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過了小年就是年,恭送灶王爺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在這一天,張凡家裏老人忙著把好吃的做出來,敬獻給馬上要上天去做匯報的灶王爺。


    以前的時候,這種事情全是張凡爺爺在弄,老頭也是一輩子坎坷。


    沒解放前的大學生,結果當年不知道加入了三清還是四民,反正就是這麽一個黨派。


    具體幹了什麽,估計他也不知道,被嚴管了十年,然後出來後,從不談自己當年所學了什麽專業,也從不談關於政治的東西。


    就是帶著一包銀針,誰家沒錢看病,就請他過去紮幾針,一不收錢,二不收禮,就喝口清茶,在農村中也就呆了大半輩子。


    年年這個時候,老頭是最忙的時候,上下幾個村子裏的人都來找老頭寫對聯什麽的。


    張凡小時候就覺得老頭受人尊敬的那種感覺太好了,估計他當年報考醫學院也受了爺爺的影響。


    以前的時候天天盼著過年,因為過年的時候有好吃的,有零花錢,還有新衣服,更好的、是,這幾天大人們很是寬容。


    所以,小時候的春節,是最美好的。


    而長大後,特別是張凡成了院長後的春節,他感到了頭疼。


    先是一批一批的醫藥企業代表,通過各種關係想和張凡吃頓飯勾兌勾兌,張凡找理由拒絕,找的都快語結了。


    說實話,也就是張凡技術太牛逼了,不然,真的,他的這種風格,寸步難行。


    關係托關係,當中間人的什麽來頭的都有。但,張凡還是咬著牙沒鬆口,而且邵華相當支持。


    這一點,邵華和張凡特別的相似。


    有些人的邀請可以不在意,但有些人的邀請,張凡就不得不去參加了。


    各縣鄉的外科主任在最近一段時間紛紛進城,忙完他們的事情後,就開始給張凡打電話。


    “張院,哈哈,我老王,您晚上有功夫沒,出來吃頓飯,讓我們下級醫院的基層醫生也瞻仰瞻仰您的風采。”


    “咱們之間還這麽客氣幹什麽啊!沒必要,請客,也應該是我請你們啊。”


    張凡不得不對他們客氣。


    “嗨,您看您說的,這不是打我臉嗎!您批評的對,我來晚了,不過您放心,沒外人,就我和我們醫院的院長!”


    “行,地方找了沒有,沒有,我去訂!”


    “訂好了,訂好了,就等您駕臨了,哈哈!”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張凡在家都沒吃過晚飯。


    地縣的院長,市區的醫藥代表甚至大區經理,張凡都可以不搭理他們。


    因為張凡不靠他們賺錢,但對於地縣的這些科主任,張凡必須得維護好。


    畢竟華國還是農業人口占大多數。這些科主任,這些醫生,他們才是麵對患者的第一線。


    如果維護不好他們,想飛刀?想多了,想讓人家給你送病號,做夢。


    隨著現在交通越來越發達,高速路一條一條的連了起來。


    私家車太常見了。一旦維護不好他們,患者一旦有點問題,他們直接就一杆子給你指到鳥市去了。


    不要問,一問就是首府。


    反正,病號多與少,關乎他們的收入也不是很嚴重,基層醫院的收入全是國家財政托底,他們也不擔心。


    比如一個鄉鎮醫院,你一年看一個病人,和你一天看十個病人,醫生的收入都一樣。


    而且,現在隨著醫療事故醫療糾紛,政府也害怕了,所以很多很多手術,很多治療,都不容許基層醫院進行開展。


    所以,人家也就是張張嘴的事,去鳥市去茶素,真的就在人家一念之間。


    而茶素醫院現在的發展其實也進入了瓶頸狀態,向上不光要醫生,還需要大量的病源,這和張凡的係統真雞兒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主任們請張凡大多是為了以後好辦事,或者為了有麵子能吹牛,而這些醫院的院長大多數想拉一拉張凡的關係。


    張凡不尿基層醫院的院長,但一定得給這些科主任麵子,所以天天就如同排隊一樣,不停的接待著這些下麵的科主任。


    招待完科主任,眼看著就要過年了,接著就是關係親近的朋友們。


    張凡也得叫出來坐一坐,一年到頭,人家叫自己多少次,自己不是忙手術,就是再加班,所以也挺不好意思的。


    “路任佳朱兵兩口子要叫上,唐晶晶,唐局長也要喊上,不然絕對落埋怨。”


    張凡和邵華躺在床上溫存完了結果睡不著了,索性掰著指頭開始計算一下。


    “你們醫院的人邀請不?”


    “算了,醫院的人,我明後天單獨再請一次,哎,外麵吃飯吃的我都頭疼!”


    張凡抱怨著。


    “我眼光真好!”邵華驕傲的自誇著。


    “怎麽了?”張凡好奇的問道。


    “昨天我以前的同事給我訴苦,說她老公一年四季有應酬,天天迴家像個醉貓,關係遍天下,結果出事一個有用的都叫不來。


    你倒好,別人請你都不願意去。”


    “哪你是希望我去呢還是不去呢。”


    “你說呢?”


    “我哪裏知道,女人心,海底針。”


    “啊,我讓你海底,我讓你海底。”


    說著又撲了過來!


    有時候,張凡也挺納悶,難道係統還有偉哥的功效?好是好,可就是太廢套了。


    朋友們一起聚會,氣氛輕鬆,沒有像是和地縣主任一起那樣,要相互吹捧。


    朋友在一起,女人們一堆,男人們一群,各聊各的。


    “最近我堂弟他們四處借錢,我都快被煩死了,佳佳馬上要臨產了,我也不想讓她煩心。”


    朱兵長籲短歎的,小夥子算是入贅路家了,路任佳什麽都好,就是有點不滿意朱兵家的親戚。


    也是,當年朱兵父母去世後,他的親戚們能出力的沒幾個,所以路任佳也不怎麽對他們感冒。


    而朱兵抹不開麵子,偷偷能幫也就幫一幫了。


    “怎麽了,我手裏有點錢,你需要的時候,就張口。”


    張凡吃著油炸花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這玩意越吃越香。


    “嗨,他們借的還不是小數目,我都替他們擔心。”


    “多少?十幾萬?”


    “哪裏,上百萬!”


    “怎麽,要包工程,那你要注意點,有沒有資質之類的。”


    “什麽啊,他們現在炒羊!”


    “炒羊?”張凡好奇了。


    “對,刀郎羊!”


    “哦,唱歌的賣羊,人家一歌星一年賺不知道多少錢,還用弄這個。這不是扯嗎!”


    “不是!是這樣的。”


    然後朱兵就開始給張凡說了起來。


    刀郎羊,其實叫多浪羊,就一雜交羊。體格格外的大,據說成年公羊能長到300多斤,差不多是普通羊的三倍。


    就如一個小驢一樣,而且長的也怪異,耳朵大的就如同豬耳朵一樣,像個大蒲扇。


    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一股風,忽然這羊的價格猛的彪起。


    剛開始的,一隻羊也就千八百塊錢,可後來,變的越來越玄乎,幾萬,十幾萬,幾百萬,甚至更有玄乎的,一頭能賣上千萬。


    “幾百萬?什麽羊啊,就算金羊也沒這麽貴吧。它有唐僧的功能,延年益壽?”張凡都驚了。


    “誰說不是啊,可我堂弟他們就說能發財,家裏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全部養殖這種羊。”


    “什麽唐僧?”唐晶晶和女人們聊化妝品,八卦家長裏短的時候聽到了唐這個詞,就問了一句。


    “我們聊刀郎羊呢。”


    “我也知道,現在好多牧區都炒瘋了。我覺得就是個擊鼓傳花的遊戲。”唐晶晶也參與了進來。


    大家聊了會,因為大肚子孕婦的關係,也就早早散了場。


    迴到家,張凡老爹神神秘秘的給張凡悄悄說,“石頭啊,你明天有時間嗎,要是有時間,你開車拉我和你丈人出去轉轉。”


    張凡的老爹和他的丈人關係越來越好,竟然有點哥們的感覺了。


    兩人年齡相當,經曆差不多,文化程度都是初小沒上完,性格脾氣都是直通通的一眼就能看透的直脾氣。


    所以兩人越聊越覺得對脾氣。


    張凡一聽就覺得不對,“我媽和我丈母娘去不去!”


    對於自己的老爹和老丈人,張凡太了解了,脾氣耿直的過分,可以說,他們才是正兒八經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的人。


    “你聲音小點,老爺們的事情,老娘們摻乎什麽!”


    老頭看自己在張凡麵前沒多少威嚴了,說著說著就開始吹胡子瞪眼。


    “嗬嗬,你再大聲一點我媽就過來了!”張凡倒是樂了,這老頭越來越孩子氣。


    “到底去不去,我現在使不動你了是不是!”


    “去,你先說說,你們要去幹什麽。不然明天邵華問,我可得說實話了。”


    老頭悄悄看看張凡他媽媽和邵華,然後悄悄的說道:“你老丈人的農場領導從南邊疆弄了一批特別值錢的羊。


    數量不多,原本是人家私下裏自己養的,可覺得你幫過人家,就給你老丈人說,明天讓你去,給你便宜賣一隻。


    你不知道,哪羊可值錢了,你現在一月收入有多少,五千有沒有,我可給你說,等把羊養大了,估計你上班七八年都買不起。”


    “嗬嗬,是不是刀郎羊?”


    “嗨,你怎麽知道,你老丈人給你說了,這老頭,不是說好的,讓我說嗎!”


    “行了,洗洗睡吧,首先,你們一退休老頭都知道的好事,天下有幾個不知道的。


    還有,你兒子一個月的收入不止五千,你該吃吃,該喝喝,我們也不用你們貼補。


    別發火,你要發火,我就給我媽說去,說你搞傳(a)銷!”


    “你,你,你個兔崽子……”


    老頭一想也好像是這麽一迴事,就有點惱羞成怒的走了。


    這件事在張凡家,也就算結束了,可在邊疆,做著一夜暴富夢的人家好多好多。


    抵押了房子養羊的,借債養的不知凡幾,就如某一年的藏獒一樣,都成了一個地區的傳說了。


    特別是老年人,拿出一輩子的積蓄,然後,麵臨雪崩的時候,血壓彪起,茶素心內科在這個春暖乍寒的日子裏,來了更多的心梗心衰患者。


    他們都有個特點,帶著唿吸麵罩,手不停的舞動著,仔細一聽,好像不停的在說著羊羊羊!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廣告發洋財呢!


    請完了朋友,張凡又接著把醫院的同事,也算自己的嫡係給請了一桌。


    心內的那朵,唿吸的李輝,從魔都迴來過年的肛腸趙子鵬,普外的馬逸晨,腦外的薛曉橋,婦產的呂淑顏,急診中心的薛飛,骨科的許仙,王亞男,周成福……


    幾乎全是茶素最年輕一代中的翹楚,這裏麵有張凡當初沒出名就帶出來的,比如王亞男,還有轉科的時候關係就不錯的,比如呂淑顏。


    還有就是算張凡徒弟的幾個年輕小夥子,比如馬逸晨、許仙,還有趙子鵬。


    雖然薛曉橋嘴上不說,但是現在已經把張凡當成了自己的榜樣。


    他們都有一個特點,就是努力,都努力的朝著各個科室的技術尖子而拚搏。


    “天啊,你們是有多饞啊,聽張院請客,你看看,一個個,來的一個比一個早!”


    薛飛今天原本是值二線班,因為張凡請客,他和急救中心的主任換了班,等了許久,所以來的有點晚。


    張凡叫吃飯,開玩笑,他都等得恨不得飛過來,可進了門以後,就開始口是心非的打趣。


    “薛哥!”趙子鵬笑著打招唿。


    他和薛飛在魔都一同進修了兩個月,關係更近一點。


    “迴來過年了啊!”薛飛笑著打招唿。“還是張院體貼你啊,我去進修,張院問都沒問過我!”


    薛飛搞怪的故意裝可憐。


    “行了,等你半天了,我們都快餓死了。”王亞男就不願意聽薛飛顯擺去魔都的事情。


    “好了,人都來了,服務員,麻煩起菜吧!”


    張凡笑嗬嗬的說道。


    他身邊坐著王亞男和薛飛,薛飛是年紀大,而且當年還吹噓和張凡是師兄弟,現在又是主任一級,所以大家都讓他坐在張凡身邊。


    原本大家讓外科係外的呂淑顏坐到主客的位置,可人家就是微笑,但不動身。


    而王亞男,大家都知道,這姑娘別看大大咧咧的,其實人家正兒八經是張凡再市醫院第一個帶的徒弟,能算是開山的大師姐,所以大家都對她挺謙讓的。


    許仙現在和那朵眉來眼去的,估計也快了。


    呂淑顏現在越發的冷清,有點朝著院書記的方向發展,走高冷範。


    薛曉橋人家是碩士還是從首都來的,而且也算後來者,所以還沒有其他人那麽熟悉。


    端茶倒水的當時年紀最小的趙子鵬了。


    張凡讓他坐,他不幹,非要給大家服務,也沒轍。


    “來,一年馬上要過去了,我給大家道一聲辛苦了!能喝的喝點,不能喝的就喝茶,咱們碰一個,來!”


    ……


    “昨天,張院請客,你去了沒有?”


    “哦,昨天我值班!”


    “是嗎?”


    “嗯!”


    問著心酸,答者難受。


    “昨天張院請客了?”清晨,歐陽問醫務處的主任。


    “都是一幫年輕人!”


    “沒看出來啊!”歐陽笑了笑。


    “院長您說什麽?”


    “沒說什麽。”歐陽心裏挺得意,“知道籠絡人了。也不枉我對他這麽費心。”


    “你下去以後把張凡請客的這幾個人做個麵板介紹,在科室醫生列表裏麵突出以下。”


    “好,不過是不是會增加醫生之間的矛盾?”


    醫務處的主任擔憂的問道。


    “能著上,庸者下,我就要告訴大家一件事情,茶素醫院,不養閑人,也不會對能者吝嗇。”


    “好的!”


    窗外,大雪紛紛,“瑞雪兆豐年啊!”


    歐陽站在窗戶邊上心裏得意的看著外麵的景色。


    張凡以前有段時間磨煉手術,老太太特別擔心張凡走老高的路子,技術精,而人際低能,現在,老太太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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