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連又道:“另外,這次耶羅副總統訪問的時候,也帶來了您的晉升命令。等到他本人把命令書帶到,就可以稱唿您為巴讚少將了。”


    巴讚準將總覺得對方的言語中對副總統很不客氣,有種把國家第二元首當專門的送證工具人的味道,但也不敢多想。


    他畢竟還是一位很有責任感和榮譽感的職業軍人,在表達了感謝之後,片刻沉吟了猶豫之後,便還是用建議的口吻道:“下官理解您選擇放棄塞得要塞對麵所有星係的舉動。現在,我們確實沒有維持這些戰果的兵力……”


    餘連搖頭笑道:“那可遠遠算不得是什麽戰果。敵人的星係如果不能馬上換成金幣,便不能算是戰果,且還隻會分薄我們的防守力量。如果聯盟願意出錢,我可是早兩個月就把那些打下來的星係都賣給他們的。外交部為什麽還不行動起來呢?”


    “……這,居然能賣得掉嗎?”老人家大驚失色。如果是別人,他說不定會覺得對方在開惡劣的玩笑,但換成是餘連這個戰無不勝的破曉之龍,便忍不住信了幾分。


    “如果是在宇宙大航海時代,一定是可以賣得掉的吧?”餘連一本正經點頭。


    好吧,他果然是在說笑。


    巴讚準將大約是明白了餘連的作風,頓時覺得自己輕鬆了許多,因為被槍斃了幾個同僚而產生的心理負擔也頓時不翼而飛了。


    到了這個時候,巴讚準將或許才真的確定,年少成名的餘連長官確實和他們這些老廝殺漢是自己人。可正因為如此,他反倒是絕對自己應該做些什麽報道長官的好意。


    於是,在短暫思索之後,老將軍正色道:“餘長官,即便是要死守賽得要塞,卻也不能真的躲在這裏被動挨打,必須選擇機動防禦。”


    “確實,機動防禦,彈性防禦,這才是防禦作戰的正論。”餘連點頭。


    事實上,即便是在冷兵器時代,便已經有足夠多的戰例可以證明,無論是手中掌握了多麽堅固的據點,一旦失去了機動作戰的勇氣和能力,選擇據城堅守被動挨打,離陷城也就隻是時間問題了。


    “在主力艦隊進行修整的過程中,我們這些以巡洋艦和輕型航母為戰鬥核心的分艦隊,還是必須駛出遠岸星雲,一方麵要擴大警戒網,更必須要全力執行對敵人的後方襲擾和破襲任務。”巴讚將軍聲音不大,但非常洪亮,而且很有氣魄。


    餘連點頭,這其實也是他要把這些雜牌軍整頓成遊擊分艦隊的緣故了,想不到自己居然和這位獨立戰爭時的老兵想到一起去了。


    “那兩艘萊塔林人的戰巡要入編,還需要一個多月吧?在這個期間,下官也沒有必要這麽幹等著,申請即可出戰。最多後日,就可以帶艦隊出擊了。”


    “雖然艦隊已經完成了整編,但這些戰艦之前可有一大半都不是你的部下。”


    你這未免也太極端了點了吧?到後天的時候,你說不定連麾下的艦長都認不全呢。


    “確實如此。可下官堅信,實戰任務中的統合,比訓練時的統合要快得多。長官,帝國隨時會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老人的聲音依然鏗鏘有力,極有說服力。


    看到他,餘連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生活在開拓地的老獵人。


    樸實,沉穩,低調,精力充沛,卻又犀利,能動手就絕不嚷嚷。更重要的是,充滿了一種隻屬於勞動人民的生命力。


    真不愧是獨立戰爭的老兵啊!這精神,這氣魄,這勇氣,可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一輩子磨煉出來的!“精英組”那些除了學曆和專營就一無是處的官僚,還不好好學學?別以為穿著製服就是軍人了,別以為升官得快自己就真的高明了。


    什麽?我也是“精英組”?而且還是“月球人”?而且還特麽是“虎符組”?


    那就沒事了。


    總之,餘連覺得自己很幸運。在大多數時候,自己需要並肩的戰友,不是不惹事的佛係大叔就是可靠的老爺爺,已經很幸福了。


    至少相比起還在新大陸的楊老師,自己應該是要幸福多了。


    餘連道:“我可以批準,但必須要有兩個要求。第一,請務必要以保護自己為第一要務。第二,能否講講你的出擊計劃?”


    出擊沒有問題。可是如何出擊,如何撤退,準備達成什麽樣的戰果,什麽時候撤退,便是問題了。


    讓餘連驚訝的是,巴讚準將再次出現了一絲明顯的猶豫。


    過了好一會,他方才吞吞吐吐道:“下官確實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在前年的時候,您在遠岸星雲拆掉了帝國興建的克爾那要塞,是吧?”


    這話題轉變得還挺絲滑的,是什麽前搖動作嗎?餘連想。


    這一次,他倒是沒有再扯什麽官方辭令,直接道:“那是第十三艦隊拆的,我就是路過幫忙的。當然了,這決策方麵應該還是起到決定性作用。”


    反正和帝國的全麵戰爭都打起來了,這時候再裝糊塗就太沒意思了。


    當然了,一直到現在,餘連也依根深蒂固地認為,像是這樣輝煌的戰績,還是應該多宣揚一下大家的功績,淡化一下自己的存在。


    “那座克爾那城,應該是帝國準備偷襲我們建設的前哨戰。如果我們不提前拆掉它,說不定已經會有相當規模的高速戰艦,在整個遠岸星雲中肆虐了。我們這些在塞得的守軍,也將會淪為失去了後援和補給的孤軍。”餘連道。


    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遠岸星雲的防線就是這樣被突破的,也成就了奧德迦爾侯爵的威名。


    什麽,奧德迦爾侯爵已經絕嗣了?那也沒什麽問題了。


    然後,便聽巴讚準將道:“母星時代的古代聖王,是講究寇亦往,我亦可往的,您也不止一次在三軍將士們麵前說過這樣的話。所以,下官以為,我們也可以利用遠岸星雲,穿過這些不可穿行的領域,殺到帝國本土去的。”


    這倒確實是出於餘連的預料了。他隻是知道像是巴讚準將這樣的人特別有生命力,卻沒想生機盎然得到了這個地步。


    大約是因為餘連的目光過於炯炯有神了,巴讚將軍的笑容中也多出了一絲靦腆。


    “……實際上,這個構想並非是下官的,而是下官的主任作戰參謀兼旗艦保安主任,鄧正清少校的構想。他也是您的同學。”


    好吧,如果是這家夥,倒是並不奇怪。


    在830屆的一眾未來式的名將中,鄧正清的個性並不怎麽鮮明,很像是一位非常傳統的儒家仁人君子,他也確實在以文武雙全的儒將的標準來要求自己。


    可實際上,餘連卻知道,某種意義上,這位看著謙虛儒雅的老哥,才是830屆中性格最勇烈,最激進的一位,就像是躲藏在群山之下的熔岩似的。


    在另外一條時間線上,他的最後一戰,可是開著彈盡糧絕的戰巡,硬生生將帝國泰坦撞成重傷的。


    餘連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好生確定一下,那個小夥伴在製訂這個作戰計劃時,頭腦是不是完全冷靜的。


    “目前,我們隻掌握了從魯米納到克爾那的星圖,而且很多時候,這些航道還是有周期性的。”


    巴讚準將點頭:“不過,在克爾那之戰之後,我們便在試圖收集別的航道了。遠岸星雲一直存在走私航道,您是知道的。”


    “走私航道可走不了大船……哦,對,你的手裏現在隻有巡洋艦和輕母。”餘連一時間忽然覺得有點既視感了。


    經過自己的編組安排之後,巴讚準將現在麾下的艦隊,確實和另外一條時間線上,奧德迦爾侯爵的破襲艦隊非常類似。


    “那家夥應該是處心積慮很久了吧。”餘連不由得樂了。


    要知道,鄧正清可是自己的同學,也都是青年俱樂部的小夥伴。這段時間,他們這些老同學還抽空找個時間一起聚了個餐,順便舉杯敬新大陸的大家一定平安。


    他當然有無數的機會,直接把戰術構想送到麵前。可是,以謙謙君子和儒將要求自己的他,怎麽走後門搞越級匯報呢。


    餘連卻陷入了猶豫中。


    即便是巴讚準將和鄧正清真的已經掌握了一條能用的航道,也比另外一條時間線上奧德迦爾侯爵兇險多了。


    他們要麵對是正在開始進行第一輪軍事動員的帝國,而後者要對付的隻是被掀掉虎皮還打了一次內戰的共同體。他們穿行遠岸星雲,一路上毫無後援和補給,但後者是有一座克爾那城的。


    巴讚準將手裏的戰艦質量良莠不齊,性能最好的4艘霞光也隻是晴空級的山寨品。


    奧德迦爾侯爵的破襲艦隊,可是由30艘清一色的晴空級組成的。


    不過,對於這樣的問題,巴讚準將卻一本正經表示,反正雙方的兵力差距太大。那麽,不管是機動防禦,還是擴大警戒網,都有點在刀尖上跳舞的意思。既然如此,何不想方設法追求一下突然性呢?某種意義上,這也是所謂的“要麽不做,要麽做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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