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恩霎時間愣在了原地,他的身體好像被灌注了鉛一樣。那些交錯的傷痕,好像是一位抽象派畫家的作品一樣。眼花繚亂的甚至讓人有些眼暈。他的嘴唇上下顫抖著,似乎要說些什麽,但是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他隻能發出類似小孩抽泣的聲音。


    伊莉絲穿上自己的衣服,那白皙的皮膚被華麗的罩衫覆蓋。一幅美景就此消失在海恩的眼前。“怎麽?沒有話可說吧!這些傷痕你是不是似曾相識,我聽說你在黑鴉的時候,也曾經暴走過一次,現在看來那不是偶然。也許這才是你的本性。”


    “對不起……”海恩此時隻能小聲的說著。


    “你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清!”伊莉絲領會了海恩的歉意,但是她並沒有領情,還故作尖酸的說著。


    “我說,對不起!”海恩閉上眼睛大聲的喊著。這句話就算是在三樓的利昂也能聽到。


    “你認為我會接受你的歉意嗎?這個時候道歉又有什麽用,你真的應該到地下和我苦命的姐姐說。一向和善的她應該能接受。”伊莉絲的每一句都充滿了對海恩的憎恨。以她的性格怎麽可能接受這樣的道歉。


    海恩此時不知道說些什麽,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這個女人原諒自己。但是轉瞬間他又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諒才對。真正能夠裁決他的隻有團長。海恩闊步向前,一步步走向利昂的辦公室。


    當他和伊莉絲擦肩而過的時候,海恩感到了腹部一陣劇痛,他的身體似乎被一顆堅硬的物質貫穿。一股鮮血噴湧而出,在空中畫出一條隻有一種顏色的彩虹。


    “啊……啊……”海恩趴在地上痛苦的*著,他目光始終看著前麵,隻有前行才能洗清自己的罪惡。他咬著牙忍著劇痛,從地上爬起來,再沒有一聲*。


    伊莉絲再次抽出那個貫穿海恩身體的木刺,她華麗的衣服上再次生長出幾個木刺。她依次拔出那些木刺從海恩的背後連續貫穿海恩的身體,海恩立刻成為了一隻豪豬。但是他依然無畏的向前邁著自己的步子。似乎那些傷痛根本不屬於他。或許他內心的傷痛早已經超過了肉體。也許伊莉絲這樣的舉動才能讓他稍微安心些。


    伊莉絲大喝一聲,“海恩?不要以為露出這樣的可憐相我就會原諒你,這是不可能的。”她轉而蹲坐在地上,淚水在她美麗的臉龐上畫出兩條河流。奔湧的河水洶湧奔騰連綿不絕。


    她用力的捶打著地麵,“可惡!可惡!”明明姐姐的仇人就站在自己的麵前,而自己卻沒有勇氣殺了他,她在為自己的無能而自責。看著海恩半弓的身影漸漸遠去,身後留下兩道鮮紅的軌跡,她的心中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個仇人。女人這種時候唯有哭泣才能讓自己寬心些。


    “伊莉絲,就交給利昂裁定吧!雖然議事院沒有判定海恩有罪,但是我相信利昂是公正的,他一定會給海恩一個罪名的。咱們隻是一介傭兵,命運或許是早就注定的。”蓋斯特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伊莉絲的身後,他看著那個抽泣的小女孩,此時的伊莉絲已經不是那個剛毅的幹部,隻是一個脆弱無助的小女孩。


    蓋斯特怕了拍伊莉絲的肩膀,這個時候他真的很想抱住這個小女生,用自己的肩膀安慰一下她。


    下一秒伊莉絲居然站起來一把抱住蓋斯特,把自己的腦袋靠在蓋斯特堅實的肩膀上。讓淚水肆無忌憚的奔流,無論是長江還是黃河都沒有這樣的氣勢。蓋斯特先是一愣,他有些受寵若驚,這種情況下,自己擺脫不了占便宜的嫌疑,但是他猶豫再三還是輕輕撫摸這個女孩的頭。“沒事的,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亡去的故人也不會離開我們記憶。”


    海恩拖著兩行血跡上了三樓,在利昂的門前猶豫了片刻,還是敲響了那厚厚的門板。由於失血過多,他的意識有些模糊,他摸了摸身上的幾根木刺,帶著這樣的傷口總是覺得有些不妥,他拔出那幾個木刺,然後讓自己的芒刃瞬間修複了傷口。他看上去好像沒有受過任何傷,而實際上他隻是修複了表麵的傷口,他想了想走到門口的垃圾桶旁,脫下自己的衣服扔了進去。伊莉絲重傷自己的事情,絕對不能讓利昂知道。他心裏想著。


    “進來吧!敲了門不進來,怎麽海恩,你是不是想讓我給你開門啊!門又沒鎖!”利昂斥責的聲音穿透門板傳到海恩的耳畔。


    海恩一進門就看到利昂在批閱文件,似乎每一次利昂都是在做同樣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文件等著他。而在利昂對麵的椅子上坐著另一個人,這個男人看上去也有三十來歲,一身白色祭祀的裝扮,顯然不是傭兵團的人。


    “自己找地方坐下吧!啊!忘了介紹,這位是安米爾來的祭祀,雷克頓。他此次的目的有兩個,一個就是調查你的這件事。還有一件事就是研究那個使徒使用的月亮上的術式。”利昂簡單的介紹。


    “呦!這就是海恩啊!沒想到,相貌這麽平凡啊!掉在人堆中真的看不出來還有這樣的能力。”雷克頓眉飛色舞的看著海恩。


    海恩強忍著傷痛,他不能表現出來,故作平常的模樣找個位子坐了下來。“團長,我……我想……”


    “行了,別說了!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關於你的事情,讓雷克頓說吧!”利昂停下了手上的事情,他看著海恩總覺得有些異樣。


    “啊!還是我來說吧!在你昏迷的這十天裏。我調查了你們出事的地方。”雷克頓剛一開口就看到海恩目瞪口呆看著自己,海恩不能相信他的話。


    “啊?我昏迷了十天?真的假的。”海恩趕緊看了看利昂桌子上的日曆。當確認了確實過去了十天。“真的,都過去十天了!”


    “小子,我也不敢相信。最初我給你治療身體,發現你受到的致命傷已經自愈了,但是你為什麽會昏迷這麽長時間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海恩被洛爾特背迴傭兵團的時候,雷克頓正好到傭兵團調查使徒術式的問題,而作為支援型的祭祀,治療是他的看見本領。


    “行了,他想知道議事院為什麽沒有治他的罪。你趕緊入正題吧!看他的樣子,早就等不及了。”利昂催促雷克頓,他也不想多留海恩。因為有一項決定要告訴海恩,讓他早點上路,也許運氣好的話,活著迴來,或許能趕上半個月後的團長會議。


    “啊!好吧,性急團長。議事院之所以沒有治你的罪,不是因為你們團長的偏袒,他也沒有這個能力。而是在我調查那個地方的時候,發現了一些蹊蹺的事情。”


    海恩全神貫注的看著雷克頓,“蹊蹺的事情?”


    “對,兩個疑點。第一個,我在那個地方發現了另一個傭兵的痕跡。你猜猜是誰?你肯定想不到。”


    海恩不想看這個男人賣關子,他的眼神隻寫著幾個字,‘你還是快點說吧!我真想殺了你!’


    雷克頓看著海恩的眼神搖了搖頭,“你們傭兵團的人真不懂幽默,算了!不和你們計較,那個人是伊澤!現在可以判定,伊澤是叛逃者。他迴到傭兵團偷走了傭兵團的一樣東西。在沒有抓到他之前,證據是不足以證實你就是殺人犯。”


    海恩沒有太多的驚訝,他也沒有因為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而放過自己。“第二個疑點呢?”


    “第二個疑點,我沒有找到拉莫娜的屍體,按照蓋斯特的證詞,他們沒有體力帶迴拉莫娜的身體,就地掩埋了。但是我翻遍了那個地方也沒有找到她的屍體。”


    “沒有屍體,怎麽可能?蓋斯特和伊莉絲看到了她死了,他們沒有理由連一個人的死活都判斷不出來啊!難道屍變了?”海恩其實有自己的判斷,這樣的活躍氣氛的話隻是他想要掩飾自己的睿智。


    “哈哈!小子很有想象力啊!不過這顯然不現實。現在隻有兩個可能,不是拉莫娜沒有死,就是有人帶走了她。”雷克頓說出了自己的猜想,而利昂一直在旁邊愁眉不展。


    “帶走她,你覺得是帶走了屍體,還是……”海恩終於有了一點興趣了。他知道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他心中有自己的猜想,第三種可能也是存在的,就是蓋斯特和伊莉絲在說謊。但是從伊莉絲的表現來看,如果她在說謊,那麽她可真是影後啊!演技也太逼真了。


    “這個我也沒有辦法判定!我既不是福爾摩斯也不是神仙,怎麽可能從那麽少的線索中知道那麽多。”雷克頓笑了笑。


    “所以,現在我是無罪的,這個事情團長你準備怎麽辦。”這才是海恩真正關心的問題。他不在乎議事院怎麽看待這件事,利昂的態度才是關鍵。


    一直默不作聲的利昂看著海恩,“海恩,我準備給你最嚴厲的懲罰。發配任務,你能完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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