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連不由得當場一怔:“哎呀,還有意外之喜,這就直接殺到艦橋了?”


    “是的,侵掠如火動若雷霆。”羅澤士讚歎了一聲,又補充道:“當然,也是因為那邊的引力場彈,是在星駿號的前半段展開的。華爾特上校帶領的部隊,便能夠馬上投入對敵艦橋的壓製進攻了。這多少還是有運氣因素的。”


    如果餘連是那種嫉賢妒能的長官,一定會因為被部下搶了風頭而懷恨在心呢?


    從這個角度來說,羅澤士確實真是個好副官,不但知道為司令官閣下挽尊了,還知道為同僚開脫。


    不過,餘連卻微妙地有點不爽。


    “切斯特同誌,你莫不是認為,我是那種部下立了頭功,便會羨慕嫉妒甚至心態扭曲的類型的長官嗎?”


    “當然不是,您一定會是第一個舉起雙手大聲歡唿。隻不過,這世上最多的並不是您這樣的領導和同僚,多的是庸人和妄人。我很怕自己在您的麾下服役久了,便忘了如何與這些真正占據主流的芸芸眾生相處,也很怕道德上的優越感會轉變成地位上的優越感。這對我,以及先驅黨的事業是不利的。便隻能偶爾在您身上磨煉一下人情方麵的技能了。作為我們的領袖,您一定可以理解我的難處吧?”


    餘連沉默了一下,歎服道:“達瓦裏希羅澤士,別的不說,就你現在這種和風細雨燮理陰陽的話術,是真的越來越精湛啊!是準備未來當宰相嗎?”


    “長官,主席同誌,隻有王才有宰相。”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又在私人通訊頻道中啊哈哈地尬笑一下,接著便迅速轉換了話題:“對麵的情況呢?”


    “巡天之眼11號的報告,巴克維人的武庫艦群已經停止了躍遷,正在重力井口待命。”


    餘連笑道:“這艘船上的巴克維人司令部不會這麽果斷,更像是帝國方麵的命令。”


    羅澤士點頭:“會第一時間進入遠岸戰場的邊境領主,都是身經百戰的宿將了。不過,姆卡瓦長官的參謀部分析認為,帝國邊境領主們組成的快速艦隊,應該會先一步進入本星係救援。”


    “你怎麽看?”


    羅澤士微微一怔之後,卻還是斬釘截鐵道:“這樣的可能性極大。”


    這和自己的判斷相似,餘連滿意地點頭:“很好,讓勒蘇和萊伊斯兩位提督做好準備。還有,給高蘭夫和羅曼諾夫方麵發信,就按照b計劃執行。在第一戰巡編隊進入12星係以後,便輪到他們了。”


    這一次,倒是羅澤士覺得司令官閣下稍微有點果決過頭了:“可是,這隻是一個粗略的計劃。就這麽直接做出決定,是不是……”


    “遭遇戰難道還指望大家都按照參謀部的既定計劃進行嗎?達瓦裏希羅澤士,我們兵力有限,這是代價最小的辦法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羅澤士當然也就不會反對了,反而是對自己這個前同學現長官更敬服了幾分。


    他當然知道,紙上談兵天花亂墜的戰前計劃,隻要是受過專業完善的軍事教育,便都能做得有理有據步驟分明。可要論起決斷力和行動力,便是另外一迴事了。


    現在想想,在830屆中這方麵最優秀的,還真就是維恩和他。


    然而,維恩那家夥,在戰場以外的地方,就是個少了根筋的典型紅色笨蛋啊!


    論能否選擇正確的計劃,並且果決的執行,便是區分出將領和參謀,領袖和助手的最重要憑依了……亦或者說,也是主君和謀士之間的區別。


    羅澤士搖了搖頭,覺得自己自從戰爭開始之後,就越來越容易胡思亂想了,果然是被楊老師還有米希爾他們這些被害妄想症患者給汙染了。他趕緊將這些思路忘掉,加快腳步跟上了餘連。


    在這個時候,餘連已經杵著那柄加長的水晶大劍,在士兵們簇擁下開始前進了。


    同一時刻,左萬戶旅長也在指揮著部下迅速前進。作為先鋒的是一個由四人靈能者組成的四象陣——這批靈能者是從國內派來的增援,由一個二環“重步兵”,一個二環“治安官”,以及兩個一環組成。二環的兩人以資曆和年紀分出了正副隊長,聽起來就是雜兵的配置,但有一說一,這些人才是靈能者的最廣大的隊伍。


    那個叫夏文·靛原的二環“重步兵”,一位今年五十歲的上校,便是在這個境界中卡了快二十年的老二環了。他似乎也準備也完全失去繼續攀登高峰的打算了,就準備等著退休領養老金了。


    相比起來,那個“治安官”的副隊長和兩個一環,都隻是平均年紀二十五歲的年輕人,倒還正處於有熱血的年紀。


    ……總而言之,這就是一支老油條帶菜鳥的隊伍,但即便是這樣的一支隊伍,在沒有來得及進行組織抵抗的無畏艦內,依舊能所向披靡。


    好吧,以巴克維鳥人的白刃戰水平,就算是組織起來了,也是不會有什麽質的改觀的。


    在共同體將士衝鋒的路上,已經有不計其數的敵兵倒了下來,褐紅色的鮮血開始凝固,將肢體和翎毛的碎片黏在了地上,場麵頓時便愈加慘烈,甚至有那麽點克係的味道了。


    當然,餘連也就樂得當一個吉祥物了。


    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哦,對了,最高統帥親自抄刀子砍人,就說明仗已經打輸了。


    “絕不能讓這些地球人活著走出艦外!”一個龐大的披甲身軀站在了中樞通道的盡頭,發出了雷鳴般的咆哮聲:“沒有人,可以突破這條防線!不要害怕!不要逃跑,給我返迴去!我們要戰鬥到底!”


    他不但是這麽喊得,也是這麽做的,揮舞著車輪那麽大的水晶戰斧,居然硬是把地球士兵們的排槍全部擋了下去。


    “卑鄙的叛賊!過來和我公平一戰啊!”


    叛賊?這稱唿都是蠻新鮮的。獨立戰爭的時候,李元帥和他的戰友們時常是被帝國如此蔑稱,但建國五十年之後,餘連大約是第一個享受如此待遇的共同體高級將領了。


    這是艦上的第一衝鋒對隊長貝根托上校,乃是一個赫赫有名的萊格巨人勇士,且還是“血路”星環的靈能者。


    名叫“巴克維人”號的無畏艦上的第一猛將,卻是個萊格巨人,聽起來是個挺沒出息的黑色幽默。不過,考慮到巴克維人在白刃戰和陸戰方麵的一貫表現,姑且還是可以理解的吧。


    另外,貝根托上校其實是帝國裝甲擲彈兵的正式軍官,在巴克維人這邊從事的其實是顧問和教官之類的工作過,隻有關鍵的時候才需要帶領自己親手訓練的第一隊填上去。


    不過,大約是因為能從這邊又多領上一份薪水的緣故,貝根托上校確實相當敬業得讓人佩服。他不但是無畏艦上第一個完成披甲的人,麾下的衝鋒隊也是第一個成組織抵達戰場的單位。


    在對部下們下達了死戰不退的命令之後,貝根托上校還用行動租出了表率。


    這個勇猛的萊格巨人的機甲上已經抹上了一絲靈光,咆哮著揮舞著戰斧衝了過來,頓時還刷出了艦上第一個向地球登陸部隊反衝鋒的成就。


    這個巨人勇士的體格雖然龐大,身形卻非常靈活,猛然往前,便飆風一般地衝到了台前,輕易地將前排兩台步戰機器人擊倒。還有一台4型機器人剛剛扭過半身,把火神炮對上了貝根托上校的腦袋,就就被厲聲咆哮中的言靈之力破壞了主要結構。機械整體就像是被抽走了主承的積木似的,稀裏嘩啦地倒了下去。


    他提起了風車般的戰斧,舉過頭頂,奮力地劈向了麵前一個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地球靈能者們。


    在他看來,這個家夥雖然穿著紋章機,但分明就是個缺乏實戰,不懂應變的菜鳥,根本發揮不出紋章機的性能。


    真是的,這種弱雞,僅僅隻是因為人類,便有紋章機使用。自己明明也是忠心耿耿久立戰功的猛將,卻就因為不是人類,不但沒華麗的紋章機用,就連騎士團的正式編製都沒有。


    不不不……我雖然進不了騎士團,但還是在訓練營得到了大騎士們的親自教導,學習了更高深的靈能武技,這可是天恩浩蕩啊!


    可是,正因為如此,出於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態,他對共同體和地球人的戰士便更多了幾分複雜的恨意,手中斬殺的動作便更多了三分威勢和五分煞氣。


    自己如此一擊或許打不死他,卻一定能將其直接掃到一邊去,然後就可以將手中這把由高碳素水晶的利刃撕入地球人的陣中,一定能撕咬出一片血雨腥風。


    緊接著,自己的部下就可以乘機壓上來,不說是取勝,至少可以將地球人逼到後麵的艙室中。然後,艦橋上的人就能啟動封閉大門,將敵軍堵在裝甲大門之後,說不定是可以贏得喘息之機,等來援軍的。


    貝根托上校壓根就不認為,憑自己的能力可以擊敗地球人的“破曉之龍”。別看他長得像是個有勇無謀的匹夫,但本質是個受過精英軍官教育,非常務實勤懇的優秀職業軍官。如果他是人類,說不定早五六年就能拿到將星身姿爵位了。


    可即便如此,這位巨人上校,依然是對帝國忠心耿耿的優秀職業軍官。在他看來,隻要能堅持到援軍過來,自己便算是恪盡職守了,就算是把命都丟在這裏……他忽然覺得脖頸一涼,像是被什麽東西洞穿了致命處似的。堅固的裝甲板,以及千錘百煉的結實肌肉,似乎都脆弱得像是白紙似的。緊接著,他的身體便當場僵住了,劈開的動作頓時變了形。


    緊接著,還包裹在頭盔中的首級,便緩緩地從脖頸上滑落了下來。


    站在通道百米之後的餘連收迴了手,讓次元撞珠無聲無息地又迴到了自己臂甲的格子裏。


    ……聖者用啟明者時代的寶具偷襲一個三環,確實是太不講武德了,就連餘連這樣沒羞沒臊的家夥都難免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考慮到這是戰爭,無所不用其極,他的不好意思也就隻持續了不到五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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