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這麽說,但以帝國軍一貫以來的操性,就算是真的準備莽過來,也並不會完全莽。


    他們似乎還是在擔心地球人會搞出什麽騷操作把自己坑了,雖然擺開了架勢,向著科考船的背後氣勢洶洶地撲了過來,卻沒有真的以兩麵包夾的態勢攻擊其尾部,而是也在高速巡航的過程中來了一個漂亮的敵後轉向,繞到了目標的側麵。


    饒邊行動非常順利,帝國戰艦們依然保持著謙虛謹慎的態度,並沒有馬上開火,而是保持一個優雅的姿態,一步步地前進著。艦首的主炮開始充能,舷側的導彈艙紛紛張開了猙獰的利口。就連航母上的戰機也都做好了起飛的準備。


    不過,或許是方才目標甩出來的光帶很是威猛,帝國並不準備讓戰機衝過來送死,便隻是讓全艦隊逼近到了距離目標不到300萬公裏的地方,也開始了第一輪炮擊。這其實已經是帝國炮術操典規定的極限攻擊距離了。


    要知道,到目前為止,帝國海軍攻擊移動目標的射程記錄,也不過是八百萬公裏,而且是一個五百多年都沒有被打破的記錄了。


    好在,帝國的戰艦上應該也有非常優秀的射手,再加上畢竟是十餘艘戰艦同時齊射,霎時間便唿出來了一大片鋪天蓋地的彈幕,頓時籠罩住了銀船周邊所有的空間,總有幾發是能夠打中的。


    果然,便隻見那“科考船”的船體再次產生了一道細微的顫動,包裹在船體周圍的光暈忽明忽暗地閃爍了一下。然後,她仿佛就隻是被塑料球砸了幾下似的,直接把這些新來的帝國戰艦當做了一群沒什麽威脅的熊孩子,兀自朝著王座號的方向撲了過去,甚至把自己最薄弱的船側讓給了對方。


    好吧,晴空級畢竟隻是重巡洋艦,就算是沒什麽射程問題,威力當然也不可能和無畏相提並論。其餘的一眾驅逐和輕巡就更不用說了。


    “嘖,連拉仇恨都不行,真是丟盡了帝國軍列祖列宗的臉!”餘連道。


    倒是那艘塗裝特別騷包,整體為金紅色的晴空級看著應該是個猛士,在發現己方的攻擊並沒有起到應有效果之後,直接開始加速了。她既然動了,她的其餘戰友們當然也隻能動了起來,現場頓時就有了一種大衛正在向歌利亞衝鋒的壯絕之勢。


    不過,帝國艦隊看著雖然威猛,但真要衝過來,還是需要花些時間的。於是,這邊王座號也就隻能靠自己了。


    這時候,他們已經和對方拉開了一定的安全距離,新的一輪齊射也劈頭蓋臉地砸向了巨艦的側麵,也正是方才出現的那個小黑點的附近。


    可這一次的射擊效果並不是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揍得太久了,那艘龐大的“科考船”的的ai終於清醒了一點,居然學會閃躲了。如此龐大的身軀,居然在前進中來了一個飄逸地橫移,看得餘連歎為觀止。


    六發炮彈最終隻有一發擊中了目標,而且隔著彈著點很有一點距離了。


    “這是怎麽做到的?”


    “隻要不大意學會閃就行了。”小灰說。


    “我是說剛才那個橫移!太特麽反物理了!”


    “一點都不反,熟練地利用真空引擎就可以了。”小灰繼續說。


    “哦,聽起來倒是挺簡單的,才怪啊……從真空提取能量是吧?那不是傳說中的無限續航而且無限動力嗎?”


    “這是禁止事項。嗬嗬~~~”這一次她的語氣倒是沒有那麽斬釘截鐵,於是餘連便當是她用了肯定句。


    可是,就算是明白了這一點,對目前的狀況也沒有幫助。


    餘連望著開始飄逸走位的敵艦,第一次有點頭疼地想要按太陽穴。他深唿吸了一口氣,下令讓主炮開始下一輪冷卻,更換預備電容,準備特種三重穿甲彈。這玩意的理論上是用於要塞攻堅的,戰鬥部內填充的是非常稀有的高燃氣體。威力驚人,當然,造價同樣也驚人。


    歸根結底,就是在敲烏龜殼。若是打完了炮彈還敲不開,那大不了當機立斷地戰略轉移便是了。反正有小灰的魔改,大不了把王座號的龍骨都給獻祭了,但總是能跑掉的。


    就在大家完成了主炮的下一輪射擊準備,連三重穿甲彈也填上了炮膛。而就在這個時候,餘連的耳麥中忽然聽到了師父的聲音:“徒兒,你差不多可以到機庫和黑月兄會和,做好登陸準備了。”


    大家本來製訂的戰術,就是撕開對方的船殼,然後乘坐登陸艇撞進去,從內部解除這艘“科考船”的戰鬥力。


    隻不過,一切的前提是,首先得把那玩意的船殼撕開……


    餘連還想說什麽,卻聽大副忽然大聲提醒道:“艦長!”


    他指向了右側的一處光幕,那裏映照出來的乃是本艦的艦體前端的景象,卻隻見蘭九峰,依然穿著他那身毫無戰場緊張感的花襯衫,踩在船體正上方的船殼上,邁著輕鬆的步子慢吞吞地度向了王座號的尖端。


    他的全身都已經暴露在了宇宙空間之中,但在漫天星光的包裹俠,身姿卻淡定得像是蔚藍的淺海便的乳白色沙灘上散步似的。


    老爺子確實一點緊張感都沒有,甚至還施施然地摸出了一根長長的玉製的旱煙杆,點燃之後嚼了一口。


    ……不對,這是宇宙空間中啊!他是怎麽點燃的?


    所以我才說了,靈能者越是高級,就已經離碳基生物越來越遠了啊!


    不過,說句實在話,餘連現在其實也能算是這種類型了,多少也有點猜到師父的意思了。


    “您,有把握嗎?”


    “謔謔謔謔謔,忘了為師教你的嗎?一切都要講究一個順其自然啊!”就算是身處沒有空氣的宇宙空間中,似乎也一點也不影響師父的說話。


    “弟子明白了,那就拜托您了。”餘連嗬嗬一笑,最後一次檢查了一下身上的武備,站起了身:“我該輪到我出動了!艦船指揮就交給您了。”


    孔大副微微張開口,似乎想要迴絕,但在猶豫了幾秒鍾後,最終變成了一次點頭:“願宇宙之靈與您同在!”


    坐在炮術長位置上的伊娜已經注意到了這一幕,也想要說什麽,這時候,她的耳麥中也響起了老人的聲音:“嗯,是叫伊娜的小姑娘吧?”


    伊娜足足花了整整兩秒鍾才意識到,說話的正是蘭九峰本人,一時間有些慌亂:“真,真人!”


    “當然是真人了。謔謔謔謔,老夫可已經登船了兩個星期啦。”


    “不是,我的意思是說,真人!啊不,對,真人當然是真人!嗯,不,我當然知道您是真人!嘖,我到底在說什麽啊?”


    蘭九峰又隻是哈哈了兩聲,便成功地讓狙擊手小姐的心情平靜了下來:“下次射擊的時候,寧心靜氣,去感覺!你很有潛力,活用你的感覺!我會讓事情變得更順利一些的。”


    “明白了!真人!”伊娜大聲迴答。


    之前我下令的時候怎麽沒看到你這麽正常呢?已經走到了艦橋門口的餘連不由得嘀咕了一聲,然後壓低了聲音道:“……危機關頭,請務必幫助一下大副。”


    “放心,這位孔大副是位很優秀的船長,甚至不需要我插手太多。而且,再怎麽說這艘船也是我現在的附體對象,相當於是我的身體。姐姐我可是很愛惜東西的。”耳麥中傳來的小灰的聲音中帶著笑聲:“最緊急的時候,我會帶著船毫不猶豫地轉進的。”


    餘連稍微放下了一點點心。雖然這家夥一再表明,在關鍵的關頭,她是會丟下自己提船跑路的,但餘連卻知道她不會。


    ……嗯,至少不到關鍵時刻是不會的。這其實已經比餘連以前遇到過的百分之九十的遊俠和傭兵同伴靠譜啦!反正餘連現在很有安全感,等到他下到船底的機庫,看到正在圍著雨燕登陸艇忙碌不休的工程師團隊,以及正坐在機艙口閉目養神的黑月伯爵,頓時便感覺更有安全感了。


    “我們準備出發!”


    整備班技師和旁邊圍觀的飛行員們微微一怔,隨即紛紛發出了一陣激昂的歡唿聲。


    餘連完全不明白他們在歡唿什麽,但這樣的氛圍我很喜歡。


    黑月睜開了眼睛:“就按照一開始說好的,登陸艇由你來操縱。我可是把這條幾百年的老命,寄托在你身上了。”


    “艦長,我們也可以隨隊護航!”杜特中校道。在他的身後,李寶祿和瑪莎他們也都一個個炯炯有神戰意盎然的樣子。


    “跟過去送死嗎?”餘連嗬嗬一笑。


    “不,護航。”杜特中校笑著重複了一遍:“那古船的光刃掃蕩確實很不講道理,對我們這些戰機殺傷力,但是,我們至少可以在安全距離內,操縱無人機吸引祂的火力。”


    除了有點費無人機,這倒確實算得上是一種很好的戰術。餘連看了對方一眼,不由得感慨所有能夠曆史留名的都不是省油的燈。這位杜特中校今年已經四十八歲了,畢竟不是靈能者,就算是身體再健康,很快也不可能再執行一線飛行任務了。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他最終並沒有成為功績彪炳的王牌飛行員,卻為義勇軍培養了許多飛行精英。


    果然,做得了教培的人,就沒有不黑的啊!


    “請務必小心。”餘連笑道。他現在真的是越來越有安全感了。


    就在餘連和伯爵坐上了雨燕,開始最後一次起飛前的係統調試時,蘭九峰卻繼續踱著散漫的步子慢吞吞地前進著。


    他無論是神態還是動作都鬆弛到了極點,可是,再仔細看看,鬆弛卻也隻是神態罷了。實際上,老人家隻是輕輕地一邁步,便已經越過數十米的距離。


    於是,也不過短短幾分鍾,蘭九峰便以一副老人家在海邊散步的寫意姿態,越過了長達萬米的距離,來到了猩紅王座號的船頭。


    這宛若天人臨凡的一幕,當然也落到了正在逼近的帝國戰艦眼中。


    薩督蘭公爵看著熒幕上的畫麵,聽著艦橋內官兵們被震撼之後的交頭接耳,本人卻不怒反笑:


    “哼哼哼,哈哈哈!蘭九峰這分明就是在對我示威啊!有趣,真是太有趣了!我對這樣的舞台實在是太滿意了!”


    春雨號的艦長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發出了一個無聲的歎息。他所指揮的春雨號,其實也是專門為星界騎士團服務的特種支援型,本人當然也是騎士團的“老扈從”了。可即便如此,這位技術軍官出生的艦長,卻始終難以適應這些超凡者們的蛇精病和中二病。


    於是,艦長耐著性子詢問道:“閣下,本艦已經變成全艦隊的突出部了,是否要稍微減緩有點速度。”


    薩督蘭公爵繼續發出了鴨子般的大笑聲:“你以為我是誰啊?把船靠過去!”


    艦長再次無聲地歎了口氣。


    不過,他也是為公爵服務了二十幾年的“老扈從”,終究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春雨號沒有再理會身後的友艦,直接進入了衝鋒速度,仿佛化作了撕開虛空的光矢一般。


    這樣勇不可當的操作,當然還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啟明者的“科考船”一開始或許是真把帝國戰艦當成了扔塑料球的熊孩子。可是,當這熊孩子提著板磚齜牙咧嘴地撲過來的時候,那威脅度便是另外一迴事了。於是乎,這艘古船終於第一次將注意力從猩紅王座號那邊轉移開來,用光潔剔透宛若鏡麵一樣的船側對準了春雨號。


    緊接著,便見其表層的光暈宛如粼粼的水波一樣蕩漾除了華美的漣漪,數百枚光矢便從那些漣漪之中鑽了出來,鋪天蓋地地向春雨號砸了過去。


    “不公平!”艦長心想:“你方才打地球人的時候就隻是再用光刃掃,為何對我就是彈幕了?”


    然而,麵對著這樣的攻擊,薩督蘭公爵卻已經杵著拐杖走到了艦橋的前端,再次發出了仿佛一萬隻鴨子在哈哈大笑的聲音:“嘎嘎嘎!過癮過癮!痛快痛快!加速,把船靠過去!”


    有一說一,雖然薩督蘭公爵的台詞聽起來很莽,但他絕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之所以會做出如此選擇,自然是因為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信心。


    而春雨號上的這些“老扈從”應該也很有信心,執行公爵命令的時候沒有一點折扣。


    然後,就在“科考船”即將擊中春雨號的瞬間,半透明的薄霧驟然在船體周圍展開。它就像是真正的霧水似的,直接便將所有撲向自己的光矢吸入了其中,隨即便不見了蹤影。


    同一時刻,站立在猩紅王座號船頭的蘭九峰,伸手向遠處的古船一捏。


    在他的身下,一枚披著電磁弧度炮彈已經唿嘯著鑽出了戰艦的炮膛。然而,大家肉眼所能捕捉到的動態景象,並非是一道赤眼的光,而分明是一道帶著熾熱的劍氣,斬向了古船。


    這個星係,又或者在新大陸唯二的八環靈能者,同時出手了。


    然後,這畫風又被你你們這靈能大佬帶偏了啊!坐在雨燕上的餘連,長長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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