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烈日高懸,熾熱的高溫熏烤著大地,仿佛要把這片赤紅大地焚盡一般。


    遼闊無垠的赤紅大地之上,一道深深地溝壑橫跨整個大地,猶如一道猙獰無比的傷疤在這大地上蔓延,觸目驚心。


    而在這道溝壑盡頭,一道身形以一種極其緩慢卻異常堅定地速度在緩緩爬行。


    那道身影異常枯瘦,遠看上去猶如一張人皮搭在人骨之上,尤為可怖。


    他緩緩伸展出來猶如幹柴般的雙臂,狠狠將其地插入周身赤沙之中,早已幹裂的嘴中發出嘶啞如野獸般的聲音,然後緩緩地向前爬去。


    深深陷入眼眶之中的雙瞳死死的看向天際,其中神采早已潰散,唯有一絲執著存留。


    從那幹枯的麵龐來看,這人竟然是該魯!


    他究竟經曆了什麽?!竟然變成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天地間一片死寂,唯有該魯那幹瘦的雙臂在那赤沙之中揮舞,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這片天地沒有發生任何變化。


    忽然,一道清脆的碎裂聲響起,在這死寂的天地中顯得異常突兀,猶如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


    原本還在艱難前行的該魯癱倒在地,他那空洞的雙目緩緩看向自己的右臂,眼眸中有著深深地絕望升起。


    隻見那宛若幹柴的右臂,竟然在此時消失不見,唯有一道猙獰的傷口出現在肩膀之上,就像是一棵老樹被硬生生的拽去一根枝丫一般。


    更令人恐懼的是,那傷口之中,竟是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絕望、恐懼、無助、虛弱,無數情緒在該魯心中如潮水般湧現出來,瘋狂的倒灌入他的心房,瞬間充斥在大腦之中,將眼中最後一絲執著澆滅。


    濃濃的倦意猶如數萬噸巨石從天穹上落下,狠狠地砸在他的身上,使得他連一根小指都是動彈不得。


    他隻感到好累,好像好好的睡上一覺。


    於是,黑暗襲來,劇痛與虛弱消失的無影無蹤,唯有無邊無際的混沌。


    那一瞬間,他隻感到身體上的所有感官消失的無影無蹤,唯有自己的意念存活於世,仿佛萬古不朽。


    忽然,一陣溫軟的冰涼闖入心間,瞬間將該魯那混沌的意識驚醒。


    他猛然睜開雙目,身形如彈簧般躍起,滿臉驚恐的看向四周。


    啪嗒!


    豆大的汗珠從該露額頭上落下,他隻感到陣陣虛弱自四肢百骸之中傳來,身形一歪,便是重重向地上倒去。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一道熟悉無比的臉龐映入自己的視野之中。


    那張易嗔易喜的小臉,還有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掀起的甜甜笑意。


    一絲一毫,都如刀刻般印在自己腦海之中。


    那人正是工藤櫻!


    該魯不明白工藤櫻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也不想明白工藤櫻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自己想要再見一麵的,就是這個讓他心心念念的人兒。


    他真的很喜歡她,喜歡到離不開她。


    可他無論如何也想知曉自己的身世,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而正是這個不是錯誤的錯誤,卻在無形之中傷害了她。


    他曾承諾,願用自己這一生,卻守護她的笑臉。


    但他出爾反爾,讓她留下了眼淚。


    該魯很後悔,想要補償工藤櫻,卻又對自己的身世耿耿於懷。


    忽然,坐在該魯身旁的工藤櫻對著他甜甜一笑,緩緩起身,笑著對他揮了揮手。


    然後,轉身走向遠處。


    該魯臉色大驚,眼眶欲裂的看向走向遠處的工藤櫻,想要呐喊出聲製止她。


    他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也就在這時,他驚訝的發現,自己除了頭部,身上任何地方都無法活動!


    慌亂在該魯心中如潮水般湧現,他發瘋的般掙紮起來,張開嘴巴咬向地麵,瘋狂的向工藤櫻爬去。


    可無論他怎麽掙紮,他卻是沒有移動絲毫,而工藤櫻的身影卻是離他越來越遠。


    該魯徹底的瘋狂起來,他把嘴巴張到最大,然後毫不猶豫的咬向地麵,想要以此挪動身軀。


    滾燙的赤沙被他吞入嘴中,瞬間將他的嘴巴燙傷,有著絲絲霧氣升騰,散發著淡淡的焦香之氣。


    他就這樣不斷的爬著,不知爬了多久……


    ……


    混亂狂暴的空間中,一處懸空島嶼上,鑰媚正藏身在此。


    她那好看的小臉在此時蒼白如雪,整個人的氣息也是萎靡到極點,唿吸急促不穩,仿佛隨時都要昏過去一般。


    而在她的左臂之上,有著一片猙獰無比的燒傷,傷口範圍極大,甚至蔓延到了她的背上,燒出一片巨大的傷痕。


    這傷口正是當初在為了躲避這空間之中的元素風暴造成的。


    可是小白比鑰媚發現的更早,用自己的身軀為鑰媚抵擋住了大部分傷害,現在已經躲到了鑰媚的本命符空間之中。


    轟隆!


    道道驚雷炸起,鑰媚立刻反應過來,拚勁全力催動初子,換做一道旋風掀起,將自己送到另一處懸空島嶼之上。


    轟!


    驚雷炸裂,有著狂暴的能量風暴肆虐開來,瞬間將那道懸空島嶼炸的粉碎,化作無數碎石向四周飛濺。


    剛剛脫離危機的鑰媚看著從天而降的碎石,強忍傷痛逃離此處,想要再次尋得安全之所。


    可是那碎石暴雨來勢洶洶,鋪天蓋地的向那島嶼上轟去,眨眼間便是將那巴掌大小的落腳地轟成碎片。


    鑰茗眼中有著絕望顯現,隻感到腳下一空,強烈的失重感傳來,便是飛速向空間深淵落去。


    嘭!嘭!


    兩道悶響聲響起,鑰媚的身形撞擊在空中的巨石之上,劃出道道猙獰的血痕。


    而鑰媚也是一口鮮血噴出,隻感到五髒六腑猶如被尖刀劃破般刺痛,讓她連初子都是匯聚不了。


    急促的風聲在耳邊劃過,鑰媚卻是沒有再做出任何行動,任由自己落入那空間深淵。


    她絕望了,覺得自己隻能走到這裏,不如死了更痛快一點。


    可就在這時,充斥在雙耳旁的風嘯聲消失不見,連肆虐在周圍的能量風暴也是減弱了幾分。


    下一刻,鑰媚隻感到自己落入了一個堅實溫暖的懷抱,嚴嚴實實的將自己的護在其中。


    無法形容的刺痛從四肢百骸中傳來,讓她清醒了幾分。


    她緩緩睜開雙眼,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當她看清那人的樣貌時,她愣住了。


    一頭犀利黑發,一張冷淡臉龐,一身藍色火焰。


    那一瞬間,那一幕,與當年在瑤池中的情形一模一樣。


    強烈的痛苦衝入心中,讓鑰媚的心跳都是減慢了幾分,鼻頭一酸,淚水便如斷了的珍珠項鏈般滾落下來,瞬間打濕了衣角。


    當年那個闖入自己心中的少年,已經在慢慢成長。


    當年那個扒開自己的堅強外衣的少年,常常觸動著自己心中最為柔軟的那一角。


    兒時的遭遇讓她感到不幸又自卑,她唯有強裝出一副堅強的模樣,才能夠在世人麵前存活下去。


    可惜,有些麵具呆久了,就不知道該怎麽摘下來。


    她偽裝堅強太久了,不知道該怎麽表示軟弱,不知道該怎麽卸下這副堅強的外殼。


    她所能做的,唯有苦苦支撐。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麵前的工藤刃。


    父母的遭遇讓她知曉愛情的甜蜜與偉大,可父母的不幸更讓她清楚愛情的苦澀與渺小。


    愛上一個人,或許隻要一瞬間的對視。


    而要忘卻一個人,卻要窮盡一生的光陰。


    既然愛情這麽不幸,那為何我要去嚐試愛情呢?


    這便是一直存在於鑰媚心中的困惑。


    她不想嚐試愛情,因為她覺得,她終有一天要與愛情分別。


    既然要分別,當初為什麽又要在一起呢?


    鑰媚呆呆的看著相隔咫尺的工藤刃,雙目通紅,唯有淚水流淌。


    難道我真的不向往愛情嗎?


    這個疑惑出現在鑰媚心中的瞬間,整個人如遭雷劈一般愣在原地,不知所動。


    或許在她的內心深處,她是向往愛情的。


    她想要知道,為什麽白蘞花自願拋棄一切為鑰籠沙頂罪。


    哪怕是牽涉自己的族人與親生骨肉,哪怕是在獸牢之中經受數十年囚禁之苦。


    哪怕在這十幾年中,鑰籠沙生死未卜、了無音訊。


    可每當白蘞花說起鑰籠沙的時候,眼眸溫柔似水,嘴角掀起的笑意如蜂蜜還要甜上幾分。


    她想要了解,愛情為何如此偉大?為何世間有著那麽多人願意前仆後繼的去追求愛情?


    嘩嘩!


    無數巨石從兩人頭頂上滾落,工藤刃抱著鑰媚不斷在空中躲避,期間卻是沒有一塊石頭砸住他。


    這時,一座懸空島嶼從兩人頭頂上飄來。


    工藤刃臉色一沉,身形猛然加速,直直向那懸空島嶼衝去。


    可就在他快要到達那裏的時候,一塊巨石墜落,飛速向兩人衝去。


    工藤刃臉色大驚,身形半空中猛然扭轉,嚴嚴實實的將鑰媚護在懷中。


    嘩!


    一口鮮血自工藤刃口中噴出,自身氣息也是飛速萎靡下來,其身形也是急速向空間深淵墜落。


    鑰媚將這一切看在眼中,眼中有著淚水湧出。


    最後她小手緊握,然後深深地吻上了工藤刃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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