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便是一場暴風驟雨一般的追擊戰和絞殺戰了。地獄傘兵師的陸戰隊員們在一開始就被打過招唿,若是有戰俘,沙民可以留下,交由後麵跟過來的當地民團看押,但掠奪者必須就地槍決。


    沒辦法,掠奪者在這個宇宙中留下的兇名實在是太大了,更何況是邁山達巨魔這種兇名震撼銀河小兩千年的戰士種族,就算是手無寸鐵也能格殺好幾個持械的青壯年。一個不慎,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沒辦法,大家兵力有限,戰場上容不得多餘的悲憫,隻能采取極端的做法了。


    反正掠奪者也不算人,不受任何星際約法保護,就算是當場斃了也不會背上什麽官司。


    好在,大約是那種非理性的狂熱氣息還沒有徹底退散的緣故,被截住的掠奪者要麽負隅頑抗要麽當場自殺,投降得很少,倒也不會給大家留下太多的道德壓力。


    很快的,大家所謂的“大魚”便找到了。一個明顯穿得比周圍士兵華麗不少的巨魔掠奪者,指手畫腳地指揮部下拚裝一門離子炮準備反擊,卻被眼疾手快的薩默斯一炮端了個正著。他和他的部下當場就被卷入了沒有火光的衝擊波之中。至於那門才剛裝出了一個樣子的離子炮,也化為了變形的零件。


    然後,等到大家衝到現場的時候,便隻剩下那個巨魔軍官了。此時的他,滿身汙漬和血痕,纏在身上的華麗綬帶也隻剩下了布片。他提著一柄雙頭戰刀向大家發出了咆哮聲,一瘸一拐地向大家撲了過來。


    “死吧!掠奪者流氓!”薩默斯再次大吼了一聲,直接把波動炮轟在了對方的臉上。


    這個巨魔大約是個靈能者吧,反應力確實比普通戰士強很多,居然在瞬間有了一個閃避的動作,但半邊身軀也都被轟得粉碎。


    可饒是如此,他依然仗著靈能者那讓人驚歎的生命力,慘嚎著又往前走了幾步,隨後便又被薩默斯用槍頂住了腦袋。


    “粉身碎骨吧!掠奪者的雜碎!”工程師先生發出了狂態畢露的高昂笑聲,直接將一梭子子彈轟了出去,當場便將巨魔的腦袋轟成了一串飛濺的血肉碎片。


    等到溫特少校走過來的時候,現場已經隻剩下半拉殘破的巨魔屍骸了。他忍不住心有餘悸地看了工程師先生一眼,正想著要不要給他打上一針安定,卻見後者已經放下了武器,伸出手掐了掐人中,長出了一口粗氣,方才向自己露出了個微笑:“抱歉,少校,我這個人……其實有點見不得血,見了血以後總是會有點躁鬱症的反應。”


    哦,原來這就是躁鬱症啊!


    溫特少校倒是很理解地點了點頭:“沒關係,這些問題隻要及時幹預,說不定是可以痊愈的。我們的戰友有不少狀況比您要嚴重多了,但隻要暗示服藥,也是可以正常生活的。”


    薩默斯知道對方說的是藥物問題。實際上,不僅僅是共同體,聯盟和帝國的一線戰鬥人員,也都有服用各種興奮劑的“光榮傳統”。畢竟靈能者上buff雖然沒有後遺症,但很需要成本,但工廠大量生產的藥物成本可比50塊錢還低。


    工程師先生倒是很樂意見到他誤會下去,便點頭笑道:“您放心,我已經在開始治療了。而且醫生也說不嚴重,服點藥多保持睡眠就行。”


    他一邊說著,一邊當著溫特少校的麵把一枚藥丸吞了進去。


    溫特少校覺得這還是很有道理的。剛才的工程師先生雖然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直接戰狂附體且還飆起了垃圾話,但作戰的時候還是聽得懂道理的,不但能配合大家作戰,還能幫助自己進行參謀,明顯腦子還清晰得很。


    要不是知道對方是工程師會館的大知識分子,有大好前途,少校都想著要把薩默斯拉近來給自己當參謀長了。


    很快便有士兵上前檢查了一下這個巨魔軍官的屍骸,雖然這家夥的腦袋已經爛掉了,但用之前拍下來的戰鬥錄像儀還是可以還原此人的樣貌,和軍方數據庫進行了一下對照——在開戰之前,楊希夷便已經通過軍事委員會,向聯盟和帝國索要了掠奪者的各路要員資料庫。既然索要的不是援兵和錢物,他們也沒有不給的理由。


    “是達邦戰團長,參加過828年對圖蘭克的黑劫之戰,以及826年對瓦摩星群的白宿18星球慘案。是個血債累累的殘忍的悍匪,乃是個二環的‘角鬥士’。有400萬信星的懸賞!死活勿論。”


    角鬥士嗎?怪不得之前的肉那麽厚感覺怎麽都打不死似的。不過,居然還是個能上懸賞榜的悍匪,這倒是意外之喜了。


    總之,隨著現場敵人的最高指揮官以及最強打手的死亡,現場的戰鬥便徹底沒有懸念了。溫特少校便沒有再繼續居中調度,而讓麾下的五個連隊自由發揮。等到半個小時之後,當e連的連長帕金上尉向他迴報的時候,現場確定掠奪者的屍體已經超過一千五百人,擊斃或俘虜的沙民更是不計其數。


    而此時,溫特少校已經將自己的指揮部設置到了城外的流動指揮車上麵,和大家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方略。工程師先生也上了車,但大家似乎都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的。


    “圖隆司令部告訴過我們,在這種情況下我們應該做的事情。”溫特少校對連長們說:“三處連通乞裏羅大山的隘口和隧道都埋上了炸彈。一旦敵人攻擊圖隆不利,便會啟動炸彈斷絕他們的後路。”


    一眾軍官們紛紛點頭。他們都是見過那位年輕的秋名山八幡的,知道那家夥是“月球人”而且有最高層撐腰,在新玉門這一畝三分地是寫作“參謀長”讀作“司令官”的。


    “炸彈都是隱藏好了的。當然,就算是被發現也沒關係。我們的下一步任務,就是趕往灰霧穀,在路上和陸戰第12師311營會和,然後在穀南布防,堵截敵人的後路。將他們聚殲在乞裏羅山北麓的原野上。至於黑龍峽和冷風隘,也都有別的友軍趕過去。”


    實際上,到目前為止,從本過來的支援部隊,排除紅楓廠義勇軍這樣的誌願部隊,光是海軍陸戰隊便已經達到了八個營五千餘人。不說都是溫特少校麾下這樣來自地獄傘兵師的精英部隊,至少也是訓練有數裝備完整的正規軍。


    另外,為了保證新玉門方麵的指揮暢通。這些陸戰營都是從各個軍團抽調的,最大的軍官才是溫特這樣的少校,便不存在過來搶班奪權的問題。


    而早在開戰之前,秋名山八幡便把八個陸戰營中的六個全部放在山脈南方,沿著綠洲和定居點安置好了營房,囤積了相當的物資,仿佛已經做好抄人後路的準備了。


    可這樣一來,圖隆附近就隻有兩個營了,這樣的布置也未免太托大了。


    “就這樣執行下去吧。”寫作參謀長讀作司令官的秋名山八幡推了推眼鏡,麵對一大票軍銜和自己平級,年紀平均比自己大十五歲,資曆更是自己四五倍的軍官們,毫不露怯地堅持了自己的判斷。


    沒辦法,雖然都平級,但“月球人”和他們這樣大頭兵出生的“非職業組”畢竟是不一樣的!這一仗打完,再過上幾年,大家就得管這個小年輕叫長官了。


    既然上麵的人要挺他,大家便這麽執行就好了。


    “放心吧,有兩個陸戰隊營駐紮在城市附近守護重要設施就可以了。其餘的布防是可以交給民團和誌願兵的。我對他們的鬥誌非常有信心。”


    連長們當時覺得這個“月球人”還真是夠傲慢的。別看戴著眼睛一副撲克臉的樣子,但骨子可一點都不謙虛,一點都不像他那位英雄的同學。不過,現在想想,卻又不由得嘖嘖稱奇,心想真不愧是那個人的同學,果然戴了眼睛那就叫一個毒啊!


    當然,還有老成持重容易操心的人表示了一下對圖隆那邊戰況的擔憂。


    畢竟是十幾萬沙民大軍,而且掠奪者的主力和所有的重武器都在那個方向。將要承受的壓力便可想而知了。


    溫特少校道:“至少在十分鍾以前我得到的正確消息,敵人已經被徹底攔截在第二道防線上了。”


    大家都紛紛露出了驚歎的表情。溫特少校笑道:“這一仗之後,我們或許會進入一次軍事的變革期,希望大家做好心理準備吧。”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兇猛無比的掠奪者帶著自己的沙民小弟,很快便被堵在了第二道防線上那些縱橫交錯的坑道和障礙物上。


    在這一刻,進攻方對地麵戰的理解還在排隊槍斃時代,但防守方卻至少達到了一戰的水準。那結果會如何展開,自然不表自明了。


    雖然掠奪者們依然很勇,但確實是攻不動了。


    於是乎,就連那駐紮在圖隆城附近的二十萬敵友難分的沙民“援軍”,便也再次向圖隆司令部情願,要求南下加入戰場,可是卻得到了“你們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動”的命令。


    這一次用的下命令的口氣,但“援軍”反倒是更加恭順了。


    溫特少校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受到最新消息的五分鍾後,這二十萬沙民援軍已經開始了一場動靜不小的火並。可是,一個陸戰隊營和一個人警備隊團早就開拔到了他們和圖隆之間的必經之路上,便也沒什麽亂子擴散出來。


    不過,就在他開完了這場臨時的軍事會議,準備再次上路的時候,卻又接到了圖隆司令部那邊的通訊。


    “敵酋不在戰場?”


    圖隆對麵的通訊兵便解釋道,在掠奪者主力部隊登陸之後,天上的衛星第一時間便鎖定了那個穿得花裏胡哨像是倒毛公雞一樣的家夥,並確定正是對方的最高指揮官薩紮卡督軍。這家夥在普通大眾中的知名度且還不如懸賞榜前二十名的大海盜,但卻早就被各國軍事情報部門標上黑名單了,人頭花紅高達5000萬信星,算得上一位很有牌麵的掠奪者首領了。


    可是,隨著戰況愈加激烈,在亂軍之中,那個巨魔將軍卻不見了身影。


    同樣的,早已經被衛星發現的一個黑鱗的沙民統帥,好像是個叫韃塔汗的,也失蹤了。


    “他們有可能已經從戰場上撤出了,若是往灰霧峽方向過路,請務必將他們截殺。生死勿論。”圖隆司令部那邊是這麽交代的。


    溫特少校當然隻是領命而已,卻對薩默斯道:“您是留在城內休息,還是與我們同行?”


    反正這位身經百戰的少校是看出來,甭管工程師先生是不是真的精神分裂,但至少絕對算得上是身懷絕技,搞不好就是一位靈能者。這樣的人,即便隻是臨時戰友,也會讓自己的安全感提升許多的。


    軍事行動的時候,指揮官當然不能隨意攜民間人士同行。不過,指揮官臨時征召具有特殊能力的民間人士為顧問或者向導什麽的,這當然也是合情合理的。


    “同去同去。”薩默斯倒是坦然答應道:“不過,在下現在需要小憩一下。”


    “這是自然的,您就在我的指揮車上休息吧。”溫特少校道。精神分裂應該是很耗神的,他非常理解。


    為了不打擾工程師休息,少校直接去了駕駛室——反正那裏有五六個座位,總有自己坐的地方——把後艙完全讓給了對方。


    等到艙門關閉,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薩默斯才長長地喘了一口氣,但卻沒有唿出任何濁氣。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跳動的太陽穴,眼中閃過了一絲不自然的電火花。


    一個人操縱兩具身體,而且同時在戰鬥,是真的容易精神分裂啊!薩默斯原本以為,靠著在自己的大腦裏植入芯片輔助計算,應該是可以應付下來的,但現在想想,果然還是太傲慢了。


    嗬嗬,如此地傲慢,不也正是人類的特質嗎?不管我體內有多麽不和諧的機器,我始終還是個正常的人類啊!


    薩默斯仰頭望向了天空的盡頭,接著閉上了眼睛。


    他的精神通過了未知的傳送渠道,全麵接管了自己的另外一具“身體”。


    於是,在乞裏羅大山的地下遺跡之所,機械巨人的動作頓時便又迅捷靈動了很多,兩條機械臂帶動著利刃,竟然有了點頂尖武技的靈動感。它原本就憑著武裝和火力壓得兩人隻能勉強招架,現在卻把他們逼得險象環生。


    更重要的是,這家夥似乎一點都不擔心把這個遺跡轟垮,也不擔心喚醒什麽古代怪物之類的,隻要一拉開距離,離子炮便像是不要錢般猛烈地開火,逼得亞修和泰娜兩人隻能分別閃避,現在都縮到牆角裏去了。


    “這家夥知道我們合擊的技法?”亞修有一種底褲都被對方看到的感覺,隻覺得羞恥不已。


    可是,機器人卻搖頭道:“很遺憾,我不知道,但麵對二位卻不敢掉以輕心。如果你們都在遊擊士協會修行過,那便有這樣的隱患。我不敢冒險!”


    這家夥的人格,是不是又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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