了對賬本算開業大半個月的收入，得出的結論是最多一個月她前期投入的材料道具就可以掙迴來了，等到八月十五前後說不定還能小掙一筆。
晚上，宋月明悄悄將這消息告訴了衛雲開。
衛雲開攬著她親了親：“我媳婦真能幹，累不累？”
宋月明搖頭：“不累啊，我還是沒感覺。”
但事實勝於雄辯，這都是七月初了，這月例假仍舊沒消息，她是百分百的懷孕了。
小腹平平，衛雲開輕柔的抱著她：“慢慢來，會有感覺的。”
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急也沒用，宋月明心想也許是他們知道懷孕知道的太早了，以後他們細細感受的時候。
到了周二，宋月明剛送走拍照的客人，卻見門外來了一人，探頭探腦看了一會兒才訕訕進來，是魏愛國。
甭管怎麽樣，人還是要招待的，宋月明連忙站起來：“大哥，你來了，進來坐。”
魏愛國是騎著自行車來的，風塵仆仆，滿頭是汗，將門麵房環視一周，就問：“開子沒給家？”
“他上班去了，還沒迴來。”
“那，那弟妹，等他迴來你跟他說一聲，咱奶奶摔著了，讓他看看。”
“摔著了？咋迴事？去醫院了沒有？”
“現在給縣醫院，咱爸叫我來說一聲。”
宋月明簡直想歎氣：“那我跟你過去看看，咱奶奶咋樣兒，沒事兒吧？”
“還行，就是醫生說骨折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魏老太已經七十多歲，這對老人家來說就是個折磨，宋月明關了門麵房大門，又迴屋拿上錢，推出來自行車跟魏愛國一起去醫院，縣醫院和農機站不順路，她打算先看看魏老太什麽情況再叫衛雲開過去。
路上，魏愛國問一句答一句的說了魏老太骨折的原因。
前幾天下過雨，魏家院子裏有積水，小水窪幾天都沒幹，裏頭長了一層青苔，魏老太拄著拐棍去上廁所，一不小心踩到上頭摔了個仰八叉，摔完人都站不起來，一個勁兒嚎著腿疼，王寶珍趕緊去叫魏根生，送到村頭診所人家治不了，又開了村裏的拖拉機給送到縣醫院來。
把自行車存上，再進醫院，一路找到魏老太所在的病房就看到裏頭圍著好幾個人，魏根生、王寶珍、魏愛軍都在，還有魏老太的小兒媳婦徐三妞。
“爸，媽，小嬸，奶奶咋樣兒？”
魏根生滿麵愁容，無非是心疼老娘這麽大年紀還遭罪，沉悶著搖搖頭。
王寶珍這會兒看見宋月明親切多了，小聲說：“剛掛上吊針睡著了。”
話音未落就聽到魏老太躺在床上不斷的小聲哼哼，睜開一條眼縫看看來人，又閉上沒說話。
宋月明蹙眉，同樣小聲問：“大夫咋說？”
“說老人家骨頭脆得養著，一百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全，唉……”王寶珍愁死了，魏老太本來就懶，這一骨折得她伺候著，看病的錢也都得自家出，妯娌徐三妞跟過來到現在連屁都沒放一個！
“大夫打止疼藥了沒？奶奶一直哼哼是疼嗎？”
“這我不知道。”他們哪懂這個啊。
宋月明想了下，問問大夫辦公室地址，打算先去問問情況。
第43章
李佳佳在外地上學，正好放假迴家，在百貨商店逛的興趣缺缺，順著百貨商店出來準備去找同學，冷不防看到路邊的照相館，從門外往裏看幹幹淨淨的，裏麵坐著個年輕女人，她便不由自主走到門外問了一句。
再者，這店主說話挺好聽的，看過牆上的照片，李佳佳就來了興致。
“你等下，我有個朋友也想拍照，我叫她一起來，行不？”
宋月明並不著急，微笑著點頭：“當然可以。”
李佳佳點點頭就出去了，宋月明重新坐迴藤椅上打毛衣，小孩子的毛衣要肩上開口，縫兩個紐扣方便穿脫，她還不太熟練，打的時候尤其用心。
過了沒多久聽到咚咚的腳步聲，又抬頭微笑，是剛才的妙齡女子，還帶了個同齡姑娘，這姑娘的打扮更勝一籌，長長的連衣裙，頭發編成兩條麻花辮，手腕上戴著手表，笑起來有兩個梨渦。
李佳佳給蘇妙宇指著牆上的照片：“你看她拍的怎麽樣？是不是很好看？”
蘇妙宇仔細看了一遍：“是很好看。”
尤其是拍照風格很不一般，她去過一次京市，遊玩的時候也拍過照片，後來將照片洗出來，根本沒辦法和牆上的恢弘氣勢相比，洗出來的質感也好，看起來是很熟練的，或者說，專業的。
“這真的是你拍的嗎？”蘇妙宇問了同樣的問題。
這次都不用宋月明說，李佳佳就給她解惑了，兩人當即就想拍照，但怎麽拍還是個問題。
“你們這裏拍照片什麽價？”
“一張兩塊錢，底片會給你，不過我們剛開店，會有優惠，拍三張一塊八一張，六張以上一塊六，十張以上一塊五，前十天都是這個價。”
這價格不便宜，比大城市的照相館隻便宜一點點，李佳佳有點心動，她在外麵照過兩三次，照出來的效果都很一般，就這裏的例圖都比人家的好看。
“苗苗，你要照嗎？”
蘇妙宇略一思考就點頭：“照，咱先試試看照出來的怎麽樣，你們的照片多久能出來？”
宋月明想了想；“一個星期吧。”
也不能一天拍兩三張照片就去一次暗房來迴的折騰，一周洗一次照片就行。
蘇妙宇對這些略懂一點，追著問：“這照片是你洗出來的？還是交給別人洗？”
“我來洗，你放心，如果洗出來的照片不清楚有黑影，那我把照片免費送給你，不要錢。”基本的職業道德還是有的。
兩人都放心了，開始問怎麽照，在哪裏照。
宋月明將東西略收拾一下，指著旁邊的一麵大鏡子：“你倆看看還要不要梳頭發，整理一下，我們就在旁邊的房間照。”
大鏡子擦的很清楚，立在旁邊的梳子也是幹幹淨淨的，兩個愛幹淨的姑娘原本不打算用外麵的東西，這一看，也忍不住想把自己收拾的更漂亮點。
宋月明打開另一間房門，如無意外用的都是室內的景色，她收拾出來一張背景布，打開補光燈，旁邊還放著一個小櫃子，裏麵放著她預備的道具，太陽帽眼鏡假花之類的東西。
“你這準備的東西還挺齊全的。”李佳佳不知什麽時候湊過來看的，見此忍不住誇了一句。
宋月明笑笑：“我是做這個的，當然要準備齊全。”
等兩人梳好頭發，宋月明打量一下她們的容貌，均是青春無敵的膠原蛋白，怎麽看都好看，她想了下，問：“我這有眉筆，你倆要不要描個眉？”
蘇妙宇的眉毛很細顏色很淺，李佳佳的眉形不夠好看，但都能夠補救。
兩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姑娘，還沒學會化妝，乍一聽要畫眉都有些忐忑，異口同聲地問：“你會嗎？”
宋月明指指自己的眉毛，她這也是今天才畫了一下眉，衛雲開起初沒看見，但誇她今天精神不錯，她後來才說是畫了眉毛。
蘇妙宇湊近看，根根分明，不大能看出畫了眉毛，但確實很好看，很信服的說：“行啊，你給我畫一下吧？”
李佳佳以蘇妙宇為主心骨的，也說她要畫，宋月明委婉的說給她修一下眉毛，李佳佳猶猶豫豫的同意了，等宋月明小心翼翼給她修完，不得不說更好看了些。
“姐，你手真巧，待會兒一定要給我拍好看點！”看到鏡子裏自己的轉變，李佳佳美滋滋的改變了稱唿，叫姐多親近啊，關係好了就能給自己拍的用心。
宋月明抿嘴笑：“你就放心吧。”
拍照的時候李佳佳推著蘇妙宇先拍，她在一旁看，宋月明讓蘇妙宇改換姿勢，她都是很害羞的樣子，宋月明不得不親身上陣給她示範，倒教李佳佳在一旁看的臉紅耳赤，但真的很好看的樣子。
“姐，我待會兒要跟苗苗拍的一樣。”
宋月明隻說；“你喜歡什麽樣兒都行。”
拿到太陽帽的時候，宋月明建議蘇妙宇到門外拍一張，現在午後的太陽正好，在屋子裏戴太陽帽多沒勁啊。
蘇妙宇紅著臉：“我不想。”
“沒事兒，就是很自然的姿勢，你微笑就好啦。”
好說歹說，蘇妙宇去了，也剛好這頂太陽帽和她的衣服很搭，拍出來格外的清純陽光。
“已經拍了六張了，你還要拍嗎？”宋月明盡職的提醒，這已經不少了，萬一不提醒人家，拍的太盡興，迴頭不認賬，膠卷就浪費了，她可不想坑蒙拐騙的騙這點錢。
蘇妙宇紅著臉問：“我能不能迴家換身衣服再來，很近的。”
她還有一身新衣服，是表哥從港市帶迴來的洋裝，一直舍不得穿，現在拍照穿，剛剛好。
李佳佳也知道這件衣服，興奮的拉著蘇妙宇的手問：“苗苗，好苗苗，你能不能讓我穿一下，我也想多換一身！”
“好呀，那你先拍，我去拿衣服。”蘇妙宇很好說話的同意了。
宋月明當然沒意見，先讓李佳佳戴著太陽帽拍一張，又迴到室內拍了四張，而後李佳佳就叫停，她想穿蘇妙宇的連衣裙多拍兩張。
是一條紅色撒花連衣裙，製作精良，看起來不便宜，宋月明盡心盡力給兩人換了個發型，又各拍四張，湊夠十張後，她主動開口：“我再一人送你們一張吧，等照片出來，如果拍的好看你們就多給我宣傳宣傳！”
兩人異口同聲的笑著說：“好！”
拍完之後，就是交錢的時候，宋月明拿出準備好的收據開始手寫，十張照片一共十五塊錢，寫明日期和錢數，再寫上拿照片的時間，兩個小姑娘一人遞過來十五塊錢。
宋月明也挺開心，認真的交代：“放心，我家就在這兒，我愛人在農機站上班，跑不了的，七天之後來拿照片就行。”
蘇妙宇則說：“姐，你要是拍的好看呢，我再帶我媽來拍照，我們還要拍全家福呢。”
“行，到時候你們再拍，也有優惠。”
二人心滿意足的走了，宋月明心滿意足的把錢收起來，又去洗洗手，還沒迴到藤椅上坐下，又來人要拍照。
是個老太太抱著剛滿月的孫子來照滿月照，這麽小的孩子站都站不住，宋月明思慮半天，給小家夥照一張躺著的照片，又讓老太太抱著和孫子照了一張。
收錢的時候老太太討價還價，最終收了三塊六，等人走了，宋月明一看表，五點鍾，下班！
衛雲開下班迴來先看到自家門麵房是關著門的，但東邊大門又沒上門栓，他推開門把自行車提進來，就聽旺財衝他汪汪叫一聲，十分的親昵。
“月明？”
“嗯？你迴來了？”
宋月明啃著一個番茄就溜達過來了，精神奕奕的一點沒有沮喪難過的情緒，他放好自行車，小心的問：“怎麽樣？怎麽關門了？”
“到點我下班了啊。”她說的理直氣壯，還很大方的將番茄遞過來讓他吃。
衛雲開啃了一口：“唔，那挺好。”
“你怎麽不問我下午拍了多少照片？”
“多少？”
宋月明哼了一聲：“你猜。”
衛雲開看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心裏就有數了，謹慎的說了一個數字：“二十張？”
“……差一點點，二十二張。”
衛雲開很意外的點點頭：“真好，你一下午掙的錢都快比上我半個月工資了。”
他沒來縣城前一個月工資是三十六塊錢，來縣城幹兩份工作一月才一百塊，而二十多張照片就收到三十多塊錢，成本都在膠片上，顯影液定影液都是可以重複用的東西，繁瑣的是洗照片的人工，但這樣也很可觀了。
宋月明搖頭，她還是很理智的：“今天拍照的倆姑娘都挺有錢的，十天半個月都碰不上一次的，咱們的本兒還沒掙迴來呢。”
“會很快的，相機不算本兒，就算暗房那些東西，我覺得很快就成了。”他媳婦，有本事！
宋月明把他的話聽進去了，也對，就算不開照相館她也想有個相機記錄下生活，就是這陣子花銷太大，她忍不住來迴計較。
宋月明不想當守財奴，奈何家底太薄，馬上要有孩子，不能不算計。
晚飯兩人吃了雞絲涼麵，他們也去麵條鋪子那兒壓了點麵條晾幹拿迴家，吃的時候下一點就行，口感不如手擀麵，勝在省時省力，飯後兩人出門散步，從家裏出去繞著百貨商店和汽車站繞一圈消食。
走迴來的時候運氣好還能買到一些好東西，自家捉的野兔野雞，這兒地處平原，能見到這些東西不大容易，尤其肉質肥嫩，宋月明挺喜歡吃的，也沒人來跟她說什麽孕婦不能吃兔子孩子會三瓣嘴。
今天買迴來的是農家自種的白甜瓜黑甜瓜，放到鼻子下聞一聞都有淡淡的香氣。
宋月明食欲沒什麽變化，也沒有想吐的衝動，有時候她和衛雲開都懷疑是不是真的懷孕。
衛雲開自己一知半解的，還不忘安慰她：“沒事兒，現在月份還小，等大點就能知道了。”
也對啊，宋月明嫌棄時間過得慢，偶爾又覺得過得快，她其實挺期待肚子大起來的模樣。
睡前，衛雲開說了一件事，他明天要跟單位同事去一趟市裏開會學習，問宋月明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你給我買幾本書吧，我想看看。”雖然有黃梔子等人給她傳授經驗，但宋月明還是想選擇相信科學。
衛雲開答應了：“還有呢？”
宋月明搖頭：“沒了，要是有好吃的給我帶點也成。”
“好。”
“你明天晚上迴來嗎？”
“迴，可能晚點，你先睡。”
宋月明嗯了一聲，趴在他懷裏就睡了，這算是一項細微的改變，睡眠質量得到顯著提升，而衛雲開舍不得推開她，隻能坦然接受考驗。
到早上，衛雲開早早出門跟同事去坐車，宋月明照常在家看店，上午來了一對老夫妻要照相，還有一對夫婦給三個孩子照，聊勝於無。
時人吃飽穿暖已經費盡心思，照相對一般人來說是可有可無的，給孩子照個合照紀念他們的成長已經是有心，好在，正在進入暑假，雖說來照相的都是小孩子，積少成多一天也有十來塊的收入。
到下午，宋建軍騎著車子來縣城看她，主要是黃梔子放心不下她一個人看店，讓宋建軍看完給她報個信。
“你讓咱媽放心吧，我自己沒事兒，能顧好。”
宋建軍答應了，順便說起來宋建鋼相看上一個姑娘，兩人都有點意思。
“要是去咱家相媒，咱媽還想讓你迴去看看人家呢，要是能訂下就得準備蓋房結婚了。”宋家三個兒子，蓋房是少不了的。
宋月明隻能說好，她心裏的計較隻在她心裏知道。
“哥，你就沒有相中的？”
宋建軍搖頭不像是隱瞞的樣子，宋月明忍不住問：“那你在部隊的時候就沒看見過喜歡的？”
“哪有空想這個，真沒有，我不著急！”
“你不急咱爸媽著急啊。”宋月明很不厚道的幸災樂禍。
宋建軍略坐坐就走了，留下倆西瓜，宋月明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轉身迴去，此時宋家的光景和原文裏大不相同，她沒有作妖沒有鬧笑話，宋建鋼也比原文裏老實，宋家能越來越好的吧？
……
衛雲開迴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鍾，宋月明守著沒睡，聽到拍門聲就匆匆去去開門了，他手裏提著一些東西，麵有疲色。
他進來後，宋月明就給關上了門，跟在他身後進去，總覺得他看起來有點不大對勁。
“你吃飯了沒？餓不餓？洗澡水已經燒好了。”
衛雲開放下東西搖搖頭，到了燈光下宋月明才看清他右手手臂上有一片傷，紅紅的滲出血跡來，看起來尤為恐怖。
“這是怎麽迴事？你手怎麽傷了？”
“沒事兒，就是擦著東西了，不嚴重。”
宋月明當然放心不下，小心翼翼的抬起他手臂看清後不由深吸一口冷氣：“你跟誰打架了？”
她神情還帶著兩份嚴厲質問，衛雲開苦笑一聲，老老實實交代：“就是碰了一下，你還記得咱從京市迴來的火車上見到的那個倒爺兒不？”
“記得，怎麽，你碰見他了？”
“對，我跟單位小江分開後在市場上逛，就碰見秦霖了，他跟我勾肩搭背的顯得很熱情，我覺得事情有古怪，結果走出去不遠就看見有倆人來找秦霖的麻煩，堵在胡同裏打了一架……”
宋月明簡直無言以對：“怎麽會碰到他，簡直就是個瘟神，他是故意找上你的吧？”
衛雲開點點頭：“我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事情不妙。”
但秦霖嬉皮笑臉的，甩都甩不掉，加之他幹的買賣，衛雲開不得不懷疑秦霖是惹上麻煩了，隻是還來不及離開就跟人正麵對上了。
那倆人自知不是對手，匆匆離開後，秦霖倒是很鄭重的跟衛雲開道謝。
“兄弟，你救我一命啊，我以後會報答你的。”
報答？衛雲開根本沒想這迴事，轉身就要走。
秦霖卻不由分說的塞給他一個小黃魚：“兄弟，我秦霖說話算話，等我解決這幾個雜碎，帶你掙錢！”
衛雲開眼皮都沒動一下：“你離我遠點就行了。”
此時，他倒是很乖巧，從兜裏拿出那個小黃魚遞到宋月明手裏，坦然道：“不能白受傷，是真金的，你收著吧。”
宋月明瞟了一眼隨手將小黃魚放到桌上，起身去拿了醫用消毒水，這還是上會搬家時衛雲開碰傷手她特地去診所買的，簡單給消消毒，又確定他身上沒別的傷口才放他去洗澡，她則去將飯菜熱了熱。
衛雲開單手洗完澡，穿個褲衩大大咧咧坐到她麵前，笨拙的用左手吃飯。
“下迴小心點，萬一碰上人多，或者是警察就麻煩了。”如今馬上會開始儼打，鬧事耍流氓的被警察逮到不一定是什麽結果呢，宋月明越想越後怕。
“好，我記下了，去看我給你買了什麽。”
宋月明這才想起來打開那包，拉開拉鏈就聞到一股香氣，是一把黃澄澄帶芝麻點的香蕉，旁邊還有七八個芒果，下麵則是四本孕產方麵的書以及兩盤磁帶，歌曲名字都是英文，是鋼琴曲一類的。
“那幾個是芒果，我以前吃過，很甜的，今兒剛好碰見，你嚐嚐好吃不？”
“好，這怎麽吃啊？剝皮嗎？”
衛雲開點點頭，看她嘟著嘴巴又開心又生氣的暗暗忍笑，柔聲催她：“快嚐嚐看。”
芒果已經熟透，帶著誘人的香氣，宋月明從前就喜歡吃，但這裏離芒果產地遠得很，小縣城裏根本沒得賣，而香蕉，她也隻吃過一兩迴，還是在京市的時候買的，縣城裏可能會有賣香蕉的，但就算他們有錢也買不到。
剝開芒果，宋月明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咬了一口，一點不掩飾自己的開心喜歡，重重點頭：“好吃。”
衛雲開莞爾，匆匆吃完飯也陪她吃了一個，又小心的將香蕉放好，天氣太熱，怕這東西放不住會壞。
等兩人上床睡覺時已經十點多，他們很少睡的這麽晚，宋月明已經哈欠連連，但上床時催著衛雲開睡到裏側。
“我怕壓著你胳膊。”從結婚到現在都是宋月明睡在裏側，而且很習慣往他身邊靠，枕著胳膊更是常有的事。
衛雲開覺得有點別扭，但拗不過她乖乖躺下，宋月明睡前不斷暗示自己睡的老實一點。
等睡到快天明，衛雲開睜開眼看她一眼，生生給嚇出來一身冷汗，她貼著床邊的蚊帳睡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衛雲開右臂酸疼，沒辦法抱她，隻能出聲叫醒：“月明？”
“嗯？”
她不情不願的睜開眼，一無所覺。
衛雲開都要笑了，左手握住她胳膊：“你看你睡哪兒去了，還是迴到裏麵睡吧。”
宋月明看一眼苦苦支撐她沒掉下去的蚊帳無話可說，乖乖挪過來，衛雲開直接讓她睡到裏側去：“我寧願你挨著我睡，也別給掉下去了。”
行吧，宋月明滾過去又閉上眼，睡得迷迷糊糊察覺到他湊過來在她頸窩親了一口。
換做以前睡的正好被人吵醒她指定起床氣爆發，這會兒倒是美滋滋的。
衛雲開帶迴來的芒果他隻吃了兩個，其餘全部留給宋月明，就是香蕉才一人一根的吃著。
過了三天，宋月明準備將這些天拍的照片膠片給洗出來，正好下過一場雨，暗房裏也不覺得熱，她戴著手套和口罩，小心翼翼的使用顯影液和定影液，洗完膠片就出來透透氣，也不忘給暗房通風，等到第二天膠片就把這些天拍的照片給洗出來了。
李佳佳和蘇妙宇的照片最好看，宋月明自己看著都很滿意，照片裁剪好之後，寫上每人的名字裝到紙袋裏，這是印好的紙袋，有大小兩種尺寸剛好符合照片尺寸，上麵還印著照相館的名字和地址，也算一個小小的廣告。
洗好的照片放到抽屜裏就等著人來拿了，胡大娘住得近，是頭一個來拿的，看見照片滿意極了，人像清楚，照的也好看，高高興興拿著照片跟家裏人顯擺去了，她家裏人口多，兒媳兒子都在上班，孫子孫女大的都上學了，就這個親手帶的小孫子拍了一張照片。
宋月明站在這邊院子裏就能聽到那邊胡大娘稍大點的孫子孫女也喊著要照相，胡大娘一口答應，宋月明暗笑，這都是潛在客戶啊。
李佳佳和蘇妙宇是下午來的，帶著滿滿的期待，看到成品之後按捺不住喜色。
“真好看，苗苗你的也好看！”
“是，姐你拍的真好！”
許多女人是感性動物，愛美更是天性，照片留住的刹那永恆，是曾經屬於他們不可追去的美麗，是一份證明和驕傲。
宋月明與有榮焉，笑著說：“你們長的漂亮，我拍的好看，兩位妹妹可別忘記給我宣傳啊。”
兩人都連連點頭，愛不釋手的欣賞各自的照片又輪流交換，蘇妙宇更是興奮的說：“月明姐，等我迴去讓我媽來照相！”
“好。”
宋月明又跟她們閑聊兩句，得知李佳佳在市裏讀大專，蘇妙宇在市裏讀大學，心裏又有一份計較，大學裏愛美的女孩子多得是，誰不喜歡化妝和拍照呢？
“咱這兒跟市裏離得近，你倆開學給我在你們同學裏宣傳宣傳唄，以後我給你倆拍照打折，要是帶的人多了，我按人頭給你們廣告費，好不好？”
李佳佳和蘇妙宇有點不好意思，但這是不錯的主意，都給點點頭，她們倆是不缺錢，日後做不做還不一定呢。
宋月明看得出她們的猶豫，也沒有全部指望她們來招攬客戶，反正女孩子的照片是會在同伴之間傳播，就跟朋友圈放自拍是差不多的道理。
蘇妙宇帶著照片迴家，她父母都在家，二人都是領導的，保養得不錯，在這縣城裏過的很舒服，瞧見女兒帶照片迴來紛紛要求要看。
蘇母保養的很好，蘇妙宇的容貌大部分得益於她的好基因，看清照片裏的姑娘後驚喜極了：“這是在哪兒拍的，真好看。”
蘇父也點頭：“好看，把苗苗的漂亮都給拍出來了！”
蘇妙宇臉頰微紅，如實告知：“是百貨商店那邊新開的月亮照相館，比另一家照相館拍的好看多了，洗照片也快，媽，咱們今年拍全家福就去那兒吧？”
“那有啥不行的，等到八月十五，你哥和你嫂子迴來，咱一起去拍。”蘇父拍板。
蘇母倒是有別的想法，蘇妙宇朝她擠擠眼，母女倆心有靈犀，都知道了對方的意思。
次日，蘇妙宇就帶母親一起去了照相館，蘇母看著宋月明打扮的不算精致，但也讓人眼前一亮，照相館裏也收拾的井井有條，比市裏那些照相館也不差什麽，心底那點疑慮徹底打消。
“你們這兒拍照能去家裏不？”
宋月明搖頭：“對不住，不行，這店裏就我一個人，走不開。”
現在拍照背景確實是很大一個問題，家裏條件好的實景更好看自然，但宋月明不能開這個頭，以後她行動不大方便也拍實景就為難了。
蘇母到專門照相的房間看了看，有一張椅子，白色的背景布，卷起來的還有別的顏色，準備的挺用心，但到底不如家裏。
“那先拍幾張看看吧？能換衣服嗎？”
“可以，關上門在裏麵換就可以。”
蘇母自己照了六張照片，有室內和室外，還有和蘇妙宇拍的合照，一共八張宋月明按照一塊五一張收費，還送她們一張合照。
蘇母那點不愉快就消失不見了，就連蘇妙宇也興奮不已，店老板說到做到給了優惠，換句話說就是她給家裏省錢了、她掙錢了！
離開照相館，蘇母忍不住說教：“小傻子，人家給點便宜就高興成這樣？”
蘇妙宇強撐道：“我說了月明姐人挺好的，你信了吧？”
“信了信了，哎，要是能去咱家裏照就好了。”
“那等以後再跟她商量商量，我覺得月明姐挺好說話的。”
蘇母看一眼傻乎乎的自家閨女，人家好說話那是因為有錢啊，不過，倒是沒什麽生意人的滑不丟手，拍照的時候還費心給她弄來一支盛開的月季，很有心了。
……
蘇家母女倆走後，宋月明也在沉思，她自己的院子也好看，但她不太喜歡外人到自己的私人領域，那能不能弄點實景背景呢？
門麵房前和大馬路中間留著將近一米寬的空地，當時留著這空地是怕近期修路會擴路，到時候拆來拆去太麻煩，這大馬路說是大馬路其實還是泥地，這空地倒是可以種點東西搞下綠化。
宋月明站在門外沉思許久，久到衛雲開下班迴來在她身後拍一下才迴過神來。
“想什麽呢？”
“我想在這空地上種點花，將來拍照好看點，你覺得行嗎？”
衛雲開不解：“那拍出來也是黑白的，看不出什麽花。”
宋月明聳肩：“我隻是想讓背景生動點？種薔薇怎麽樣？等春天開花的話我們就有一麵花牆了啊。”
“好，都行，正好上迴跟我一起去市裏學習的小江，他愛人在中學教書，我看學校院牆外麵都有薔薇，弄點迴來應該不難。”
“太好啦，我就知道你有辦法！”有求必應，簡直十項全能！
衛雲開被誇，抿住唇角沒笑，又交代一件事：“小江說他愛人星期天要來給孩子拍照，到時候就別收錢了。”
“那要是人家非要給怎麽辦？收一半？”
衛雲開關上店門才點了點她額頭：“非要給就便宜一點收，要是收一半她再帶人來，你怎麽收錢？請她幫忙的事我再還禮給小江就行了。”
宋月明還真沒想到這一層，乖乖點頭：“你真聰明！”
“傻乖……”
“我不是傻瓜，我就是沒做過生意！”
衛雲開：“……咱們晚飯吃啥？”
宋月明立刻被轉移注意力，忙了半天她早餓了，中午蒸的米還有一部分沒吃完，剛好用來做炒飯，再加一碗小米粥，簡單省事又養生。
到星期天，小江的愛人帶著孩子來了，一共拍了五張照片，合照多印兩張，宋月明留她六塊錢，她高高興興的走了。
這個星期天，宋月明忙碌的不行，一天算下來拍了將近二十張照片，差不多能掙十塊錢，她對了對賬本算開業大半個月的收入，得出的結論是最多一個月她前期投入的材料道具就可以掙迴來了，等到八月十五前後說不定還能小掙一筆。
晚上，宋月明悄悄將這消息告訴了衛雲開。
衛雲開攬著她親了親：“我媳婦真能幹，累不累？”
宋月明搖頭：“不累啊，我還是沒感覺。”
但事實勝於雄辯，這都是七月初了，這月例假仍舊沒消息，她是百分百的懷孕了。
小腹平平，衛雲開輕柔的抱著她：“慢慢來，會有感覺的。”
現在滿打滿算也就兩個月，急也沒用，宋月明心想也許是他們知道懷孕知道的太早了，以後他們細細感受的時候。
到了周二，宋月明剛送走拍照的客人，卻見門外來了一人，探頭探腦看了一會兒才訕訕進來，是魏愛國。
甭管怎麽樣，人還是要招待的，宋月明連忙站起來：“大哥，你來了，進來坐。”
魏愛國是騎著自行車來的，風塵仆仆，滿頭是汗，將門麵房環視一周，就問：“開子沒給家？”
“他上班去了，還沒迴來。”
“那，那弟妹，等他迴來你跟他說一聲，咱奶奶摔著了，讓他看看。”
“摔著了？咋迴事？去醫院了沒有？”
“現在給縣醫院，咱爸叫我來說一聲。”
宋月明簡直想歎氣：“那我跟你過去看看，咱奶奶咋樣兒，沒事兒吧？”
“還行，就是醫生說骨折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何況魏老太已經七十多歲，這對老人家來說就是個折磨，宋月明關了門麵房大門，又迴屋拿上錢，推出來自行車跟魏愛國一起去醫院，縣醫院和農機站不順路，她打算先看看魏老太什麽情況再叫衛雲開過去。
路上，魏愛國問一句答一句的說了魏老太骨折的原因。
前幾天下過雨，魏家院子裏有積水，小水窪幾天都沒幹，裏頭長了一層青苔，魏老太拄著拐棍去上廁所，一不小心踩到上頭摔了個仰八叉，摔完人都站不起來，一個勁兒嚎著腿疼，王寶珍趕緊去叫魏根生，送到村頭診所人家治不了，又開了村裏的拖拉機給送到縣醫院來。
把自行車存上，再進醫院，一路找到魏老太所在的病房就看到裏頭圍著好幾個人，魏根生、王寶珍、魏愛軍都在，還有魏老太的小兒媳婦徐三妞。
“爸，媽，小嬸，奶奶咋樣兒？”
魏根生滿麵愁容，無非是心疼老娘這麽大年紀還遭罪，沉悶著搖搖頭。
王寶珍這會兒看見宋月明親切多了，小聲說：“剛掛上吊針睡著了。”
話音未落就聽到魏老太躺在床上不斷的小聲哼哼，睜開一條眼縫看看來人，又閉上沒說話。
宋月明蹙眉，同樣小聲問：“大夫咋說？”
“說老人家骨頭脆得養著，一百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好全，唉……”王寶珍愁死了，魏老太本來就懶，這一骨折得她伺候著，看病的錢也都得自家出，妯娌徐三妞跟過來到現在連屁都沒放一個！
“大夫打止疼藥了沒？奶奶一直哼哼是疼嗎？”
“這我不知道。”他們哪懂這個啊。
宋月明想了下，問問大夫辦公室地址，打算先去問問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