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難得露出了緬懷的神情,布斯卡不由得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薩摩斯先生,您以前認識上尉嗎?”


    “神交已久,當然也敬仰已久啦。我隻是一個普通的流浪工程師,哪裏能有這樣的幸運呢?”薩摩斯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難掩懷念和憧憬:“……可我還知道,他就哪種化不可能為可能的,真正的英雄豪傑啊!”


    布斯卡直愣愣地看著對方,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由得打了個寒噤,下意識把自己往邊上讓了一點點。


    薩摩斯先生是工程師會館的成員。而這個所謂的“會館”,說白了即是一個事務所了。設在三四樓的是他們的辦公室,專門為紅楓長提供廠房設計、改進、維護以及機械設計方麵的顧問業務。一二樓則改成了一個頗有些工業審美情調的小酒吧。


    現在,口袋裏也有些錢的紅楓廠工人們也喜歡到那裏小酌上幾杯,互相聊聊工作和生活上的八卦。另外,會館的工程師們又都是有學問有才能的先生,說話又好聽,工人們自然也是超喜歡那裏的。


    再加上,這段時間的紅楓廠的各種大建工程,正對上了人家的業務口。原本隻有三個人的工程師會館,在這段時間也在廣納全宇宙各地的賢才,短短半年便成了一個擁有二十名注冊工程師和設計師的中型事務所。


    大家一起工作的機會多了,私交自然也就越來越好了。


    說白了,勞動者們的友誼來的就是這麽簡單且純粹。


    這不,作為工程師會館的負責人,薩摩斯就和同齡的巴巴魯、布斯卡這些年輕工人領袖成了很好的好友。就連這次大家一起觀看戰神祭的開幕式,他也是應布斯卡的邀請而來的。


    認識了半年,布斯卡自認為對薩摩斯還算是熟悉了,知道這是一位能力出眾,知識淵博的俊傑。身體看著並不算強壯,卻還有隱藏的怪力屬性,明明是個工程師,客串起大牲口來也從來不在話下。


    總而言之,布斯卡確實很喜歡這位新朋友。雖然對方偶爾會把機油當廓落喝,手指上偶爾還能跳出小改錐,但這一點都不耽誤紅楓廠的大家把他自己人。


    不過,對於薩摩斯的過往,大家其實都不是太清楚。不僅僅是他,特倫德老先生和奈爾小姐也是如此,後來加入會館的工程師們大多也是會如此。


    可那又怎麽樣呢?誰還沒有點不足以為外人道的過去呢?我布斯卡大人以前還想著去加入隔壁新塞維利亞的鐵肘幫當打手,為此還每日苦練用肘子撞鐵砂盆呢。


    啊!隻要想起來就好羞恥!


    相比起來,就算是對餘連上尉有什麽不好見人的憧憬,也真的不算什麽。


    想到這裏,布斯卡就覺得自己有點失態了,希望對方沒有注意到吧。


    而這個時候,對麵的大號光幕上,嘉賓還在繼續分析著戰神祭各路高手的信息和未來可能發生的狀況,而且還爭論了起來,吵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關鍵這幫人確實是各個領域的專家和資深媒體人,幹貨不少,說話也確實很好聽,而且這麽唇槍舌劍相侮以沫起來,相聲效果還真是十足。


    隻不過,不管怎麽爭,在場幾乎所有的嘉賓都達成了一個共識,像是餘連和沙梅恩子爵那樣的一人隊伍,固然會是所有隊伍最大的威脅,但走到最後的機會真的不大。


    另外,雷默茲將軍雖然沒有說話了,但幾個有帝國方麵背景的嘉賓便開始各種陰間評論了,字裏行間都在表示不看好大出風頭的餘連。


    甚至有個凱泰王國的大貓嘉賓咧開大嘴,用近乎於狂熱的口氣表示,餘連雖然秒殺了魯米爾爵士,但完全也是去騙去偷襲的。真要堂堂正正的一戰,他一定不是沙梅恩子爵的對手,甚至己方由魯倫·猩鬃王子和芮緬伯爵親自帶隊的精英隊伍,也是能憑著熱血與智慧,和餘連公平一戰的。


    “你說得對,不管是帝國鬼子還是他們養的貓,都不會說什麽好話。”薩摩斯道。


    “那麽,不如換到gnn綜合台,或者藍星中央體育台吧?他們那邊也在轉播吧?”布斯卡盤算了一下,然後又迴頭詢問了一下工友們,很快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讚同。


    “可是,gnn和體育台那邊一直在跟拍太陽獨行者隊和三懸臂遊俠隊啊!”有一個工人提醒道。


    這兩個隊伍都是由共同體“官方”組建的明星隊伍,得到了政府和各大財團的投資,說白了,也就是地球官方派去的“國家隊”了。共同體的普通觀眾們都認為,他們隻要發揮正常,應該是可以殺入前二十名的。


    布斯卡調整了一下電視頻道,很快光幕上便出現了獨行者隊的隊員們正在接受共同體記者采訪的畫麵。


    隊長是一個稍微有些年紀的資深“藥劑師”了,也即是“純淨”三環的高手,參加過三次戰神祭了,算得上是地球的明星之一了。現在,他正在以一副有情商的社會人的姿態,對著鏡頭侃侃而談,表示自己一定會帶著隊員們賽出風格,賽出水平雲雲。


    不過,再問道他是否和餘連有什麽戰略約定或默契的時候,他繼續掛著社會人的笑容表示,這都是商業機密,還是不便透露的好,畢竟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


    “瞧他們那樣兒,一點冠軍相都沒有。別給上尉拖後腿就不錯了。”布斯克不屑道。


    “再找找看吧,說不定有些地方台會一直在直播上尉的。”薩摩斯道。


    布斯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們這裏可是偏遠星區,能收到的就隻有幾個大台了。要開地方頻道,就得額外增加信號中轉服務了,那可是好大一筆錢的!”


    紅楓廠雖然有點錢了,但還遠沒有到可以眼不見心不跳奢侈地亂花錢的地步。


    薩摩斯認真琢磨了一下,認真道:“咱們廠的源質波接收中樞在哪裏?”


    總之,經過工程師會館的薩摩斯先生一陣花裏胡哨地操作,紅楓廠可以接收到的地方頻道頓時多了上千個。兩個人終於在地球錦城的一家地方電視台找到了餘連的全程直播節目。解說嘉賓的水平當然比不上那些大電視台的,但對紅楓廠的工友們來說,這也足夠了。


    當然,這是後話了。


    就在布斯卡帶著薩摩斯前往廠子的源質波中樞室的時候,在大禮堂外麵,紅楓廠的副廠長兼工會主席巴巴魯聆聽者會場內工友們的笑聲和歡唿聲,露出了熱情洋溢的姨夫笑。


    旁邊的葉知夏小姐並沒有從魯米納人的臉上看出什麽直接的表情變化,但也感受到了對方的雀躍,笑道:“恭喜了。”


    “嘿嘿嘿……隻,隻是筆試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魯米納青年領袖靦腆地笑了:“之後還有麵試呢。”


    是的,這個十裏八鄉最俊的魯米納後生,剛剛通過了聯盟海洋大學的哲學係入學考試——還好在旁邊的新塞維利亞就有考點,不然就算是考個試都得在路上花一兩個月時間了。


    魯米納青年領袖非常感謝知夏小姐,要是沒有這位學霸小姐給自己補課,他是不可能在這麽短時間完成功課的。


    “我實在是不知道應該怎麽才能報道您了。”


    “這主要還是靠你自己。每天工作那麽辛苦,迴來還要學習,換我是絕對熬不下來的。而且,您還有別的應該感謝的對象呢。”


    給巴巴魯補課的,不隻是知夏,還有魯格廠長,甚至還有工程師會館的那群技霸們。當然,這些技術大拿們對理工科自然得心應手,對文史社會類就差點意思了,而且巴巴魯考的還是聽起來就玄得很的哲學係。


    好在,工程師會館還藏著特倫德老人這樣的大牛。這位老人家雖然已經把工程師會館的運營丟給了自己的學生薩摩斯,但紅楓廠的領導層都知道,這可真的是位隱藏的大牛啊!


    “是的,特倫德先生也是我的大恩人啊!一會我要去登門道謝的。”巴巴魯認真地道:“還有餘連上尉……我知道,他其實是為了激勵我們所有人,才去參加這麽腐朽的活動吧。正是因為他去參加戰神祭,一人成隊的英雄行為,才激勵了我的潛能,才能通過那麽難的考試吧?”


    “戰神祭名單公布的時候,你都考完了。”知夏翻著白眼道。


    然而,巴巴魯就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繼續道:“我絕不會辜負他的努力的。等到上尉殺穿了戰神祭拿到冠軍,我也一定會通過麵試拿到錄取通知書的。”


    像海洋大學這樣的宇宙級名校,除了需要筆試,還需要到大學在宇宙各處設立的外圍機構去參加麵試的。


    而離紅楓廠最近的麵試機構,是設在魯米納所在的遠岸星區省府——新盛京了。要前往那裏,需得從新塞維利亞乘坐定期客船,路上要花上將近十天的樣子。於是,巴巴魯決定明天就出發了。


    他覺得,餘連的行為給了自己無窮無盡的力量,他也無所畏懼,正準備摩拳擦掌地和聯盟那邊過來的麵試官們大戰三百迴合了。


    “這個,巴巴魯先生,我覺得你好像對他有什麽誤解……我覺得那家夥隻是單純地想去出風頭而已。”知夏雖然很想這麽說,但開口之後,便還是作罷了


    知夏在得知餘連也將參加戰神祭的時候,第一個反應當然也是被嚇住了,但想想這似乎也確實是餘連的風格。


    知夏倒是不至於生氣和擔憂——畢竟在大眾的認知中,戰神祭現在不過是個“不死人”的大型競技活動。


    如果被菲娜知道了,那家夥會是什麽下場呢?一想到這裏,她對餘連頓時便有了那麽一丟丟同情了。


    知夏雖然很好奇,但她卻不敢給菲菲直接打電話探口風。


    “我可不敢這時候去觸黴頭,也就是有阿連那蠢蛋才覺得菲娜是個溫婉賢惠的乖女孩了。”知夏對自己說:“嗯,算了,這紅楓廠,我還是再躲……什麽嘛,明明是這裏是百廢俱興,也有本小姐的一份功勞啊!我也有事業的!”


    這位已經完全把自己帶入了楓城市長角色的姑娘,送別了迴家收拾行李踏上新的遠征的巴巴魯,自己又折返迴了禮堂中,也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要說葉知夏小姐對戰神祭,以及餘連的前途一點想法都沒有,那自然也是不可能的。


    這也巧了,當她剛剛坐下的時候,熒幕中正好是藍星中央體育台的節目嘉賓,開始分析起戰神祭的形勢來了,並且也正好提到了餘連。


    “餘連中校就是我們共同體參賽者中的最強戰力,可他畢竟隻有一個人。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和獨立者隊,還有遊俠隊合流。”一個嘉賓道:“隻要成功會和,我國的戰隊中便不存在任何短板了,真的就有了向冠軍挑戰的實力。”


    “您說得太輕巧了。二十多萬人的參賽者,將會以小隊為單位,隨機灑在方圓百萬公裏的初始地上。哪有那麽容易合流的。”另外一個嘉賓道。


    “那你說怎麽辦?”


    “這個嘛,餘連中校太顯眼了,很可能便會成為其餘對手的眼中釘。如果我是中校的話,或許是會有意暴露自己,吸引足夠多的對手來圍攻自己,再利用地形和先期的準備,盡量多幹掉一些競爭者。可以的話,最好把和他同級的星界騎士們帶著幾位。”


    “您不就是讓中校去當誘餌嗎?”


    “中校先生是崇高的軍人,是去年解決海軍節事件的偉大英雄,自然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懂得犧牲。他自然是會明白,為了國家的榮譽,是可以付出一些代價的。”


    “你這是在道德綁架!這不是戰爭也不是救災,而隻是一項競技活動!為什麽不能是獨立者隊和遊俠隊主動配合,為餘連中校創造機會。就算拿不下冠軍,不也有可能讓中校拿到mvp嗎?這一樣也是共同體所有國民的榮譽!”


    “嗨,我不和你抬杠。反正我們在這裏說這些,他也聽不到了嘛。”


    “哼,我正在向宇宙之靈祈禱,說不定他就能聽到。我鄭重地希望他聽不到你這家夥出的餿主意。”


    “你這家夥,從剛才開始就在找茬了。是想要幹仗嗎?”


    於是,兩位嘉賓似乎都忘了這是麵向共同體全國的現場直播,就這麽在攝像頭麵前擼起袖子了。


    不過,主持人卻完全懶得去阻止這兩貨,卻對著鏡頭笑眯眯地道:“看得出來,餘連中校去參見戰神祭,其實還是一件頗有爭議的時間。對此,我們已經連線了共同體衛隊的司令官,阿芝莎·馬洛溫少將。將軍閣下,可以談談您的看法嗎?”


    “當然是要苟了!”將軍女士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個了。


    “當然是要苟了。”在離地球演播廳上萬光年的古美亞星球上,在某個招待參賽者們吃飯的移動餐廳中,餘連朗聲道:“不但我要苟,你們也要!”


    坐在他桌子對麵的幾人麵麵相覷,過了幾秒鍾,其中年紀最大的人才道:“所以,您的意思是……逃避正麵戰鬥?”


    “是的。逃避雖然可恥但其實很有用的。”餘連一本正經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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