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時候,醫療相當的麻煩。簡單一點,一個畢業沒多久博士,論文發表的比他身高差不了多少,在其他行業,這種人已經算是中流砥柱了。


    你和他談疾病的原理,談疾病的治療,頭頭是道,甚至,要是健談一點的,他能從生物的多樣性開始,從組織胚胎學、生理學、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給你把疾病解釋的清清楚楚。


    如果你能配合的好,他還能給你說說疾病治療未來的展望,和以後的發展方向。


    但,在手術室的時候,他還得有人手把手的教他拿刀子。


    在肛腸科有個說法,一個青澀而生疏的外科醫生,手持瘺管探子的時候比大猩猩手持機槍更危險。


    很多很多疾病,醫源性的風險其實不多,當手術醫生拿著書一樣的風險簽字書的時候,這裏麵的風險幾乎都不會發生,要是風險真的大,說實話,這台手術估計都不會有人做。


    但在肛腸科不一樣。這個地方太特別了。沒動作的時候都特別危險。


    先說說這地方的細菌,什麽球菌、杆菌、支原體,你能想到的有,你想不到的也有。


    而這些細菌在這裏,正常的肛腸尿都不尿這些家夥,你可別以為這些玩意不厲害。


    其他不說,一個大腸杆菌,要是跑出去,那就大殺器,比如老美,他們對於大腸杆菌標準相當的嚴格。


    為什麽呢,因為這玩意太厲害,每年冬季到春季的時候,往往就是各大醫院唿吸科在和各種病菌幹仗。


    幹過了,能多活點人,幹不過了,哪……


    而大腸杆菌,就是最容易讓人感染的一種細菌。因為人體自帶啊。


    好多人,不講究,穀道走不得啊,男性雖然是內置升職器,可一旦感染相對的治療起來也是比較麻煩的。


    女性雖然經常有感染,但人家是外置的,容易感染也容易治療,大多數的時候,插個栓劑,直接就ok了。


    可男性就不一樣,輕易不感染,感染輕易治不好,弄不好,切你一個腎都沒什麽大問題的。


    ……


    “我估計是肛裂,經常上衛生間有鮮血,可縣醫院的醫生為什麽給我說是痔瘡呢,還給我做痔瘡手術。”


    “他們做指診了沒?”


    張凡一邊檢查一邊問。


    “做了,就一個年輕小醫生,指頭塞進去,沒幾分鍾就說是痔瘡。哪像你指頭在裏麵旋來旋去的!”


    “呃!”張凡汗都下來了,說實話,在醫院裏,好多醫生給患者解釋的往往會用專業術語。


    有些人是懶或者彰顯自己的學術,但,多數醫生是無奈,因為好多檢查,要是用非專業語言來描述的話,好似醫生在噴黃腔一樣。


    簡單說,肛腸指診,做好檢查前準備後,指腹必須按照四個象限開始,從外側到內側,一邊用指腹感覺,一邊觀察是否有血跡出現。這樣描述,根本不好理解。


    而用通俗的語言來描述,雖然通俗易懂,但就算寫都是相當容易被屏蔽的。


    比如,指頭沾著潤滑劑,進入菊花,指頭蛋子旋轉著,同時摸索是否有豆豆在裏麵,然後還要用眼睛瞅一瞅,是不是指頭蛋子上有血液。


    張凡有時候也納悶,這種專業術語估計當年被發明的時候不是為了更精準,或許是為了雙方都不尷尬吧!


    “痔瘡有!但,目前你的痔瘡還沒有肛裂嚴重!必須再做一次手術,還有……”張凡略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又聲音不大的說道:“以後,以後,手術以後最好還是減少一些特殊的愛好!”


    “額!”


    尷尬,沒人說話,患者不光臉龐紅了透徹,就連耳朵,脖子都紅的能出血,站在一邊的肛腸科醫生到也無所謂,可護士長不同,畢竟是女性。


    張凡知道說這個話很尷尬,但他不得不說,不得不給患者交代,年輕不懂,現在肌肉還能勉強紮住,等上了年紀,走一路撒一路,黃水水流著,想想都能讓人呃逆。


    “安排吧,明天手術!”


    “好的,張院。”


    張凡出了檢查室,幾個皮衣皮裙恨天高,雖然她們幾個在悄悄聊天,但還是偷偷的呈著張凡轉身的時候瞟了幾眼。


    “好年輕啊!這麽年輕的三甲醫院的院長。”其中一個望著張凡的背影說道。


    “挺有氣質的!和電視裏的帥氣醫生一模一樣,哪裏像誇克的那幫土鱉。”


    另外一個也看了一眼。


    看衣看不人的年代,可是她們不知道,張凡其實也是從誇克出來的。


    張凡迴到行政樓,剛進自己辦公室,醫務處的主任和後勤處處的主任聯袂來到了張凡辦公室。


    “怎麽了,兩位大主任一起來找我?”張凡笑嗬嗬的對著兩位大主任說道。


    張凡竄起來的太快了,真的,很是讓人無法適應,從住院醫,到住院總,然後科室主任助理,院長助理,常務院長。


    短短兩年的時間就走過了很多人一輩子都走不完的路。


    所以,平時的時候張凡也很注意自己的言行。歐陽可以跋扈,可以指著別人的鼻子罵。用點比較封建的話來說,人家是躺在茶素醫院功勞簿上罵人的,人家有資格。


    雖然張凡技術厲害,但年紀畢竟在這裏放著,加上張凡也不是那種格外苛刻的人,所以平時大家對於張凡也是很尊重中帶著一股子格外的好感。


    特別是這些老主任,好似寵物養成一樣,大家都想看看張凡最後能走到哪裏。


    “嗬嗬,您平時忙,不是下科室就去了手術室,我們今天兩個是來給您換辦公室設備的。”


    “挺好的啊!”摸著椅子,看了看桌子,張凡覺得已經很不錯了。


    張凡現在的辦公室一直是院長助理時候的辦公室,就換了門牌而已。


    “您是咱茶素的門簾,這次您從魔都帶來許多國際藥品器械公司,他們來過您的辦公室,都傳出小話了,說咱醫院不重視人才。


    這事情不知道怎麽被政府那邊知道了。這不政府那邊頭一次建議讓醫院對您的辦公室裝修一下。”


    後勤主任笑著坐在張凡對麵。醫務處的主任和張凡相對更熟悉一點。


    “沾點光,嚐嚐張院的鐵觀音,聞著都是好茶葉。”說著話,醫務處的主任一邊給張凡泡茶,一邊給自己和後勤的主任也泡了一杯。


    這就是人精,沒這句話,他要是光泡茶葉,絕對會讓後勤主任不光看不起他,還會覺得這家夥就是個舔鉤子的。


    但這話一說,然後很是熟悉的在張凡的書架子上摸索著茶葉。後勤主任心裏全是驚歎,“這家夥什麽時候和張院如此熟悉了,這茶葉明顯就是張院藏起來的!”


    其實,人家每天早晨提前半小時來醫院,打掃的有專人,不過泡茶,給張凡留工作日程是人家醫務處主人親自做的。


    “嗬嗬,這是院長給我,就這一罐,你們嚐嚐得了!


    我覺得吧,這個沒必要在換了吧,挺好的。折騰來折騰去的也麻煩。”


    “張院,還是換一換,我知道您不講究這個,但您看看魔都那幾個醫院,咱也不能太落後了不是。以後就算有人來捐助,咱也不是更有底氣不是。而且這馬上要到年底了,你也得支持一下別人的工作不是!”


    醫務處的主任幫著後勤主任勸說張凡。


    “歐院,任書記、高院長那邊也要換嗎?”


    “除了院長的不換,其他幾個人都要,咱們已經有點根不上時代了。”


    “那就換吧!”當初歐陽曾經給張凡說過一句話,醫院其實真正能做主的地方不多,畢竟到年底了!


    張凡離開行政樓,就去了骨科,沒結婚之前,好多事情沒時間幹,人就是這麽別扭。


    好似不結婚,別人時時刻刻都不放心你一樣,自己也覺得好像空落落的少了點什麽。


    以前他著手醫院的外科改製,有成效但目前看來不夠,所以他準備這次準備一邊練兵一邊改變。


    為什麽選擇骨科,首先這是張凡第一個係統打開的科室,在這個科室裏麵呆的最久,而且骨科在華國來說也是最完善的一個學科。


    醫學這個學科,講究的實驗,總結,反饋,再研究,再總結,一個臨床新的手術方式,沒有個幾年,想都別想推廣出去。


    這也是好多不懂的行的人,覺得一個新技術新術氏發明出來後立馬就能進入臨床,這裏是人命,不是屠宰場。


    骨科,目前是骨一科和骨二科,骨三科。張凡剛當院長助理的時候,把科室治療的範圍都確定了。


    骨一科,搞關節,骨二科搞脊柱,骨三科搞創傷。江湖範圍都給他們劃分好了,結果,沒多久,又進入了戰國時代。


    三個骨科剛開始還聽話,沒多久,又開始了搶病號的節奏。


    張凡一心要打造一個若有戰,召必應,應必勝,拉出來就能打的隊伍,所以不能由著性子讓他們胡來。


    骨一科,張凡在自己的辦公室裏,開始一個一個的找骨科的苗子談話。


    這個談話是有目的性的,並不是所有的醫生都要談話的。第一個周成福,他和薛飛是師兄弟。


    當初的他比薛飛努力的多了,沒有牢騷話,上手術積極,緊跟領導。


    但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在人事及政治的地方,搞技術的大腦用來搞政治,那麽往往就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他覺得骨三科陳琦人脈廣,有勢力,然後跳槽去了骨三科,結果哪裏想到陳琦事發了,然後什麽人脈,什麽勢力都如茶素河水一樣,一去不複返。


    看著薛飛成了急診中心的主任,看著老高成了院長,雖然沒權利,但人家的級別在哪裏放著,再看看張凡,他真想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來。


    有一段時間,周成福心裏委屈,怨天怨自己運氣不好,等過了不忿期以後,人也算是半垮了,沒有當初那股子的鑽研勁道了,成了得過且過,日日撞鍾的和尚。


    拋去他的功利心,他在手術在業務上絕對比薛飛厲害。張凡不想看著他這麽混到老去,一個醫生,一個優秀的醫生不能這樣可惜了。


    所以,改變骨科現狀的談話第一人,周成福。


    “張院,您找我!”以前頭發宣亮,領帶衣服周正的周成福,現在胡子拉碴,沒一點點精氣神。


    “服氣了嗎?”張凡看著他,對於周成福這種人,張凡清楚的很,就如癌症不下狠手不行。他不是薛飛那種,薛飛那種就是個囊腫,誇誇他,給點甜頭,囊腫或許就聽話了。


    “什麽?”周成福抬頭看著張凡,眼裏的寒光一閃而過,然後又變得黯然。


    “你看不起的薛飛都成了急診中心的主任,現在邊疆地區,能稱之為急診中心的地方,也隻有我們茶素了。怎麽樣,服氣了嗎?”


    “嗬嗬,服氣!”


    “服氣?服氣個屁,你估計心裏想著,那是他薛飛運氣好,跟對了人,靠上了我張某人,是不是!是男人就抬起頭說話,娘們一樣。”


    猛的抬頭,然後凝視了十幾秒,但是,仍舊低下了頭,“您是領導,您說了算。”


    “嗬嗬,怎麽?脊梁骨斷了?”上了猛藥,張凡開始上雞湯。


    “我當初進醫院的時候,咱們三個人帶王亞男一組。我還記得,肱骨粉碎性骨折,在住院醫裏,沒一個能拿下來的。


    也就是你了,那雙穩健的雙手,拚骨頭如同拚積木一樣靈巧的手哪裏去了。能告訴我嗎?到底去了哪裏?


    抬起頭,把你的胸膛給我挺起來,當初我就想給你說。


    不要舍本逐末,你是一個醫生,一個相當有前途的醫生。


    可你呢,一心想飛,好好的關節不鑽研,就為了一個住院總,舍棄了多少年的鑽研,轉頭搞創傷,兄弟哥,我現在問問你,你晚上睡覺的時候,你的肝不疼嗎?


    你這些年來的努力,流過的汗,你不覺得可惜嗎,就那麽輕飄飄的舍去了,可惜嗎?”


    周成福雙手捂著眼,水珠子從指頭縫裏慢慢流出,當他輕易舍去自己專業的時候,他何嚐不是難過,他何嚐不難受。


    “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會舍棄嗎?”


    搖頭,如同老狗一般的嗚咽,雙手捂著眼睛,周成福哭了出來。


    等待,張凡看著對方靜靜的流淚。


    “去擦把臉,給我提起精氣神來,我看看你這一年是不是混日子的,明天有台手術,你給我當搭檔。”


    “張院,我……”


    “別急,要是沒過我的關,以後也別再骨三科混日子了,去便民門診開處方去吧,反正你也不在意。”


    “張院,謝謝您!”周成福擦幹了淚水出了門。


    “護士長,把許仙給我叫一下。”


    “哎!”站在門口的繆娟第一時間去喊許仙了,一邊走,她一邊心裏想,骨科要變天了。


    “嗨,這個賈蘇越太沒眼光了!”當初就是她給張凡和賈蘇越拉的線,現在想想,繆娟都可惜的拍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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